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比赛结束当天,肖白头疼了一晚上,还一阵阵犯恶心,被缪宇押着喝了一包板蓝根,洗漱完毕就早早睡下了。
如果让他在一个比较平和的环境中,做完八百道题不成问题,可这次是在跟尚文栋比速度,两个人都很拼命,导致脑力消耗过大。
缪宇看他睡得还算安稳,再摸摸头没有发烧,也就放心了,下楼去网吧开机器,他参加比赛的事情也跟先生说过,先生说押了他们队十万美金,相信他一定能够战胜蓝黑两名继承人。
缪宇对这位先生的感觉很复杂,他也想过以对方神通广大的能力,说不定早就知道他知道了父母是冒牌货的事情,但先生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一点来,缪宇也就陪着对方演戏。
现在一打开邮箱就能看到先生发来的祝贺消息,倒没有恭喜他们队拿了第二名,虽然是第一轮,但也暂时输给了恩基所以没什么好恭喜的,而是恭贺他找到了三个不错的队友。
这封信发来的时间是上午十二点零三分,缪宇记得现场统计出成绩应该是十一点五十五分,录像并没有被公布,还要进行一系列的后期制作。
所以先生很可能是通过入侵主办方系统实时观看了比赛,那为什么不在结果刚出来时就给他发邮件,而是拖了八分钟呢?难道十一点五十五分时他不方便发信息?
缪宇想了一会儿,回复道:肖白和麦永志都很值得信任,可惜恩利尔立场如何还不能够完全确定,我有点担心他会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对方很快回道:阿宇,适当的警惕可以有,但过于疑神疑鬼并没有好处,对方今天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不要让你的猜忌毁掉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这也是缪宇推测出来的,恩利尔特意暗示他自己口袋里有东西,足以证明对方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可这两件事儿一件是在比赛前,一件是在比赛后,尤其恩利尔跟他暗示口袋东西时十分警惕,借用肖白和麦永志的身体挡住了周遭的摄像头,声音也压得极低,观看主办方录像是看不到这一点的。
缪宇以前的一个猜测这时候又冒了出来,他在得知恩利尔口袋里有东西,还是需要他在说恩基坏话时用手捂住的东西,很可能是摄像头或者麦克风什么的,而终端在蓝黑情报高层那里,这也能解释恩基和恩利尔比赛时充满了干劲儿。
--而先生似乎也看到了这个画面,是不是说先生确实是蓝黑情报的高层?五十五分时他在跟同事们一起看录像不太方便,而后找借口离开现场,抽空给自己发邮件?
缪宇脑中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手上一点也不慢地打字:很抱歉先生,您教导得很对,我会改正的。
敲下回车键发送时缪宇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有点发抖,这次对方没有给他回信,是不是先生发现了自己说漏了嘴,在思考弥补的办法?
缪宇带着几分激动又等了几分钟,可惜先生似乎也知道要是再补漏洞很可能更引起他的警觉,没有再发任何邮件过来。
他只好遗憾地把电脑关了,从网吧里走出来,被扑面的凉风一吹,头脑立刻清醒了几分,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先生不应该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不定是对方故意借此误导他的。缪宇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先生似乎跟蓝黑情报有牵扯了,他一边觉得这是真的,一边又觉得是对方表露出来骗他的,为此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缪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公寓,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五分钟听到肖白房间有动静,肖白很快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吵醒你了?”电视声音开得本来就不大,缪宇把它调得更小了两度。
肖白迷迷糊糊摇了摇头:“没有,喝板蓝根喝得光想上厕所。”他不习惯睡觉前喝水,总感觉膀胱胀痛,所以小睡了一觉很快醒了,觉得还是得尿个尿再睡。
他探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你看什么呢?”缪宇除了新闻联播基本不看电视的,肖白一开始只是好奇,而后很诧异屏幕上播放的竟然是家庭伦理节目,孩子他妈正在和孩子他爸撕逼,这完全不符合缪宇的风格啊。
缪宇满脑子的烦乱心事儿,他根本就没有心情看电视,开着声音想事情罢了,此时又觉得自己思维钻了牛角尖,很是茫然。
听肖白一问,他心头一动,笑道:“哦,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这男的在外面找了小三,但因为零花钱被老婆克扣,小三不干了找上门来,正妻先和小三撕,把小三撕得鬼哭狼嚎后就跟这男的撕起来了。”
“都闹上电视节目了,撕什么,越是动手越显得没理,要我说这女的私底下怎么撕无所谓,当着镜头得哭啊,哭得越惨越好,要是孩子现在还不记事儿,那就抱着孩子哭,要是孩子大了不能给他留心理阴影,那就抱着全家福哭。”肖白出了一条馊主意,说完后挺纳闷的,“这不是挺常见的事儿吗,有什么有意思的?”
缪宇摇了摇头:“你听我说完啊,正妻和小三刚才对口供,男的每个月能拿到三千块零花,人情往来一千左右,但只给小三上缴五百,你说剩下一千五跑到哪去了呢?这不男人挨了揍说自己养了个小四,但咬定没有小五了。”
肖白哈哈大笑,本来笑过就算了,但听缪宇继续说道:“要是换了你的话,怎么从这男人嘴里逼出实话呢?”
“为什么一定要从他的嘴巴里找实话?他拿了钱要么藏着要么花了,藏的话把几个地方都搜一遍,花的话就更好办了,查查他的行踪就能找出来。”肖白伸出食指来,得意道,“在绝对的技术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缪宇心头一动,瞬间茅塞顿开,强压着激动点了点头:“别激动了,上个厕所快去睡,省得明天再头疼。”
肖白应了一声,乖乖进厕所了,缪宇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睛微微发亮。
他是因为太在意了,反而把事情想复杂了。先生是怎么想的,只有先生知道,缪宇在这里正正反反反复论证,“他不小心泄露信息”“他故意泄露信息”“他知道我不会相信才把真信息泄露出来”,直接把自己绕进去了,永远不会有一个尽头。
所以就应该换一个方向,不要揣摩主观想法,而是从技术方面考虑问题。主办方安置的摄像头拍不到重点内容,各个队伍间距离比较远,就算有相邻队伍携带了先生给的摄像头,也无法看清恩利尔跟他的小动作。
而肖白在他们上场前进行了一次扫描,这是防止恩基玩阴的给他们安装窃听器,扫描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信号。唯一没有经过扫描检查的就是最后道场的恩利尔,他也向缪宇暗示口袋里确实有东西。
所以只有蓝黑情报高层才有可能看到恩利尔跟他打暗号示意的场景,要么先生是蓝黑的高层,要么先生本人是或者有一个很牛逼的黑客可以入侵蓝黑高层的线路看到现场情况。
想明白了这一点,缪宇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他等到肖白上完厕所出来,故作好奇问道:“既然你自称是全世界最好的黑客,能侵入蓝黑情报系统吗?”
肖白张了张嘴巴,无奈道:“其实在我们这个领域,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的说法,只能说我是金字塔顶尖那个档次的,但同样档次的世界上起码有六七个人。”
“你能做到入侵蓝黑情报老大的线路不被人发现吗?”缪宇追问道。
肖白长叹了一口气:“阿宇,我要是能这么神,不用做别的了,光倒卖情报就够了。入侵不是问题,难的是不被人发现,蓝黑情报的老大隐藏在黑暗中几十年,他的防入侵防窥探技术是超一流的。”
缪宇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去睡觉了,靠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论先生是不是有意向自己泄露这个秘密,如果他跟蓝黑情报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可能看到恩利尔传输的视频的,自己只要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
蓝黑情报那么多人,他也不知道有资格观看录像的都有谁,得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恩利尔旁敲侧击一下。
恩利尔比肖白要有警觉性得多,话题转换要做到自然毫无生硬,否则对方会起疑的。
缪宇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应该怎么毫无痕迹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尤其恩利尔在关于蓝黑情报的事情上肯定不会大嘴巴,得先想办法卸下他的防备。
他脑子里转着种种事情,也想得头疼了,关了电视洗脸刷牙后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