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的那么大声,这不是和你说,看看该怎么办吗?紫琳是六王妃的话,你不也跟着有好处。紫琳只有我一个大哥,以后还不帮衬着咱们家一把吗?再说了,你是我媳妇,以后家里的一切,还不得你管着。除了那时候那杜凌氏做下的那些事惹恼了舅母外,她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凌芬芳此刻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一万两的银票泡汤了,哪里听得进那么多。心中气得几乎要抓狂,连带看杜志高都是越看越不顺眼。以前还巴望他能走仕途,她好歹也是个官家夫人。之后仕途无望了,觉得他好歹还有个杜府继承,那么多的产业,她一辈子吃喝也不用愁。
可现在呢,杜府的产业也都被收回去了,一无所有,她还有什么奢望的?就连那最后的六万两银子,都到了杜伊的手里,没有她娘家半点好处。
“芬芳,回头你得帮忙和二哥说一声啊。你想想,最多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只要紫琳能够坐上王妃,不仅是我们家好,连带着国公府也能好不是?”
凌芬芳忿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声道:“你就那么笃定,一定能行吗?那杜紫琳是什么人,就她那个蠢脑子说的话,你也信?杜伊是什么人,她就傻傻的帮杜紫琳?一个人蠢也就罢了,一个个都蠢,还要我帮忙说好话,谁来帮我说好话?”
一万两没有了,国公府的银子也没了,她二哥答应项尚书的,也都成为幻影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志高父子做出来的。若是她二哥要她陪,她拿什么去赔?国公府若是完蛋,她也得跟着完蛋。
按照杜志高的性子,以后她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现在能做的,她现在能做什么?等着被赶出国公府,从此一刀两断?还是等着那么多银子,都要自己赔?
“芬芳,你听我说,能行的,一定能行。你帮我和二哥好好说说行不行?最多两个多月的时间,真的,你相信我,只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了。”
杜志高来的时候,早就想过,国公府的事情,不好处理了。现在光是凌芬芳这块,他都解决不好,更别说,接下来凌启轩这边。
“哼……我去找二哥,你也跟着来!”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看她二哥的态度,走一步,是一步。
凌芬芳来到凌启轩的书房后,便让杜志高在院子里守着,自己敲了敲门,随即进去。
凌启轩算算时间,杜衡这段时间也该回来了。他派去凤城和蓟县的人都回了消息,两个地方的产业都卖了,想必那银子也筹得差不多了。想到这,他对凌芬芳的脸色也好看一些。
“二哥……我,我有个事情和你说!”凌芬芳深呼吸一口气后,便鼓足勇气,说道。
“何事,只管说!”
“二哥,我公爹,他回来了!二哥,你别激动,听说我。他是回来了,可是把钱却给了杜伊,让杜伊帮他疏通关系,说年底能给消息。不,是年底会让她当上六王妃!”
凌芬芳看凌启轩要开口,便一鼓气,全都说完,随即静静等待凌启轩接下来的话。
凌启轩眯了眯眼睛,看向凌芬芳道:“你的意思,杜衡父子,是在耍我们国公府?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戏耍我们的话?”
他还等着那些银子,给些讨好项尚书,等着年底前娶回项馨荷,稳固两府的关系。他疏通了那么多的关系,现在来一句,把银子给了杜伊,这把他凌启轩当什么了?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功夫,全都白费了。国公府好不容易,才起来的,难道就要因这父子的戏耍没落?
“二哥,你先别急。也不是那样,那杜紫琳前几天不是代表六王爷府去忠勇侯府吗?她舅母,也就是那凌杨氏,看着她可怜,所以才帮忙求着杜伊,帮她杜紫琳这一次。杜伊也承诺了,最慢年底之前,一定能让她坐上那个位置。二哥,其实想想,那样也不错。”
凌芬芳在说道不错的时候,感觉她二哥的目光越来越冷厉,忍不住硬着头皮,道:“二哥,你想,咱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要杜紫琳能够上去,与你与我,都是有好处的。我是她的大嫂,她娘家,就一个杜志高,她还能不帮衬?杜志高不能走仕途了,其他的人也没能指望,绕来绕去,还不是到咱们的国公府上来。”
凌启轩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怎么都咽不下去这口气。今日要是不做点什么,他们杜府还以为他国公府好欺负了。杜紫琳到最后,一定是离不了他国公府的支持,但这前提,必须得出点气才行。
“可是杜志高来了?你叫他进来!”
凌芬芳看她二哥的表情阴晴不定,心中有些害怕,可还得硬着头皮道:“二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能做什么?难道今日这事,我就该给他一点教训?”凌启轩在说这话的同时,双手关节捏的嘎吱作响。
“大哥,你要打人可以,但别往死里打,好歹留一口气在。现在且看看两个多月后怎么样,若是杜紫琳能行,就罢了。若是不成的话,再来收拾也是可以的。”
凌芬芳也是打定主意了,若是可以,她就等同于六王爷的嫂子。要是不成,那杜志高是死是活,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和离后,找个有后台的男人,嫁了也是一样的。
“我自有分寸!”
凌芬芳点点头,退出书房,又叫了杜志高进去,待听到里面传来各种摔打和闷哼声之后,便转身离去。那个破屋,她是不会回去的,在那之前,要一百两,就先给。倘若杜紫琳坐不上那个位置,她就要他们千百倍的吐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剩下一口气的杜志高,被仍在国公府的门口。想想刚才被强硬逼迫按得那个手印,耳边还犹响着凌启轩的话,这只是其中的一点教训。
若是两个多月后,杜紫琳能行,那个欠条就一笔勾销,若是不行,他就得赔偿国公府两万两的银子。那些银子,是这段时间,国公府为了杜紫琳的事情,走动花出去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凌芬芳身边跟着一个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杜志高。原本她想直接扔一百两银票他就算了,后来想了想,现在不能做的太绝,免得寒了杜志高的心。能不能行,看两个月以后再做决定。
杜志高浑身的骨头犹如被拆散了一般,躺在地上,喘不过气来。看着凌芬芳,张了张嘴。
凌芬芳眉头轻皱,随即道:“罢了,先送你去医馆看看。”随即让守门的人,帮忙抬上马车后,便朝医馆走而去。
马车上,凌芬芳道:“你也别怪二哥,这次还真是咱们家错了。二哥为了这次的事情,费了不少的心思。你这边说不行就不行,连个商量都没有,直接将银子给了别人。你可想过,这让二哥怎么收拾那个烂摊子?本来国公府现在就不容易了,现下又这样,哎!”
杜志高捂着胸口,拼命的呼吸,他估计这身上的骨头都要断了几根,接下来的接个月都得在床上躺着度过了。被逼着签了欠条,还毒打一顿,这不怪,那他怪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没有权势?国公府很好,给他等着,到时候凌启轩不跪下来求着他,他绝对不会罢休的。
馨娘再次见到凌芬芳的时候,是她送着杜志高回来。当看到凌芬芳的时候,她便一脸热切的迎上去:“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没回来的这段时日,官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就连梦里都呼唤着你的名字。现在终于回来了,快,快点进来!”
凌芬芳看到馨娘,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她可没有这种妹妹。说什么梦里呼唤名字,这不就是变相的炫耀她有多受宠吗?像杜志高这样的男人,也只配她这种女人。
“人我送回来了,你自己想办法抬进去。我还有事,要回国公府,先行一步!”凌芬芳令马车夫和随身嬷嬷将已经昏阙的杜志高抬下马车后,又拿出一张药方,塞到杜志高的怀里,紧接着,又拿出几包药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扔到馨娘的跟前,看也不看,上了马车就走。
这一幕,让刚刚出屋的杜衡看到。当看到馨娘拼命的扶着昏阙的杜志高,心中又怒又恨。捡起地上的银票和药包后,帮着馨娘将人抬到屋子里后,看向早已不见踪影的马车,眼眸眯了眯。
“爹,官人在里面,你帮忙看一下,我去给官人熬药去!看他那样子,伤得不轻。那国公府也真下得了狠手,不管怎么说,官人总归是他们的女婿。”
馨娘捕捉到杜衡眼里的怒火,随即又状似无意的再添了一把火。
杜衡未说话,只是挥挥手,让馨娘拿着药包下去后,自己转身进屋,拿出药方。当看到伤势的诊断后,气得一股气喘不过来,险些晕阙过去。努力的平复了许久,这才缓过气来,颤抖着双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想他杜衡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国公府现在不顾情面,伤了杜志高,这摆明了是看不起他们,在打他杜衡的脸。今日这事,他记下了。
处在半昏迷状态的杜志高,此时已经开始清醒。胸口处的疼痛,令他直抽气。
“怎么了,可是哪里疼?”杜衡听到抽气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中的纸,看着杜志高,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之意。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豁出这条命,他也要国公府付出代价。
杜志高看了看眼前的环境,再看看杜衡,这才语气缓慢地说道:“爹,可是芬芳送我回来的?”
“别提她了,以后我们起来之后,你就给我休了她。我们杜府没有这样的儿媳妇,将你打成这样,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在门口将你扔下。就连那一百两的银子,也都是仍在地上,她当我们杜府是什么地方?可有一丁点为人媳妇的样子?”
不说不打紧,越说杜衡越是气愤。这凌芬芳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才这般的目中无人吗?待他日,他们辉煌腾达的时候,那她凌芬芳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原本看着简陋的屋子,还有些不顺眼的杜衡,此时觉得这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的房间,格外的好。至少比那凌国公府,要好上不少。这里是他们的住的地方,他们不是寄人篱下,更不需要看人脸色。
“爹……”杜志高脸色发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滴直往下滚。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莫要说话,爹知道你的委屈。今日他们凌国公府这般待咱们,我且记住了,以后会加倍讨回来的,是不是口渴了?”杜衡听到儿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便亲自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看看水还算温,便扶起杜志高,喂他喝下。
杜志高润了润嗓子后,这才好了些许,随即眼眶微红,喘了半天的气,才将凌启轩逼他签下二万两欠条的事情。现在别说是二万两了,哪怕是二百两他们都拿不出。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情,杜志高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平白无故的揍了他一顿,还得欠那么多的银子。说的好听,叫杜紫琳坐上那个位置,就一笔勾销。谁不知道,到时候他想从中捞多少。
杜衡眼睛黑了黑,身子晃了晃,手捂着胸口,半天后喷出一口血,这才缓过气来,嘴里喃喃道:“欺人太甚,国公府实在欺人太甚!”
“爹,你别伤心。待紫琳坐上那个位置,咱们就不必看他们的脸色了。他们想从我们这里捞好处,那也得我们愿不愿意的。今日的仇,他日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杜志高看杜衡的样子,心中发慌,他爹可千万不能有事,若是因为凌国公府气坏了身子,那才不值。
“好,好!”杜衡拍了拍杜志高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捂着胸口,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
金秋十月,原本应该是极好的天气,此刻像他的心情一般,一层层厚重的云布满了天空,空气中时不时吹来的风,预示着狂风暴雨的到来。
杜衡站在院子,呵呵笑了几声,再次喷出一口血,步伐往后倒退一步。这么多年,他机关算尽,没想到现在却落得这般的下场。本以为凌国公府是颗大树,绑在树下,好乘凉。哪里想到,那树要倒不倒,反倒是要压垮他。
渐渐的,雨开始滴落。至始至终都站在厨房屋檐下的馨娘,眼里闪过一抹冷意。雨越落越急,不多时,雨水便顺着屋瓦,往下滴落。
馨娘手中端着一碗药,从厨房走出来。当看到雨中的杜衡,便叫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官……”才叫出一个字,随即马上意识到自己出错的馨娘,快速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官人,这药有些热,放在这凉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馨娘说完这话,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随即拿出一把有些破旧的雨伞,走到院中,拉着杜衡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天开始冷了,家里也没什么银子,你要是因此也病了,那可怎么办?现在官人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个家,总得有人撑着才行。”
杜衡听到馨娘的话,这才缓缓地转过头,双眸认真地盯着馨娘,又抬头看看头顶上的那把显得有些破旧的雨伞。再看看馨娘已经湿透的衣衫,随即哑着嗓子道:“你说的对,这个家必须有人撑着。”
随即犹如傻了一般,缓缓地朝他自己的屋子走去。馨娘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回房拿了衣衫,在杜志高疑惑的目光下,拿着衣衫去了厨房。
待她再次回到房间,杜志高再也忍不住了:“你刚才去哪了,不是带着雨伞出去,怎么又湿透了。”
他说话极为缓慢,还一只手捂着胸口。即便是这样,说完这句话,也够他气喘吁吁。
“爹不知道为何站在院子淋雨,刚才怕你着急,才拿了伞说出去有事。现在他已经回房间了,你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熬了姜汤,给他送过去了。还又拿了热水,给爹洗漱!”
杜志高听到这话,看着眼前的馨娘,在想想凌芬芳,脸上露出了动容的表情。有了对比之后,瞬间觉得馨娘即便是一个风尘的女子,可也比那凌芬芳要好上千百倍。
“难为你了!我现在这样,接下来还得辛苦你。待我好了以后,将凌芬芳那毒妇给休了,以后你便是我杜志高的正妻。”
馨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之意,随即底下头。只是在低下去的那一刻,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之意。这种话,也只有杜志高敢说。不管他好没好起来,他那正妻的位置,是绝对不会给一个像自己这样身份的女子坐的。
再说,她也不稀罕。她时时刻刻都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杜志高看到馨娘脸上的娇羞之意,心头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她那白皙的手背。这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许诺,要馨娘放心的意思。
杜志高和杜衡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逃过杜伊和紫弈城的耳目。就见两人听后,轻轻笑了笑,对迅影道:“咱们什么都不用管,等着到时候看他们狗咬狗就好了。现在参与进去,只怕还惹得一身骚。”
待迅影走后,杜伊道:“阿城,今年百姓大丰收,最迟等一年可以了吧?”
紫弈城略微沉思下,也点点头。今年的官田收获也不小,不过大部分的粮食都留在当地官府的粮仓里。只有少部分的粮食是上交的,除此之外,今年皇家的那些庄子,倒是收了一些。可即便这样,收上来的东西,远远小于国库每个月所消耗的速度。
国家大事,杜伊不懂,但她明白一点,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是民以食为天。有了存粮,心才不慌。只是皇宫里养得废人太多,每个月消耗的银子,也太多了,是该清理一些人了。
“阿城,宫里的那些什么太妃之类的人,是不是该清理一下了?我这赚钱也不容易啊,还得供她们吃,她们喝,完了还得穿着绫罗绸缎,日子过得可比谁都要好。再这样下去,以后儿子的娶媳妇的本都要没了。”
杜伊说的这个,紫弈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当初选择留下来,没让跟着一起陪葬,现在要将那些人遣散,也不容易。最好有一个好借口,否则势必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动荡。那些人,多数都是各个大臣家的子女,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你看这样行不行,凡是生过子女的,便留下来。相反的,可以选择到寺庙或者再嫁人。当然,若是嫁人,我们重新给安排个身份,至于寺庙的,倒是可以出些银子,划出一块地来,盖个寺庙,留些田地,以后让她们自给自足。”
杜伊是不想再出钱养宫里的那么多女人了,养了一年,也该够了。她赚钱也不容易,现在大部分的钱又投入到码头的建设中去。再要给宫里大笔的银子,她实在亚历山大。
这个事情,于子恒和她说过几次了,她自然得记住。她儿子的老婆本,她还得存着。
“这个还得再考虑考虑,你别轻举妄动。不过你倒是可以和皇嫂透露一些口风,探探她的意思如何?坤儿这皇位坐得不稳,想来皇嫂应该也有些思量才是。养那么多的人,还不如将银子都留着,多囤些粮食。万一出了个什么事,也不至于到粮草不足的地步。”
紫弈城自然有他的考量,这蓝海国现在动作频频,加上紫奕枫这边,有不安分,他必须也有所准备才行。虽然计划是再过一年,但有句话叫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杜伊提的事情,他觉得不可行,但不能就这样拒绝,得让她自己去试试才知道。
“也是,那明日我进宫一趟,看看皇嫂的意思!”杜伊想了想,便下定决心,要尽早办好这件事。如果万太后愿意的话,她马上就令人去修寺庙,来年开春之前,她必须得把人都清出皇宫才行。
人多了,也就乱。这一乱,小皇帝的安危就没保证。
天气越来越冷,特别是下了一场雨之后的京城,早上冷得令人舍不得起床,其中杜伊就是那喜欢赖床的一个。她发现,只要有紫弈城在身边,她就很喜欢赖床。即便他早已起床上早朝去,可空气中,被窝里,隐隐还传来他的气味,这令她极为心安。
“王妃,可醒了?不是说今日要进宫,还去吗?”此时门外传来了白梅的声音。只要紫弈城在的时候,耳房都是不需要守夜,白梅等了许久,都不见杜伊有任何的动静。眼看辰时都要过了一半,便忍不住在门外,出声问道。
“醒了!”杜伊再次深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咬咬牙,伸出手,快速的换上衣衫。衣衫才刚穿好,就见白梅端着一盆水,紫丁则是快速的过来,替她梳头发。
蔷薇和海棠,一前一后,手里端着她的早膳,就等着她梳洗完毕后,用膳。
“海棠,你去忠勇侯府一趟,将我舅母接过来,一起进宫,就说本王妃有请!”杜伊想了想,这个事情,还是得和她舅母透个口风,回头让她舅母也加入游说比较好。
她舅母在那个诰命夫人的圈子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只要说服了她舅母,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好办许多。别看那些官夫人好像都不参与政事,可那枕头风,也不会是白吹的。
“是,王妃!”
待用过早膳,着装妥当之后,凌杨氏也到了。
“伊伊,这一早的,有什么事?”海棠也没说是怎么回事,一路过来,凌杨氏还以为杜伊是怎么了,心惊胆颤了一番。当看到杜伊好好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要进宫,舅母咱们路上说!”杜伊挽着凌杨氏的手,上了马车。待马车缓缓启动后,才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你想让人遣散那后宫?不行,万万不可!你可不知道这涉及面有多广,得知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有多少人家以宫里有娘娘为荣,哪怕是太妃,也是一样的。你现在要遣散她们,那些大臣岂能容得你这般放肆?”
凌杨氏知道这事情有多大,便极为小声的说道。一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杜伊,这死丫头说做生意就做生意,现在居然嫌弃人家花她太多银子,就动了这般心思。
“舅母,那你说养着他们有何用?要知道那可是大笔的银子。说要是用那么多的银子,能买多少的粮食?我若是将那些粮食屯起来,还会怕万一出个什么事吗?再说,那宫里人少了,坤儿也相对安全一些,不再需要时时刻刻都要提防什么……”
凌杨氏不管杜伊都巴拉了什么,总之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这涉及面太广,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这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没必要为了每年节省那么点银子,得罪一般的人,不值得。
“算了,我去问问皇嫂,她若是同意,那我就这么做。要是不行,那再说吧!每年不少的银子,想想都心疼!”杜伊看凌杨氏的态度,便知道是说服不了了。
其实她心底隐隐约约的也觉得,万太后不会同意的。这涉及面太广了,要动手的话,不止是朝野上下,而是整个紫月国只怕都会沸腾。
凌杨氏看杜伊摇摇头,觉得让她碰碰壁也好,省的总想些有的没的。省钱固然是好,可得看从哪里省下来的。看她这样,也知道是紫弈城宠出来的,简直都要无法无天了。
越看凌杨氏越是觉得杜伊不能再这样下去,转而开始苦口婆心的说起来:“伊伊,你看小帅现在也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摄政王生一个?这皇家的子嗣单薄,趁着还年轻,多生几个。这摄政王为了你,连妾都没纳,你是不是也该多为他开枝散叶?”
又碰到一个催要孩子,杜伊忍不住脑子都大了。小帅在的时候,三天两头催着要做哥哥,紫弈城那家伙更是三不五时的说欠他一个女儿。现在就连她舅母都说要开枝散叶,难道有一个小帅还不够吗?优生优育,怎么滴,都得等她过了二十以后再说吧。
此时的杜伊,已经下意识的忽视了自己即将迎来二十的生辰,还当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舅母,这个呢,不着急。你说这孩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对吧?”
她脸上挂着略微讨好的笑容,看着凌杨氏,这让凌杨氏感到无语。什么叫不是说有就有,她不是懂医吗?要个孩子还不简单,和玩似的。
“伊伊,杜府就你一个孩子,摄政王那边更是不用说了。你和摄政王多生几个孩子,将来过继一个给杜府,以后杜府的产业,就由他继承下去。你现在这样拖着,那杜府,哎……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杜府就这样没了?”
杜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凌杨氏的话后,她下意识的皱眉。她到时候生个孩子,直接姓杜不就行了,还过继不过继的。杜府的产业,她肯定会保留的,她舅母到底在愁什么?
不等杜伊琢磨透,马车已经到了皇宫门口。下了车后,转而坐宫里的轿撵到了万太后的宫殿。
“伊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皇嫂?”万太后自从丁太后没了后,心情好了许多,特别是小皇上的毒都清干净之后。
“皇嫂,我有事和你商量!”杜伊在皇宫里,与万太后和一家人一样,也顾不上什么的尊卑称呼之类的,看到万太后,便直接拉着她的手,朝她会客厅走去。
凌杨氏则是按照命妇的规矩,给万太后简单的行了礼,在万太后的赐坐之后,方才坐下来。当听到杜伊又提起那事之后,果不其然的遭到了拒绝。万太后的思虑和她的一样,是从大局出发的。
“伊伊,这件事,皇嫂万万不能答应你。如果你觉得宫中的花费过高的话,皇嫂就将下令节约一些。一年四季的十二套套衣衫,就变成八套,你看如何?至于那些绫罗绸缎,你看换成什么合适,就换成什么。月银也都缩减一半,你看如何?”
杜伊听到万太后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要是再不答应,就是没有眼力劲。看来这个办法是不行通了,她只能另想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银子才行。
“既然如此,那边作罢。以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皇宫里,已经够节俭了,再缩减下去,只怕有人该骂我了,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杜伊叹息一声,脑子却活络开了,得趁着天彻底的冷之前,去试试那船只才行。若是成功的话,也能在冬日里,多赚一些。
如今那暖棚种菜虽然能赚一些,可也不如原生那般值钱了。索性有紫弈城下的令去控制,否则了紫月国只怕到处都是暖棚了,那菜价只怕会越来越便宜。
“伊伊,不是皇嫂不同意,而是那真的行不通。如果说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顾虑都没有的话,我倒是会同意,也能暂且一试。现在的格局,你也清楚,这一动作出来,你想会有是后果?”
杜伊和凌杨氏听出来,万太后的话中话。转而叹息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内忧外患。即便她们一个妇人,可也知道这事情若是开了头,处理不好的话,会有什么后果,那是她们都不愿见到的。
之后三人在宫里又是聊家常了一番后,这才散开。目的没达到的杜伊,便将主意打到怎么样才能赚更多的钱上去了。她现在不能将钱庄所有的银子都用来建设码头。抢庄里,需要留这一定的资金流转用。
出了皇宫后,杜伊便将打算亲自去看看杜府的那些产业。虽然交给于子恒了,也得再最短的时间内,有收获才行。码头建设起来后,还有那一条条类似现代的商业街需要建设。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开发一些什么房子之类的出来。只是现在不宜过度投入,转否出现资金周转不灵的局面,最后困住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说做就做,马车到了杜府酒楼的时候,杜伊和凌杨氏说了一声之后,便下了马车。眼前这杜府酒楼在逛了一圈,因还在装修中,也没什么可看的,便有些泄气的走了。连着看了几家杜府的产业,皆是如此,只好放弃。
突然她想起那船只的事情,便想去看看,转而一想,自己连那船停在那里都不清楚,再次无奈的叹息一声,便回到摄政王府去。
属下太能干了,也不行,害的她感觉自己无所事事,有些不事生产的感觉。那些账目,于子恒和乔氏整理的清清楚楚,她一目了然。
于子恒若是知道杜伊的想法,只怕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忙得和陀螺似的,杜伊居然嫌弃他能干,让她没事做。
再说杜衡这边,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关于六王妃的人选争论声,也越来越白热化。杜衡打听到有杜紫琳的名字,只是王丞相那边似乎不同意,心中便紧张不已。
杜志高依旧是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连着半个月,光是吃药的银子,就花了不下于二十两。眼见银子越来越少,馨娘便大着胆子对一脸愁苦的杜衡道:“爹,天凉了,该买些东西准备过冬。”
银票都掌握在杜衡的手中,馨娘要钱,也只能找杜衡去要。眼见天气冷了,再不买东西,到时候那些所需的物品,价格只会越来越贵。所要花的银子,也只会越来越多。
杜衡手里所剩的,那就是那一百两的银票破掉的银子,他舍不得花了。可馨娘说得对,是该准备了。炭火,衣物,粮食。样样都要银子,杜紫琳的事情,现在还没个谱,他不能不吃不喝的等两个月。
“我先给你十两,你看着买。若是不够,回头差了什么再说!”杜衡说罢,回房间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馨娘。这银子,给了,就等同于能用的银子,又少了。
馨娘拿着十两银子,看看杜衡,点点头,挎着篮子,便出去了。眼见就要进入十一月,家里所需的用品,馨娘也不知道该怎么买,就这么点银子,她哪里要知道怎么花。
这么想着,便东逛西逛,随即找了个空档,溜到了摄政王府。紫丁看着馨娘,忍不住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这十两银子,你就随便买点米啊,面啊,再弄些炭火和什么御寒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要买什么?又不是让买成衣成被之类的。”
这馨娘自从去了那百花楼之后,整个人都和傻了似的。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能熬点药外,什么都不懂。不愧是专门派到花楼里,做奸细的,瞧那葱白的手,和大家闺秀似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不会这些,你们训练的,和我的能一样吗?打从十岁之后,教导我的便是怎么伺候好男人。”
馨娘白了紫丁一眼,她能熬个药都不错了,让她做丫头的那些活,她哪里懂。十两银子,还不够买一件衣衫。
“行了,知道你和我们训练的不一样。我们是当奴婢的命,你是做姨娘的。你先坐一下,我去问问王妃!”
关于馨娘的事情,紫弈城有和杜伊提过,只是她没放在心上。当得知馨娘拿着十两银子上门,说不知道要买什么的时候,便哭笑不得。
“走吧,我亲自出门帮她买。反正我也好久没这样过了,这十两的银子,还怕卖不成好东西,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
杜伊说罢,便回到房间里,将头上的朱钗都歇下,挽了一个当下京城流行的妇人头。随即又拭去脸上的脂粉,紧接着又找白梅要了一身她在刘家镇穿的衣衫。临出门之前,想了想,又在鼻尖点了几个雀斑。
白梅紫丁见到杜伊的时候,都微微愣住了。这小丫头,哦,不对,这王妃现在这个模样,谁还能认得出来,她是那高高在上,美艳无双的摄政王妃,分明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妇人罢了。
“王妃?”白梅还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杜伊捂住轻笑,随即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怎么样,我这样你们都认不出来吧?走,我们逛街去买东西去!至于馨娘带来的银子,就赏给她了。”
她说着,从白梅的手上接过篮子,随即自己又掏出十两的碎银,放好。
即便是天已经开始变冷了,可街上的人丝毫没有减少。杜伊如今对着京城,也算是熟悉。便带着与她装扮相似的白梅紫丁直接来到一家杂货铺。
“掌柜的,这盐怎么卖的?我要是多买了,能不能便宜一些?”
掌柜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极为普通的,容貌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妇人,上上下下观察一番后,眼里闪过一丝的轻视之意。
“这盐你要多买又能买几斤?我们铺子里的东西,从来不二价,一斤二十五文!”
杜伊也不清楚这京城的盐价格是如何,当初在月牙镇的时候,就没便宜过。好在发现了那个盐肤木,后来干脆将那块圈下来自己用。以至于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也没啥意见,反倒还感念她杜伊的好。
彼时她已经是忠勇侯府的孙小姐,官府知道了,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加上又有于子恒护着,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听到这京城的价格,还要比月牙镇贵上许多之时,便靠近白梅一阵耳语后,就见她走了。
掌柜看杜伊没应声,眼里再次闪过一丝不屑。
“这里的东西,好似要比其他地方贵上一些!”杜伊状似喃喃自语,小声的说道。
只是她这小声,也不算小,至少那掌柜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掌柜的便不乐意了,直接道:“这哪里贵了,你可知道这些盐运到这京城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我这价格在这京城里,绝对算是便宜了。若是不买,也别瞎叨叨,直接走便是。”
“掌柜的,这上门既是客,哪有将客人往门外赶的道理。你这样,还做不做生意了?”紫丁也跟着杜伊,到处看看,翻一番。听到那掌柜的话后,便忍不住出声。
那掌柜一看紫丁的发型和穿着,便直言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知道我这铺子的人都清楚,我这价格的公道,哪有一进来就和我砍价的。铺子的东西,价格向来都和比其他家的少许多。这一砍价,我哪还有什么盈利可言。”
“即便是如此,你也可以好好说,哪有这样赶人的。就你这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开门是不想做生意。”
杜伊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她从老板眼里时不时的闪过鄙夷,看得出来,那老板是真的瞧不起她。可听到他和白梅说话,反倒语气又缓和了一分。
看着老板奇怪的态度,便道:“掌柜的,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若不是的话,为何只针对我一人?”
“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进门就和我砍价,明显是来找茬的,我能没意见吗?你若是不买直接出去便是,我这铺子,不欢迎你这种人!”
杜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脸是装扮过的,可这双手却忘了。这手可比脸好上许多,这掌柜的不知道,还当真会以为自己是来找茬的。当下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掌柜,眼里带着抱歉之意。
“在家里做针线活多了,这手自然做不了粗活。如今嫁了人,这当家的哪能不知柴米油盐的。这不就跟着人出来学学了吗?没成想到却让掌柜的误会,还真是抱歉!”
那掌柜没想到杜伊会直接道歉,脸红了红,随即点点头,不发一语,进了后堂。不多时,就见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显然那掌柜的和她说过了什么,杜伊觉得她的态度很是热切。不管杜伊看哪个,都会殷勤的介绍一番。
杜伊和紫丁对视一眼,随即点点头。在那妇人的热情招待下,买了些油盐和针线等物。
待出来之时,白梅也打听到了价格,确实诚如那掌柜说的一般,价格是偏低的。有了油和盐,杜伊又买了一大袋的大米和白面,让到送到京城外杜衡现在所住的地方。光是这两样,便花了二两的银子。
紧接着又买了一两银子,一大麻袋的木炭,依旧让人送到杜衡所住的地方,这才去看了棉花和布料和被子。
被子必须得买现成的,杜伊一问那被子,一床要八百文,砍价到六百文后,便买了四床。布匹一人一个颜色,便买了三匹,没敢买太好的,便直接买了三匹棉布。加上那些棉花,倒是花了三两多的银子。
待买完这些,三个人的手里,各自拎着不算少的东西。杜伊手中就揣着一两左右的银子,想到冬天吃的东西,又花了五百文,各自让人送了一大筐白菜和萝卜等东西,一起送到城外的地址去。
馨娘在摄政王府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等杜伊三人逛得尽兴回来,她那颗高悬的心,才渐渐的落下来。
“王妃,那十两的银子,就买了这么点东西?”针线活,馨娘会,但不精。看到那么多布和棉花,脑子都大了。
杜伊将脸上的妆容拭干净后,便道:“那些东西都先送回去了,剩下的东西都在这。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让白梅将什么东西,哪里买的,多少银子都写清楚给你。你仔细看了,回头回去也好交代!另外这是那十两银子,所剩下的,你拿着回去好交差。”
“属下多谢王妃!”
馨娘听到杜伊的话,现在不无感动。她这次出来,不仅什么都不用做,还平白的得了十两银子的赏赐。虽然不多,但这好歹是主子的一番心意。
杜衡看着送回来的米面,看到如此之多,便很欣慰。心里还感叹,馨娘虽然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但还知道要多存粮食,也多买。
待看到木炭,白菜和萝卜一一被送到之后,心中对馨娘的满意,又加深了一分。她能想到御寒的的用品和冬日的吃食,确实不错,至少要比那个只知道用钱砸人的凌芬芳要好上许多。
只有这个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杜府。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就连这些琐碎之事,也能办得如此之好。只是可惜了,终究是身份低了点。
馨娘不知道杜衡现在的想法,若是知道他给的如此高的评价的话,只怕暗地里要不写的冷哼一声。她哪里需要杜衡的满意,还要看什么见鬼的身份。就杜志高那个眼高于顶,又付不起的阿斗,他算什么?杜衡还当真以为他们杜府是香饽饽,见到的人都得把上去不成?那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当然,她不知道杜衡的想法,杜衡见到十两的银子,却买了如此多的东西,心下极为满意。光是那些粮食和白菜等物,就够渡过一个冬日了。现在正是拮据的时候,吃不好点也没关系,只要挺过这段时日,就能够好起来。
他将粮食和菜都收好之后,刚好馨娘也回来了。回来的路上,身后跟着两个店小二打扮模样的人,手里拎的自然是杜伊买的棉花和布匹。而她的手中的篮子里拎的自然是一些简单的针线等物,当然,少不了还有肉。
这段时日,杜衡将银子控制的很好。杜志高吃药,不能碰荤腥之物,连带着杜衡也不让买,那些素菜她都吃得快成菜干了。逮着机会,她在摄政王府里好吃好喝了一顿,临走之前,还带走了一些糕点。
“回来了?”杜衡看到馨娘篮子装得满满的,身后的店小二手上的东西,更为满意。以往他瞧不起,看不上眼的十两银子,如今却是一家几个月的生活费。
“回来了!你们将这些东西都送到这个房间去就可以走了!”馨娘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回答完杜衡的话后,便又让人懂东西放入她的房间里去。
等人走后,馨娘又将篮子放到厨房去,这才走出来看着杜衡道:“爹,今日这些东西,刚好加起来花了十两银子。原本买完东西,还剩下二百多文的话,想到官人吃药怕苦,便将剩下的银子,都买了桂花糖。只是那桂花糖偏贵,也没买多少就没有了。”
馨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略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随即进了厨房,匆匆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在杜衡疑惑的模样下打开那包指,便露出里面的桂花糖。
“爹,要不你也尝尝,虽然不多,但匀一块出来还是有的。这样每次官人喝完药后,便不会嫌弃嘴苦,不愿吃药了!”
杜衡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紧紧是一个风尘出身的小妾罢了,在他们家落难之时,能够不离不弃。就连儿子都快成为半个废人了,她还能够如此一心为他着想。那些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像凌芬芳空有身份,做得连这个女子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不了,你吃块吧!辛……辛苦你了!”杜衡一句话停顿了半晌才说完的。此刻他的心情无比的复杂,现在暗暗发誓,待他日好起来,就让儿子将这馨娘太为平妻。如果她能够生下儿子,便将休了凌芬芳,留下她一个人即可。
馨娘看着杜衡脸色极为复杂的回屋去了,眼眸一转后,拿着桂花糖,给杜志高看后,便包起来,在杜志高的目光下,放到抽屉里去。
做饭的婆子还未来,但杜志高的药也该熬了,因而便道:“官人,妾身去给你熬药,就在厨房,你有什么事,唤我便可。”
杜志高看着那翩然而去的身影,心下甚为感动。当初凌芬芳害得她没了孩子,自己反倒在那国公府里待了那么久,也没见她抱怨一声不满。
如今家里大不如前,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是花的她的银子租的,依然见她无怨无悔。他是何德何能,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的。
馨娘的药熬好了,前后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后,便取出一包粉末参了进去,搅一搅后,才将那纸放入灶中烧干净。杜志高想要好起来,别做梦了?做好一辈子,永远都躺在床上才好,否则戏怎么才能唱得下去呢?
杜志高看到那药,下意识的捏着鼻子,一脸苦哈哈地道:“三天两头都在吃药,可丝毫不见什么效果,这喝了,也是浪费银子。倒不如不要浪费那些银钱,给你买身好衣衫算了!”
“官人,你怎能这样说呢?你若是不喝,这好不起来,不管是小姑还是爹,亦或者是妾身,都会很伤心的。来,喝了吧!”馨娘说着,将那碗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药汁端了过来。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杜志高这段时日,真的是吃药吃怕了,闻着那气味都想吐,又哪里咽得下去。
馨娘也不勉强他,便将药碗放置一旁,便来到院子里叫道:“爹,官人他不吃药,说吃了也没用,还说要把吃药的银子省下来给我买衣衫,你说如何是好?爹,你快出来劝劝他。我说话,他不听!”
这话才落,就见杜衡沉着一张脸,从自己的房间内走了出来。看也没看馨娘一眼,便直接进了杜志高他们所在的房间。当看到桌上的那碗药后,便直接端起来,道:“喝!”
杜志高苦涩一笑,这喝了半个月了,也没少花银子。大夫都说,好好休养。可半电效果也没有,还喝这些没用的药做什么。
“你要是不喝,你就不用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在杜衡的目光下,杜志高不得不接过那碗药,随即仰头一口喝下去。馨娘见状,赶紧将之前买的桂花糖拿了出来,折了一点,放入他的嘴里。
杜志高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起色的身子,又想想那莫名欠下的二万两银子,对凌国公府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我不会原谅凌启轩的,我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居然下的了如此的狠手,我断然不会让他们得意的。只要等紫琳当上了六王妃,他们想榜上咱们家这棵大树,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才行。”
杜志高说完这话,忿恨地捶了一圈被子,红着眼眶对杜衡道:“爹,你去找一下妹妹,就将我们的情况与她说一声。免得回来她还傻乎乎的帮别人!”
杜衡对凌国公府是极为不满,听到杜志高的话后,便点点头。只要他儿子对那凌芬芳没有什么感情,那就一切都好说了。横竖就一句话的事,让紫琳丫头知道了,心里有数就可以。
杜紫琳这段时日过得极为低调,成日不是想尽办法,泡在紫奕枫的房间里,尽心尽力的伺候,便是在厨房,想尽办法做些他吃了双腿能够好起来走路。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要每日给紫奕枫的双腿做按摩,便和陈嬷嬷学了一手。每日早晚各抽出半个时辰,在给紫奕枫按摩退步。因她这举动,使得紫奕枫的腿感觉慢慢地好了许多,连带着也对她另眼相看。
此时,京城中,关于她做六王妃的呼声越来越高。王丞相在书房中,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尽。
“人还没有找到吗?”
“回相爷,还没有!”
“她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能去哪里?找,就算是刨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有的计划,都因为那个逆女的什么和离书毁了。
他大半辈子的心血,他的计划,都是因为王梓妍那个臭丫头毁了。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送她去做什么六王妃,应该在生出她的时候溺死了才是。
眼下紫奕枫的腿已经可以尝试地走路了,那个逆女还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现在朝堂上关于要重新选六王妃的人选呼声越来越高,若不是有他阻拦着,只怕那六王妃的位置早已被他人取代了。
逆女,一个个的逆女。若不是丁欣那臭丫头临走之前,非得把骐儿弄傻,梓妍那个没眼力劲的,也不会带着孩子留下一封什么见鬼的和离书走了。
他大半辈子的基业,难道就要这么毁于一旦?不,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王浩然见到他爹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便悠哉悠哉地走了进去:“爹,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咱们现在不如从那其中选出一个可靠的人选,到时候为我们所用,不就得了?”
在他看来,要从中找出一个人选来,多简单,只是千万不能是那个杜紫琳就是。看似娘家无权无势,是一个破败的商家之女。实则这次有那忠勇侯府的手笔在,那可是她的嫡亲舅舅家。指不定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内地里好的很,根本就是紫弈城那边派出来的。
“选,选什么选,别人家的,可有咱们家的人选好?丁欣那臭丫头走就走,还弄出这一手笔。她现在不在这,等回来也没有她的份,这得多傻才算傻?梓妍这臭丫头更是可恨。浩然,你传我令,不论什么手段,我要现在呼声最高的那几个人都消失!”
王丞相说道最后,眼眸越发的阴冷。紫奕枫若是扶不起来,其实他大可以不用扶。只是现在特殊事情,今年丰收,百姓知足。加上国库,不,是摄政王有了杜伊那一大助力。不管是钱财还是政事上,他都没有大优势。只能将紫奕枫顶出来,现在还不宜撕破脸。
“爹,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六王爷府,只怕不好动手吧?至于不是六王爷府的,倒也还说入手!”王浩然觉得他若是这手伸得那么长,这要是他们的事情没成,就被查出来的话,只怕会提早撕破脸罢了。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真的要等他娶了妃子,咱们家多年的筹谋,就这样泡汤,才觉得好?”王丞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不能朝着那么多的官员动手,可想要让那些女子出了意外死了,总是可以吧?到时候将这事嫁祸到紫弈城的头上,就算紫奕枫有怒气,也撒不出来。
只要能够保留那个位置,知道他找到王梓妍回来才行。那个位置,必须得是他女儿的,谁都没有资格坐上去。
王浩然看着他爹固执的模样,叹息一声。打小他就他爹当做下一任的君主来培养,他爹也筹谋了这么多年了,没道理在这最后,眼看就快要成功之时,出现这种情况。他爹不允许,他也不允许。
杜伊才看完那船,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和紫弈城商量趁着过年前回一趟刘家镇的事,便听到迅影说的关于丞相府内传来的消息,顿时眼眸一转,看向紫弈城。
“将杜紫琳保护好,其他人不用管。另外在他们行事的过程中,记得帮忙留下些蜘丝马迹在现场!”
紫弈城现在是打算看狗咬狗了,只要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破裂,他要收拾,就会快很多,阻力也不会那么大。至于凌国公府根本不许费力,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
“是,爷!”
待迅影走后,杜伊则是道:“阿城,眼见十一月了,河都快要结冰了,我准备试试那船如何!”
“你不是要回刘家镇,怎么就要试试船只了?让别人试就可以了。小帅他们都在这边,你这一回去,不带他的话……”紫弈城才觉得杜伊回来没多久,又要出去,现在极为不舍。
“小帅也该长大了,况且有你在这边,他会懂事的。嫂子和柳如是也都生了孩子,我得回去看看。如果船没问题,我打算等过完年,绿柳的眼睛好后,去一趟蓝海国。我想与他们商谈一下看看,若是两国能够互通往来最好,到时候我在那边开一个海产品干货加工厂,回头咱们紫月国的百姓,也不愁没有那些东西吃了。”
“梓妍在那边,这样的事情,让她去做不就行了?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紫月国的太后,又在那二皇子的身边。由她说出来的话,只怕要比你好上许多。只是这时间可能要花的久一点,不过你那运河,全面通了,不也是要等一两年吗?”
紫弈城不想杜伊去冒那未知的风险,况且有王梓妍在那边,他根本不用愁。在没有除掉紫奕枫等人的时候,他又不能随意的离开。
“有梓妍在是好没错,但有一个问题,原先的丁欣是为何与那百里稀墨合作的?百里稀墨野心勃勃,现在蓝海国虎视眈眈这点你得承认。另外王梓妍根本就不懂这运河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若是我出面的话,说服两国互通往来,打消他们的虎视眈眈,岂不是好很多,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对内了?”
杜伊觉得虽然出使蓝海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这次她主要是奔着那海产品去的。当然,这前提是两国互通往来。只要能够互相往来,就会打消他们觊觎紫月国的念头。
可转而一想,有顾稀元在,也许会简单很多。蓝海国的鬼医,听说他在蓝海国很吃得开。有了这个王牌,她的阻力也会小许多才是。
紫弈城听到杜伊的话后,拥着她走了出来,一跃便跳上屋顶,让杜伊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远处微弱的烛火,再看着夜空一轮算不上皎洁的明月,叹息一声。
“伊伊,你会不会怪我,在这样的时候遇到你,没有给你一个安定的条件?许多事情,还得你帮我一把!”紫弈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心疼,揽着杜伊的手,紧了紧。
“阿城,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从来都不是鸟笼里的金丝雀,更不是需要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女人。你很优秀,所以我也得优秀才行。我能与你并肩齐驱,帮你分担一些压力不好吗?若是我与时下的女子一般,只怕你也瞧不上我。”
紫弈城听后,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反身将原本坐在身侧的小女人紧紧圈进自己的怀里:“伊伊,遇到你,我何其有幸!”
杜伊深深地吸一口属于他身上的男人味,脸上却扬起一抹笑意:“阿城,遇到你,我三生有幸!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杜伊。从刘家村开始,便是你暗中默默的护着我,才促使我快速成长。没有你,现在的杜伊也许还在那月牙镇里,与那些三流九教打交道。虽然你远在京城,没有时时刻刻的出现,可回头看看,却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紫弈城对她的包容,她都能够感受的到。时下的女子,能够像她这样行动自由?这蓝海国对女子的束缚还是很大的。像乔氏出来一趟,还是有夫家的支持,可即便如此,每天小心翼翼的。
她杜伊当初一个小姑娘,能混到现在的地步,真的不容易了。这几年,紫月国才慢慢开始重视商人的。在那之前,如果没有紫弈城护着,她杜伊即便才聪明,也会被人眼红,各种陷害。就算发展在迅速,也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个成就。
因为小帅,他们两个走到一起,其实回过头来看看,也许一切早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就像此刻,靠在他的怀里,她才会觉得安全,才会觉得踏实。这个男人的怀抱,才是她杜伊避风的港湾。
紫弈城听到杜伊的话,不再言语,她是那么的聪慧,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说。她自然会懂,他紫弈城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媳妇。也许上苍看他活得太累了,才送了这么一个女子给他。
“阿嚏!”杜伊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紫弈城这才惊觉,两人在屋顶不知不觉已经坐了许久。
“都是我粗心,忘了你的身子弱。走,回屋泡热水澡去!”摄政王府内,有一个热水池,杜伊极为喜欢在里面游泳,一听泡热水澡,瞬间睁大了眼眸。
当脚落地之后,便雀跃地自己拿了衣物走了。紫弈城看她那模样摇摇头,可随即一抹担忧从心底升起。她的身上,有太过秘密了。旁的不说,就单说这沐浴之事。
大家闺秀,不都是坐在浴桶里泡澡吗?为何他的伊伊喜欢在水池里洗,还如鱼一般,在里面游来游去,且花样众多。像一只青蛙,像一条鱼,正面反面都行,还说什么自由泳,蛙泳,蝶泳,仰泳,那些他听都没听过。
等紫弈城到泳池的时候,杜伊穿着自制的泳衣,正游得好不畅快。紫弈城见到她脸上带着的笑容,眼眸暗了暗。伊伊,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关于她身上的秘密,是对他的不信任吗?
“阿城,咱们来比赛吧,看谁游得快!”杜伊的心情很好,看到正宽衣解带的紫弈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最大的运动爱好便是游泳,此刻她正仰躺在水上,时不时的还划一下手或者蹬一下脚。
“伊伊,你是不是该好好说一下,为何你懂这些?”紫弈城下水后,伸手便将杜伊拉进怀里,盯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探究之意。
杜伊愣住了,她好像不知不觉间,透露出太多了。原本以为紫弈城不会问,她也不愿意去说。可现在,她真的得说吗?
“阿城,等我想说的时候,告诉你好吗?”
紫弈城叹息一声,微微颔首。只要她还是他的,不会离他而去,即便一辈子不说,也没关系。只是,她真的会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吗?
“阿城,你在不安什么?只要你还要我,我便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杜伊敏锐的捕捉到他眼眸闪过的一丝不确定,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
不是她矫情,不愿意说。而是有些事情,能不说,就不说。即便是夫妻,都得给彼此留个空间,才是最好的。也许她以后会说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十一月初开始,一早六王爷府就没有平静过。原来,有一个呼声与杜紫琳不相上下的侍妾,因同食了两种相克的食物而亡。杜紫琳正因为没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感到无比的庆幸的同时,又感到些许的厚怕。
“陈嬷嬷,你去找华嬷嬷领取一些食材回来,以后咱们自己做!”天越来越冷,杜紫琳的院落在修好的第二日,便搬了回去,与此同时,她还特意让在那院子里砌了一个小厨房,如今看来,正是派上了用场。
“是,姨娘!”陈嬷嬷也感到些许的厚怕,那牛肉和红糖也能吃死人,而且还是腹胀而亡,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发生今日这种事,她都不知道这两种食物,会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