皇贵妃穿着一袭华彩绚丽的宫装坐在软榻上,眉心镶嵌着一朵莲花一般的额饰,使得她整个人都明媚了几分。
她坐姿端庄,眉目间带着几分温柔与和善,微笑着对坐在下首的苏诺说道:“今天都说了这么多了,你看本宫还没说到正事上去呢。”
苏诺微微垂眸,用手抚摸着茶杯上的花纹,用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问道:“不知母妃有何要事?”
她端起茶饮了一口,应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你和昊儿已经成亲了四五月,却一直没喜讯传来,本宫便有点着急了,正好今日把你叫来宫中,我就提前命人去太医院叫了一名御医来,打算为你检查一下身体,诺儿不会介意吧!”
闻言,苏诺看了一眼站在宫殿中央的御医,心下恍然大悟,于是,虽然心中略有几分不悦,但嘴上说道:“儿臣不介意,母妃考虑的是,子嗣繁衍乃皇家大事,确实不容疏忽。”只是也未免太急了一点,他和景文昊也不过刚成亲不到半年,哪有这么快就能穿出喜讯的,想到这里,苏诺的心里略有几分不适。
皇贵妃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面无异状,才挥手让御医上前为苏诺诊治。
御医躬身走到苏诺的面前,跪在地上,苏诺适时伸出手来,御医把手中的药箱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块丝帕搭在他手腕上,手指轻轻按了上去,半响,才起身向皇贵妃说道:“启禀皇贵妃娘娘,王妃殿下的脉象并无异样。”
皇贵妃不死心地问道:“可有喜讯?”
御医谨慎地回道:“回禀娘娘,并无喜脉。”
苏诺已经猜到结果,所以对御医的诊断并无太多反应,心里也毫无波动,好似这件事与他无关一般。
皇贵妃沉思片刻,挥手让御医退了下去,转而对苏诺说道:“你应该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昊儿是我的孩子,纵然从小到大都调皮捣蛋,但依旧是我的心头宝,钊儿的后院虽妻妾无数,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所以我自然就要把心思多放一些在昊儿的身上,希望他日后儿女绕膝,老有所养。”
说着,皇贵妃用丝帕擦了擦眼角,继续道:“本宫知道诺儿是个识大体的人,定然不会计较这些的,所以我今天叫你来的真正目的,自然是为昊儿纳妾一事。说到这件事,我也不瞒你,前几天我就开始为此事筹谋,暗中观察了一下达官贵族中未出阁的庶子庶女,并一一为他们画了画像,想着让你带回去给昊儿瞧瞧,让他挑几个合适的人选,以备你们成亲一年后好纳为侧妃或者妾室。”
苏诺心想果然如此,思虑片刻,他嘴上说道:“王爷若是知道母妃这么为他着想,定然高兴,不过儿臣与王爷才成亲四月有余,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皇贵妃微笑道:“早是早了点,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和你们父皇通了气,他也是应允的,如若不然,我断不敢这么对你说,况且只是预先确定好人选,又不是立即就把人抬进王府,没什么大碍的。”
苏诺知道推脱不过,就点了一下头,皇贵妃这才命人把手中的画像交到夏青和夏柳的手里。
苏诺看了一眼那些画像,大概有二三十幅的样子,心想要是都纳回王府,后院可不就闹翻天了,想着都令人头疼,不过,关键还是要看景文昊的选择。
皇贵妃交代他若是昊儿看上了哪几个女子或双儿,就吩咐人进宫向她禀报,她也好早一点通知这些人的父母,让他们早为此事做好打算。
交代完了正事,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皇贵妃才允许苏诺离开。
苏诺带着夏青和夏柳,一言不发地出了宫门,等上了马车,跟着坐上马车的夏青才说道:“这皇贵妃也太不把王妃您放在眼里了,您再怎么说也是王爷的正君,而且您和王爷成亲也才四个月多一点,她就迫不及待地让王爷纳妾,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坐在正中的苏诺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私下里说一说就可以了,万不可拿出去说。”
他倒是不知道皇贵妃心里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皇贵妃一定对他有所不满,不过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说是尚无子嗣,只是才成亲四个多月,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景文昊改邪归正了,难道这也碍着皇贵妃什么事吗?
不过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景文昊是皇贵妃的亲生儿子,这么久以来,他都是亲眼所见皇贵妃对景文昊是如何宠溺的,甚至比对景文钊的宠爱还要深刻,想到这里,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管怎样,此事定有蹊跷,看来还需好好查一查才行。
夏青吐吐舌头,道:“知道了,王妃,我也是为您打抱不平,这怀孕之事也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王爷年纪也不大,何必急在这一时,这纳妾也应该等到一年后再说吧!”这皇贵妃此番行事实在有失分寸,说出去还以为他们家王妃惹怒了圣上和皇贵妃,使得王爷也对他有所不满,所以才这般急切地准备纳妾一事。
不过夏青知道这些话也就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说而已,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他自身难保,还会牵累到自家主子。
回了王府,苏诺让两人带着画像一起到了书房,然后让其余下人找些架子来把那些画像都一一挂上,让他观赏观赏,看看什么样的女子和双儿能入了皇贵妃的眼。
景文昊和景文钊分道扬镳,策马回了王府,风风火火地走进门,就随便从旁边抓了个下人问道:“你知道王妃在哪里吗?”
下人瑟瑟发抖地回道:“回王爷,王妃殿下刚从宫中回来,此刻正在书房。”
景文昊正打算放开他往书房走去,又听那名下人说道:“王妃殿下刚从还吩咐我们若是见到王爷回府,让您立刻赶去书房,殿下他有事和您商量。”
景文昊心情愉快地拍拍他的肩膀,挥手道:“好,本王立刻就去。”夫郎肯定是一天没见到他,想他了,恩,一定是这样,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见他,说是有事,其实都是借口,就是为了要见他一面,恩,就是这样,肯定没错!
景文昊自以为猜到了重点,欢快地加快脚步往书房赶去。
可怜他没有心理准备,在推开门的时候,就被里面的场景给惊了一下,幸好发现夫郎站在屋中间,他才没有转身就走,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而是从那些画架旁边绕过去,一边走一边看,看到一些比较熟悉的容貌,心里大致猜到了原委,心里厌恶得不行,脸上也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等走到苏诺的身边,他却疑惑地问道:“夫郎,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是有人送来的还是你买来的?”
苏诺仔细地看了几眼画像,抬起头说道:“这些都是母妃让臣带回来的,全部都是达官贵族中未出阁的女子或双儿,说让王爷随便挑,若是觉得好看的,八个月之后就可以一起纳为妾室。”
景文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对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守着的夏青和夏柳立马走了进来,对景文昊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景文昊用手指着面前的一大堆画像,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本王拿出去烧了,本王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些画像。”然后转头对着苏诺,又是一副脸色,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夫郎你千万不要多想,我说过不会纳妾就不会纳妾,绝对不会食言的,就算是父皇和母妃逼我这么做,我也会誓死抵抗的,你可一定要信我知道吗?”
夏青和夏柳站着未动,虽然心里对发怒的王爷怕得要死,但显然不敢随意处置这些画像,若是皇贵妃知道了,不定恼怒成什么样,更别说传到那些朝中大臣的耳中,到时肯定会说王爷目无尊长,胆大妄为,或者说是王妃怂恿的王爷。
苏诺却是没有被景文昊这样子吓到,而是面不改色地继续道:“王爷何必恼怒成羞,您放心,就算您想要纳几个侧妃,臣也不会反对的,您何必为了臣而去惹怒圣上和皇贵妃。”
虽然苏诺极力忽视心中的异样情感,但听到景文昊说誓死也不纳妾纳妃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动容了,不过现实不容许景文昊这么做,纳妾和纳妃都是势在必行的。
景文昊捏紧了拳头,对夏青两人怒目而视,呵斥道:“怎么?本王的吩咐你们也不听吗?让你们把这些画像都拿去烧了没听到吗?一个个耳朵是不是聋了?”
夏青和夏柳把头垂到胸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是一动也不动。
苏诺看了一眼两人,淡然地看着景文昊说道:“他们两个是我的贴身仆人,王爷这么吼他们做什么?莫不是对臣有何不满吧?”
景文昊认真地看了他半响,心里的火气顿时下降,周身散发着一股沮丧的气息:“反正我是一个都不选,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