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看起来极为普通,可那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却瞒不过他。这孩子,可不就是摄政王的儿子。
杜伊见状摇摇头,这家人怎么看到小帅,都是一副德行!杜伊不知道的事,现在外头都传闻摄政王喜好男色,否则怎么到现在身旁连一个通房都没有?更别说,生病伺候的,清一色都是男人。
摄政王之于紫月国的意义有多大,只有他们这些当朝为官者心里清楚。有心人想往摄政王府里塞人,不是被无情的退回,就是第二天莫名上吊自杀。
一行人坐下后,凌晟这才细细地打量起杜伊。以往他都是听儿子说杜伊的事情,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妹妹唯一的骨血给护好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杜伊自然是擦觉到凌晨的视线了,面上一笑,道:“舅舅,可是伊伊的脸上有花?”
这话一出,凌杨氏与林荷茹直接笑出声,凌杨氏更是点了点杜伊的脑袋:“你这丫头,就贫嘴吧!方嬷嬷,上菜!”
或许是葡萄酒已经成为贡酒的原因,众人在吃饭之前,方嬷嬷带人在他们的面前皆是倒了一杯酒。白色的瓷杯里,盛着七分满的葡萄酒,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酒香味,令人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在缓缓的吐出。
“伊伊,舅舅知道这是你酿的酒,今日就借花献佛,咱们好好品尝品尝!”葡萄酒每年的产量有限,售卖的价格越发的高了起来。能够给到那些达官贵人手里的数量,着实有限。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酿这酒,可酿出来的味道,不是太酸就是太甜,或者没有果香味,与伊记酒庄的差别甚远。这葡萄酒在京城里,如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杜伊笑笑,刚看侯府里的那坛子葡萄酒,缓缓地看了凌袁帆一眼,没有回答凌晟的话,反倒对林荷茹道:“表嫂,你也管管表哥,他又不是买不起那葡萄酒,每年却要从我这里拿走不少。你说我赚点钱养儿子容易吗?他那拿走的葡萄酒,都是我那的珍藏,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林荷茹还未喝酒,脸上却已发红,娇嗔地看了一眼凌袁帆。在看到他回看自己的表情,心里一甜,微微低下头道:“这是你与父亲说,让父亲给你做主!”
“哦?表嫂,那我真就让表舅替我做主了,回头你可别心疼啊?”
杜伊眼里露出的笑意,与话里的调侃之意,让凌晟板起面孔,假意对凌袁帆道:“好你个小子,合着都把好酒自己藏起来,给我的,都是普通的不成?亏我还当成宝,平日里都舍不得喝!”
一家人嘻哈热闹间,菜已慢慢上齐。基于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整个晚膳除了偶尔碗筷碰撞之声外,极为安静。
一顿饭,众人整整吃了半个时辰。待众人都放下筷子,移到竹园的会客厅后,又有下人利落的上前,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茶水沏好!
凌晟喝了一口茶,看着杜伊便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问这话的时候,视线却是看向小帅。刘氏虽然是杜伊认的娘,来到这侯府后,却坚持与下人一起用膳,杜伊拿她没则,只好随她。此时她与白梅等人都等主人吃饭后,才用膳。现在会客厅里,只有凌袁帆一家四口,加上杜伊与小帅。
杜伊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这才缓缓道:“先看看吧,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走一步是一步。怎么样对小帅最好,我就怎么做!”
杜伊说话,好不避讳。她现在对紫弈城是有好感,但也仅限于此罢了。若是紫弈城能够达到她的要求,她自然会给小帅一个完整的家庭。
如若不行,她相信小帅会懂她的。就算现在不懂,等他长大了,也会明白。她杜伊,不是要靠着男人,才能活!
“哎……”凌晟夫妻对视一眼,这才继续道:“明日你随你舅母一起出去见识见识,看多了,对你自然有好处!早些回去吧,他稍后会过来!”
若不是怕被人看到,给杜伊和孩子带来危险,紫弈城早就出现了。能等到晚上,也着实不易。
“嗯,那我先告退了!”杜伊看了一眼小帅,将他的羽绒服拿起来,将其仅仅裹住,又带上围巾和手套,帽子,全副武装好后,才牵着他起身,往饭厅走去。
林荷茹对杜伊是真的喜欢,看到她要回去,便起身相送。凌袁帆刚好与他父亲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太注意。
白梅等人刚用完晚膳,看到杜伊和小帅前来,就知道是要回去了。
莺儿在前头盏灯,紫丁与刘氏一左一右护着杜伊,由于夜里黑,白梅便抱起小帅,跟在身后,六人往院门口走去。
林荷茹站在长廊下,目送着她们走到门口。正要转身之际,听到门口处传来熙攘的吵闹声,隐隐还夹渣这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林荷茹丫头也没带,飞快往院门口走去。
且说杜伊等人走到门口,莺儿刚踏出门,还未看清楚,便撞到一个人。紧接着就听一个略微嚣张的声音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
由于碰撞,两人手里的灯,皆已掉到地上,灭了。远门口处,高高挂起的两个灯笼,忽明忽灭,一时也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你哑巴了,撞到了人,不会说话?”
紧接着,那个略微嚣张的声音,再次传来。杜伊紧皱眉头,恨不得让那人马上闭嘴。这回莺儿可算是听清楚了来人的声音了。
这么刺耳,又敢这么嚣张,也只有秋月夫人身份的蝴蝶和蝶花了。而现在这个声音,真是蝴蝶的。
“哟,原来是蝴蝶姐姐啊,今儿怎么来我们夫人的院子,可是有何事?”莺儿说这话,也没客气。她是凌杨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就算这个蝴蝶是秋月夫人身边的丫头又如何,就算有老侯爷留下遗言要侯爷好生照顾她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
一个侍妾身边的丫头,也敢嚣张,当真以为自己伺候的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不成?对于这种人,完全不用客气。
“原来是莺儿你这丫头啊,我们夫人听说表小姐今儿个来了,又听说在这里用膳来着,便遣我前来请表小姐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的杜伊,忍不住笑了。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半天的时间就沉不住气了,可不像传说中的城府极深的女人,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杜伊猜的并没有错,杜紫琳在得知杜伊的住处后,气得在屋里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后,跑到秋月夫人的面前去,哭诉了一下午。被哭得烦不胜烦的秋月夫人,无奈之下,只得招杜伊来看看她有几斤几两,值不值得她动手。
“夜黑了,有什么事,等白日里再说!”莺儿丝毫不给面子,捡起地上的灯笼,重新点燃后,在紫丁的耳边一阵低语,随即往珊园走去。
自始至终都被杜伊漠视的蝴蝶,知道这里头有杜伊,眼里忿恨地盯着那一行人,这才捡起地上的灯笼,往月园走去。
林荷茹出来之时,门口处除了两个守门的婆子外,毫无一人,想了想便又简单了问了几句,得知答案后,回到会客厅,将事情悄悄的告诉凌杨氏。
凌杨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已经知道了。看着他们父子两继续谈话,这才在站起来,往外走去。魏嬷嬷还在等她,有些话,她需要听听魏嬷嬷的意思。
月园里,蝴蝶对着坐在上头的秋月夫人,一脸委屈道:“夫人,依奴婢看,您还是等明儿白日再叫表小姐过来吧!”
“额,此话怎么说?”秋月夫人,听到这话,慈祥的眉眼微不可察得轻轻一挑,手里窜过佛珠的动作,却没停过。
“那表小姐一听奴婢去请她,说是夫人请她过去的,就说月夜风高,行走不便,况且她还要带着一个孩子。明日等有空余了,在过来!”
秋月夫人手上动作一停,紧接着又继续。杜紫琳从下午来了月园之后,便没回去。这会儿听到这话,连忙道:“外祖母,你看看,你看看。我那堂姐可真是眼比天高,丝毫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听到这句外祖母,秋月夫人脸上的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可当听到杜伊没将她放在眼里后,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愉。
“蝴蝶,前头盏灯。既然表小姐觉得天黑路滑不好过来,那我们过去便是!”原本没有将杜伊放在心上的秋月夫人,听到蝴蝶回来说的话后,便决定去看一看,这位杜府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杜府唯一嫡出大小姐的亲生女儿。
杜伊刚回来,才梳洗完,拿起一本书,躺在窗口的床榻上。回头看了一眼在认真写字的小帅,心里极为踏实。
外头北风呼呼作响,杜伊不知道紫弈城什么时候会过来,便也没去休息。小帅因为要等紫叔叔,便将娘亲吩咐的字,多写了几遍。
此时门外传来动静,还未等杜伊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之时,就听到杜紫琳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堂姐,外祖母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杜伊并没有起身出去迎接。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看书。倒是莺儿听到这话后面色丕变,走了出去,深呼吸一口气后,给秋月夫人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秋月夫人!”
“你们表小姐呢?”秋月夫人,面色慈祥,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令人听了如沐春风,甚是舒服。
“回秋月夫人,在里头看书。秋月夫人请到会客厅,奴婢这就去唤表小姐!”莺儿之前才拒绝蝴蝶,现在就见秋月夫人前来,便知没好事。
“不必了,既然伊伊在房里,那我直接进去便是!”秋月夫人没等莺儿回答,便率先往杜伊的房间走去。
这个珊园的地形,她极为熟悉,这里是她一身的向往。她就生了一个凌灵,膝下无子,即便再是受宠,府里的主母过世了,也依旧是个侍妾的身份。
十几年前,凌珊没了,老侯爷还在之时,她便打定主意,要让她的女儿入住这里。只要住进这里,就间接的承认,她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地位。
可任凭她怎么吹枕头风,老侯爷至死都未答应。许是心里过意不去,才让凌晟在他过世后,好生的照顾她,也许是想借此弥补她吧!
杜伊虽然手里捧着书,耳朵却将外头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得知秋月夫人要进来,动作依旧不变,只是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帅,发现儿子没反应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月夫人进来之后,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五开的屏风,上面用上好的绢布绣着一副在寒冬中傲然挺立的红色梅花。梅花半是绽放,半是含苞待放,栩栩如生,仿佛此景就在眼前一般。
转而绕过屏风,看到的便是粉黄色的纱幔。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就连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
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角落里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蜜蜡,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房间靠窗一侧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桌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梅。此时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挺直地坐在那,手里拿着笔,写着什么东西。
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淡香,幽静美好。床榻挨着书桌,靠近窗。其精致的雕工,亦是稀有的木质。而杜伊斜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双眸紧闭,好似睡着一般。
看到这房间无一处不是透着精美与奢华,杜紫琳的眼眸闪过一丝嫉意与不甘。在她看来,像这样的地方,只有她才能住。杜伊,她不配!
当看到杜伊此时的神态后,不顾自己在何处,上前一喝:“杜伊,你好大的胆子,外祖母叫人来看你,你说天黑要明日也就罢了。现在亲自过来看你,你不出门迎接,反倒在这睡觉!”
杜伊好似被吓着一般,猛地震动一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小帅紧抿着唇,放下手中的笔墨后,跳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走到杜伊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娘亲,这才抬头看向杜紫琳。
那脸上闪着的倨傲模样,完全不似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说得话,仿若七八岁的孩子,只听他道:“紫琳姨,我娘亲在睡觉。你们进来之前,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
原本没将小帅看在眼里的秋月夫人,在听到这话后,看向小帅,心里却惊愕不已。这小小的奶娃,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紫琳脸上闪过一丝恼意,正想趁机教训一下小帅。还没等她出手,就见杜伊慵懒的起来,眼眸冷冷地望着她:“小帅说的不错!不知婶娘可有教过堂妹你,不要擅闯他人的房间?”
杜伊说这话的时候,在含沙射影得说秋月夫人,好生没教养。连三岁孩子都懂得事情,她们却是这般做派,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秋月夫人眼眸闪过一丝幽暗,很快,快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否看错了眼。杜伊一直盯着杜紫琳,根本就没将秋月夫人放在眼里。
“紫琳,还不给我闭嘴!伊伊说的不错,在进入他人房间之前,必须由下人通报主人,在得到同意后,方可入内。今日是我们的错,还请伊伊看在我这一个长辈的份上,宽恕一二!”
杜紫琳听到这话后,不依地跺了跺脚:“外祖母……”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杜伊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下。用眼神示意一下莺儿,就见她了然的点点头,瞧瞧推出去。
“紫琳妹妹,俗话说,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姐姐知道,秋月姨娘是婶娘的亲姨娘,可秋月姨娘毕竟是一个姨娘,你称呼她为外祖母这话,若是传出去,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所幸现在也只有我们几个,方才无碍。妹妹若还是不改,这之后走出去,叫人知道了,还道侯府尊卑不分!”
秋月夫人让杜伊说的,心中翻起阵阵骇然。听着杜伊张口左一句姨娘,有一句姨娘,心里极恨。
没错,她是姨娘,甚至连夫人的资格都称不上。侯爷至今也只是让她在府里住着,吃住不亏她这样罢了。但凡家里有点什么事,从不叫她。基于老侯爷的遗言,下人才给了她一个尊称,叫她秋月夫人,而现在的侯爷也没出口训斥罢了。
现在当众让杜伊揭了伤疤,她心里岂能好受?看着杜伊的眼神,看似温和,眼眸深处却是无限的冷意。面上不显,嘴角扬着标准的笑容,符合道:“还是伊伊明理,紫琳你可记住了?都这般大年纪,可以当娘了,还这么不知轻重!”
杜紫琳却是不已,撅着嘴道:“外祖母,人家又没说错。你是我母亲的娘,那不是外祖母是什么。再说外祖父留下话,要舅舅好生照顾你,这不是说,让舅舅把祖母你当成嫡母对待吗?”
杜伊在轻笑地同时,秋月夫人心中却是一动。她怎么就没往这上门想呢,若是这样的话,她就能成为这侯府的真正老太君,而她的女儿也是这侯府的嫡出小姐,这个珊园,也将改成灵园才是。
若是这样,紫琳想要找个更好的男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她成为这个侯府的正室。
杜伊不管眼前俩人是怎么想的,一泼冷水,直接泼了下去,就见她惊呼道:“妹妹,你没发寒发热吧?这样的话,你怎么敢说出口?若是外祖父真的想把秋月姨娘转正的话,岂会到最后才说?外祖父不过是知道秋月姨娘膝下无子,老无所依,才让舅舅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你这话可千万不可在舅舅和舅母面前说,知道不?你说让秋月姨娘成为外祖母的话,那我的外祖母算什么?这侯府目前为止,可只有一个外祖母,那便是我娘亲的母亲。紫琳妹妹,你这样可不行,以后在说话之前,一定要考虑再三才行!”
秋月夫人再次听到杜伊嘴里不断蹦出的姨娘字眼,心中生恨,看眼前的杜伊越发的讨厌起来。她对这府里所有嫡出的人,都没有好感。
听到杜伊在贬低自己的同时,还义正言辞的训斥杜紫琳,秋月夫人双手微微握紧。面上的笑意收敛起来,难得得板起脸,对着杜紫琳道:“你伊伊姐姐说得极是。紫琳丫头,你可切记,这在京城之地,凡是说出的话,一定要在脑海中转几遍,确定没问题后,再说出口,可知道?”
“我……”杜紫琳张了张嘴,最后怒气冲冲地狠狠瞪了杜伊一眼。都是这个贱丫头,让自己下不了台,让她的外祖母当着面叱她,这一切,都是杜伊这个臭丫头的错。
“不知道秋月姨娘这么晚来找伊伊,可有何事?”杜伊看着杜紫琳的表情,心里暗自偷笑,不过她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婆才是难对付的。
自己都这样说了,她还是笑着与自己说话,又能附和自己。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表面功夫实在了得。
“姨娘听说你来了,便想着多年都未见到你了,心里念得紧。想让你去我那月园,你不方便来,那姨娘只好过来了!瞧这模样,当真是出落的标志,比你娘亲做姑娘时,还要更胜三分。”
杜伊听到这虚伪地令她想吐的话,面上满是喜意,一脸娇嗔地上前,拉着秋月夫人坐下,道:“秋月姨娘说的可是真的?姨娘能给人家说一说我娘的事吗?姨娘你也知道,我娘没的时候,我还小。家里又没有什么人与我说娘的事情,所以……”
杜伊声音说道最后,略带嗝咽,令人听了忍不住鼻尖发酸。
秋月姨娘强忍着怒气,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这个贱丫头,当真令人讨厌。知道自己哪里痛,还往哪里踩。不叫姨娘,叫一声夫人会死吗?
“伊伊丫头,哎……说来你也怪是命苦的,年纪小小没了母亲,又没了外祖母。真是可怜的丫头,你外祖母,怎么会舍得撒下扔下年纪小小就失去母亲的你,就先去了。姨娘若是她,就算是拼着一口气,也得看着你长大成亲才行!”
杜伊听这话,冷冷地笑了。见过厚脸皮的,还没见过这样厚的。她想表达什么?自己当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升为正室吗?真是笑话,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龄了,还有这样的野心。
这外祖父早就没了,还在做这种梦,倒不如回去洗洗睡了,在梦里做,还比较实际一点。这人啊,真是不懂什么叫知足,老是妄想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秋月夫人看杜伊并不接话,转而看向一旁的小帅,突然面色一变,道:“我今儿下午头听说你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可就是这个?伊伊丫头,这个孩子可是你的?之前并未听说你成亲,那这孩子的父亲是何许人?”
见秋月夫人管的如此之多,现在拿小帅做文章,杜伊笑笑,伸手将小帅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爱怜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再抬头看向秋月夫人之时,低柔地声音道:“伊伊多谢秋月姨娘的关心。这孩子确实我的,至于这孩子的父亲,不说也罢!”
“怎能不说?丫头啊你可不能这样。那孩子的父亲是何人,你可得说出来,即便杜府没了你爹娘,不是还有你婶娘和叔父吗?再不济还有咱们侯府给你撑腰,你莫要怕。不管是何人,你只管说出来,姨娘给你做主了!”
“姨娘,这事……哎,罢了,过去就算了吧。如今我也不要求,只要好好守着小帅一个人就行了。我爹娘留给我的那些东西,也足够养活我与小帅两人!”
杜伊这话,让杜紫琳脸上闪过一丝恨意。果然这个贱丫头如她所料的,是回来抢家产的。呸,到了她娘手里的东西,想要拿走,门都没有。
秋月夫人听到杜伊这话,低垂的眼眸借着喝茶之际,再次闪过一些的幽光。这丫头嘴巴紧得很,如今却打着这个主意,看来得早点将她嫁人才是上上之策。
“瞧你这丫头说的,这女子怎能不嫁人的。罢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姨娘先替你相看,若是有合适的,回头就先给你定下!”
杜伊低垂着头,状似害羞不已,心中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这秋月夫人终于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瞧这话说的,好像她杜伊没人要,必须由她出面,才能找到一个男人似的。
就凭她一个老侍妾,还能找到什么好的人家,回头没准就找了个四五十岁,或者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让她去做续弦的。还能美名其曰,是个正室,家产万贯,她杜伊还得感激她,终于有人要了。
杜紫琳听到秋月夫人的话,眼睛量了亮。她娘与她说的话,还犹如在耳。只要能够让她外祖母出面,这杜伊绝对没有反击的地方。
杜伊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秋月夫人,眼角余光顺便将杜紫琳的表情纳入眼中,接着继续低头,状似与小帅玩耍,道:“多谢秋月姨娘对伊伊的看中,只是伊伊暂时还未想嫁人。小帅还小,伊伊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瞧你这丫头说的,这女人年纪大了,就该出嫁。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伊伊你切莫因为一个孩子,就毁了自己的一生。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么的不容易,既要当爹,又要当娘,还得抛头露面……”
杜伊眼里的不耐开始渐渐显现,瞧这秋月姨娘的架势,她若是不答应,是不是非得一直在她的耳边碎碎念到她妥协为止?都快戌时了,紫弈城也许来了,就因为看着屋内有人,不方便进来。
“秋月姨娘,伊伊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紫琳妹妹吧,她都老姑娘一个了,还未曾许过人家。伊伊已经这样了,切莫再因为紫琳妹妹,让我们杜府的姑娘声誉更糟。姨娘就算不替杜府着想,也得为紫琳妹妹考虑一二。
姨娘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先给紫琳妹妹介绍一下,伊伊不着急。小帅还小,就算伊伊有心想找个人,也得等到小帅七八岁以后再说。”
秋月夫人没想到杜伊这般的不客气,她都提出要给杜伊介绍人家了,她不但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嘲讽她的外孙女是个美人要的老姑娘。
杜紫琳气得跳起来,手指着杜伊的鼻尖道:“好你个杜伊,居然敢这样说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个孤女罢了,也敢这样说我。我就算没人要又如何,总比你与下人私奔,珠胎暗结生下这个野种来的好!”
她的这话,刺激到杜伊了。就见她将小帅抱下后,站起来,一手拍开杜紫琳的手。既然早已撕破脸了,谁也别装,累得慌。她千不该万不该就在小帅的面前,说她的儿子是野种。
“我与下人私奔?杜紫琳,自己做过什么事,你我心知肚明。别在我面前,把自己摆的那么高,不过是一个庶子庶女生的罢了,论起身份地位,我高你何止一点?下次再让我听到一句野种两个字,你最好祈祷自己的嘴还能开口说话。
另外,我这个人最是不喜欢有人用手指着我,我不保证下次在这样,你的手,是否还在!今天还有事,不送了。秋月姨娘,你的好意伊伊心领。伊伊刚刚说的那些也是事实,希望秋月姨娘莫要见怪。
紫琳妹妹这般没大没小,指着嫡亲堂姐破口大骂,实在不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会有的作为。还请秋月姨娘回去后,好生加以管教,莫要等到像伊伊如今这般,才来后悔!
白梅,替我送紫琳妹妹和秋月姨娘回去!免得有人路上回去摔了,还道是我害的,这种罪,我可承受不起!如若无事,紫琳妹妹不要随便到珊园来,这里不欢迎!”
杜伊真的是气很了,本来还想耐着性子,与她们周旋一番,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看来是没必要了,有些人你对她客气,她还以为你软弱好欺负。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还当别人都是泥人,可以任她拿捏。
今日撕破脸也罢,下次见面谁也别虚伪,多累得慌。虽然刚才是指着杜紫琳骂得,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说给秋月姨娘听的。
她杜伊今日才到侯爷府,不能拿秋月姨娘怎样。但杜紫琳不一样,是她先犯错在先,这是若要真传出去,她杜伊也能说自己是爱子心切。杜紫琳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小帅的面前说他是野种。不管这是不是事实,这话就不该她杜紫琳来说。
秋月姨娘听到杜伊的话,心里气急,可面上还不能有所显现。只是暗中深呼吸两口气后,缓缓地开口了:“伊伊丫头,紫琳不懂事,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紫琳,还不快向伊伊道歉,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在孩子的面前,你也说得出口这种话?
你娘教你的礼仪都去哪里了?是这样教你与嫡亲堂姐顶嘴的,还是教你骂嫡亲堂姐的?你可还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回去后,给我抄十遍的女戒!”
杜紫琳还是头一次见杜伊这样,不免有些愣住。待回过神,面色再次扭曲。她是来找杜伊麻烦的,怎么到最后,自己被训斥不说,还得向她道歉?
“不听话了是不?若是不道歉,下次别来侯府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外孙女!”秋月夫人还没摸清杜伊的底细,觉得还不到时候对她出手。
杜伊今日能够说得出这种话,至少她有一定的底气在。而这底气,绝不是来自侯府,看来这个丫头不简单!
只是杜伊今日这般下她的脸,她记住了。那些骂杜紫琳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含沙射影地指责她不是?
说杜紫琳是庶子庶女生的,可不就是说她的娘亲凌灵是她秋月生的庶女吗?这直接的说明,她秋月这一辈子只是一个姨娘,所以她生的女儿才会是庶女吧?
凭什么她自己低人一等,女儿也低人一等,就连孙女还要低人一等?嫡出的一房,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凭什么?
杜紫琳看到秋月夫人不愉的脸色,心里恨不得将杜伊撕成碎片。可秋月夫人都这样说了,她能怎么办?向来心高气傲得她,真要道歉,绝对是做不出来的,更别说,要道歉的人,还是杜伊。之前在杜府就已经吃了一次亏了,这次还要这般?
越想越是委屈的杜紫琳,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杜伊。
“算了,她的歉意我承受不起。秋月姨娘,今日她的所有所为,你也看到了。不是伊伊我故意找麻烦,倘若今日是姨娘这样被人说,相信姨娘也会和我一样吧?”
杜伊为了将自己摘干净,还故意让秋月夫人换位思,如果她秋月是她杜伊的话,会怎么做。
“伊伊今日这事,姨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放心,现在我就带她回去,你切莫因为这个事情,让自己生气,气坏了身子,值不来!”
秋月夫人扔下这句话后,拖着杜紫琳,也不用白梅相送,自己出去了。待到院门口处,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珊园,眼里尽是狠意。转而再回过头的时候,朝蝶花使了一个眼色,就见蝶花的手在起落间,只听“啪”得一声传来。
“贱婢,你敢打我?”杜紫琳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才走出珊园,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丫头打,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气得抬头就要打回去的时候,被蝶花紧紧握住。蝶花可是得了秋月夫人的吩咐打杜紫琳的,岂能让自己白白被她说打?
秋月夫人被杜伊当场下了脸面,心里早已怒火燃烧,只是强忍着,不便撕破脸。这会儿看到杜紫琳的嚣张态度后,突然觉得杜伊的话,其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你忘了这里是哪里是不是?以前还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丫头,今日竟是这般不知进退。当真以为这里是你那杜府,让你为所欲为是不?”
北风一吹,杜紫琳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全身心都寒透了。原本以为只要到侯府,就有人给她撑腰,到时候要收拾杜伊,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没成想到,这杜伊刚到的第一天,她就挨打了。
想到这的杜紫琳,眼里竟是不可思议。现在她可算明白了,为何蝶花这个贱婢,胆敢打她。合着说白了,是她认为的好外祖母下得令。她就奇怪了,她好歹也是这个府上的表小姐,区区一个贱婢居然敢动手,原来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授意。
“外祖母,你这话是何意?”杜紫琳往后倒退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杜紫琳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她?就连她娘也就动手一次手,那一次还是她出言不逊的结果。
可现在呢,这是为何?就为了她说的那几句话吗?如果真的是为了她好,外祖母应该当场训斥杜伊才是。呵呵,当真是她的好外祖母啊!
“还不明白?回去抄十遍的女戒,再好好反省反省。若是还不明白,将今日之事,全告知与你母亲,让她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蝶花,我们走!”
秋月夫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以慈祥和蔼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让人都快忘了,她原先是什么样的人。今日这番举动与话语,无一不在提醒人,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利爪的猫,只是她懂得怎么隐藏起来罢了。
原本不是很放心的凌杨氏,带着林荷茹、方嬷嬷与魏嬷嬷,匆匆往珊园走。还未到,就见到珊园门口的争执与话语。一行人趁着秋月夫人还未注意到自己,赶忙灭了烛火,躲在一旁,借着珊园门口微弱的烛光,将秋月夫人与杜紫琳的所有对话听了进去。
见秋月夫人怒气冲冲的走了,杜紫琳跺了跺脚,最后蹲下身,嘤嘤哭泣。嘴里同时还喃喃说着些什么,听不清楚,但感觉是骂人的话。
“夫人,还去寻表小姐吗?”方嬷嬷看着杜紫琳依旧蹲在地上,疑惑的问出声。
“看来这个府里有人看似老实,我还以为这些年了,她总算是消停了。没想到,她的一切都是装的,还装的那么彻底。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话,看起来像在训斥人,可你们若是仔细品一下,有何疑问?
发现问题了没有?茹儿你之前说,秋月姨娘让蝴蝶来请伊伊过去,可被莺儿给推拒了吧。这会儿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可想过?
还有就是为何她们从珊园里出来,秋月姨娘就让人打了紫琳,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到底是伊伊说了什么,又或者是这紫琳丫头说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大怒肝火的?”
凌杨氏的声音说得极小,她这么说,实则是想引导她的儿媳妇。荷茹什么都好,就是原先在尚书府里的时候,被她娘给保护的太好了。虽然聪明,但涉世不深,有些东西,需要她这个做婆婆的一步一步引导。
以前侯府里还算安宁,现在有了现成的教材,她不妨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教导一番。伊伊丫头是个聪明的,让荷茹与她多多接触,还是好的。
“母亲,我明白了!等紫琳表妹走了,我们且过去问问伊伊,到底发生了何事!”荷茹突然觉得,有些事她得回尚书府去,请教她的娘亲。若是母亲有事外出,不在府里。发生了事情,她都不巧得要怎么处理了,特别是像今日这样的事!
杜紫琳正陷入自己悲伤中,无法自拔。蹲在珊园的门口,任凭北风呼呼狂吹。突然耳中隐隐约约的听到橙萝的声音:“小姐,你在哪,回答橙萝一声!小姐,紫琳小姐……”
在这一刻,杜紫琳觉得这世上只有橙萝对她最好,最是会为她着想,再也没有比橙萝更好的人了。
“橙萝,别叫了,我在这!”杜紫琳看着不远处,一个人提着灯笼,慢慢的靠近,瞧那身型,不是橙萝是谁?
“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奴婢在灵园里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见小姐归来,便去了月园找。可忽蝴蝶说小姐已经离开了。奴婢不放心,又不敢告知夫人,便一个人出来找了。只是小姐,你怎么站在这?是不是要寻大小姐,奴婢陪您进去吧!”
橙萝的语气中,甚是焦急。借着烛火,将杜紫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放心。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橙萝的动作,让杜紫琳寒冷的心,有了一丝的暖意。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声。
她才不想看到杜伊那张得意的脸孔。指不定现在就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笑话她被人训,被人打。
“小姐,你哭了?”橙萝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又带着些忐忑。
“没事,就是风大,吹迷了眼睛。走吧,再不回去,回头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杜紫琳说着,拉着橙萝的手,走了。
站在珊园墙上的紫丁,看到这,带着一丝微笑,一跃而下。不枉费她特意去找橙萝一趟,将此事与她说了。还是那丫头有办法,这下那杜紫琳还不得对她更好三分?
紫丁并未回院子里,而是朝着凌杨氏等人的位置走去,同时还用四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人都走了,方嬷嬷可以点燃烛火了!”
林荷茹听到声音,惊呼一声,但看到母亲与两个嬷嬷都没反应,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便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与凌杨氏道:“母亲,伊伊表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可是有武功之人?”
此时烛火已经点燃了,凌杨氏拉着林荷茹的手,拍了拍,道:“进去再说!”
凌杨氏还是谨慎之人,虽然知道紫丁敢这样说,就意味这,这周围都是自己人。可她却不这么想,怕就怕,这里还有武功更高之人存在。那这样的话,紫丁他们没发现,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珊园房间内,小帅撅着一张嘴,小脸上,竟是闷闷不乐。“娘亲,为何紫琳姨说小帅是野种?娘亲,什么叫野种?”
听到这话的杜伊,心中一痛。终究还是伤到了这个孩子,虽然他懵懵懂懂的,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对杜紫琳的话,还是感到十分的介意。这孩子,现在还小在,正是敏感的时候。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对小帅以后的性格也会有所影响。
“娘亲?”小帅看到娘亲并不回答,脸上的不悦更为明显了。
紫弈城来的时候,见到就是这副画面。小帅嘟着小嘴,杜伊眼里露出心疼,可人却在沉思。
“小帅这是怎么了?”紫弈城将小帅一把抱起,感觉到儿子就在怀里的,整个心才踏实下来。
猛然被自己心心念念的紫叔叔抱住,原本该很高兴的小帅,此时眼睛微红,小脸上满是倔强之情。看向娘亲还未回答,便对着紫弈城道:“紫叔叔,什么是野种?”
原本眼里带着笑意的紫弈城,一听到这话,脸瞬间沉了下来,就连周遭的温度,都冷了三分。迅影躲在暗处,听到小帅的声音,再感受到周遭的氛围后,便知道爷怒了。不知道是何人,胆敢触到爷的逆鳞,看来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小帅,这话是谁说的?”紫弈城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问这话的很时候,还时不时地看一眼杜伊。
小帅的很是敏感,原本就觉得野种是不好的东西。现在又感受到紫弈城的怒气,虽然知道不是对着他,可小奶娃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哭,还不忘告状:“紫琳姨说小帅是野种,娘亲生气了。紫叔叔,野种是什么,小帅没有人要,是个野孩子吗?”
紫弈城将小帅紧紧抱紧,伸出厚实的大掌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不哭,小帅不哭,野种是说没人要的孩子。小帅可不是没有人的,对不对?你看看,你娘亲要,爹爹也要,表舅,还有桃花姑姑,嬷嬷他们全都要,是不是?”
杜伊看到紫弈城手忙脚乱,一脸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将小帅抱了回来。
“娘亲,小帅不是野种对不对?小帅有人要,娘亲和紫叔叔都要小帅对不对?”小家伙白嫩的小脸,此时涨得通红,让紫弈城看得好生不舍,恨不得将杜紫琳劈成两半。
“不哭了,小帅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娘亲说的话,都忘了吗?再说了,小帅怎么会没人要?娘亲要你的,还有嬷嬷他们都要你,是不是?”
小家伙这会儿哭得有些多了,听到娘亲的话,强忍着声音,一抽一抽地,可怜兮兮地望向紫弈城。“紫叔叔,你为何不要娘亲和小帅?”
紫弈城原本怒火燃烧,被小帅问到这话的时候,面色一僵。他怎么不要了?做梦都想把杜伊娶回去,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抱着他的妻儿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搞的和做贼似的。
可现在就算回答了,要。那小帅说,为什么不住在一块什么的,他怎么回答?这孩子聪明,他不想故意去误导。
杜伊来一趟京城就不容易了,在没有解决好紫奕枫的事情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将他们母子俩暴露出来的。
杜伊冷冷地白了一眼紫弈城,这才缓缓道:“小帅,你记住了,不是他不要咱们,是娘亲不要他。娘亲有小帅就够了,知道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看着杜伊,忘了哭,眼里全是疑惑,歪着头道:“娘亲,为何咱们不要紫叔叔,他不好吗?紫叔叔是小帅的爹爹不是?”
紫弈城听到杜伊的话后,也知道这小女人生气了。不过因为目前的局势,到底还是有些失落。但听到小帅终于承认自己是他的爹爹之后,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被所有的喜悦所取代。要是小帅能够正式地唤他一声爹,那就更好了。
“是,但小帅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等你长大点了娘亲再告诉你,这是为何。好了,一会儿让嬷嬷带你梳洗一下,早点歇息。别再哭了,懂?”
小家伙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紫弈城,想要他抱抱。
他这眼光,让紫弈城的一颗心彻底的融化了。不由自主地伸手,从杜伊的手上再次抱了过来。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对他的依赖。
靠在紫弈城怀里的小帅,很快眼睛就耷拉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缓。
由于紫弈城到了,凌杨氏等人都在外室。听了刘氏将了事情经过后,凌杨氏与魏嬷嬷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秋月夫人的不满。
她们都知道,再不收拾这个秋月夫人,之后的府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只是现在秋月夫人盯着老侯爷的遗嘱,她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
可两人是什么人?找不到机会,难道不会创造吗?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她们要么不忙,要么,一出手,就绝对不能让侯爷夹在中间为难。
等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几人在一块商讨了一番,此时已经是酉时末了。外头的北风越吹越响,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母亲,我们是否该回去了?”林荷茹原本是想见一见杜伊,可内室里有摄政王在,她也不好进去。
“不急,等等,母亲还得见一见摄政王,问一问他,对我们伊伊有何看法?”这话若是在平日,凌杨氏是绝对不敢说的,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杜伊是她的外甥女,今日因为杜紫琳,小帅又被指着骂是野种。此时心里也存着一股气,她要紫弈城一句话。倘若他紫弈城对杜伊是有心的,那么他们会帮忙。
要是没有,那便作罢,她趁早给杜伊寻一门好亲事。这样谁也不耽搁谁,小帅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这才是开头,明日带杜伊出门,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伊伊和孩子的事,还不定得说成什么样。
而这一切,全部都需要紫弈城一句肯定的话。有了肯定的话,她的腰杆子也才能直得起来。
林荷茹听到母亲的话后,便没出声作答。她很庆幸,自己嫁到了这个家,婆婆待她亲如女儿。她且看看,婆婆是如何处理这事的,这样她也能多学一些东西。
小帅已经睡着了,紫弈城还舍不得将其放下,紧紧的抱在怀里,脸上地表情很是柔和。若是让那些大臣们看到,只怕一个个的下巴都合不上了。平日里高冷得人,现在任谁看到了,都不会相信,这是同样一个人。
“放下吧,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小孩的骨骼还在发育,这样抱着对他也不好!”杜伊看不过去了,那他一副奶爸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鬼上身了。
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紫弈城眸光一暗,伸手一拉,等杜伊到他怀里的时候,沙哑着声音道:“小帅刚才说的话是何意,额?”
杜伊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将事情前后讲了一遍,最后道:“这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你别插手。你一旦插手,那就变成了政事了。到时候紫奕枫等人,必定有所动作。
现在朝廷还不稳定,你先别急。等局势稳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后,再行动也来得及。这点小事情难不倒我,若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我自然会说,不会客气的,那毕竟也是你的儿子!”
紫弈城因为小帅的事情,原本见到他们母子俩高涨的心情,此刻有些沉闷。找了根凳子坐下后,将杜伊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紫弈城的双手紧紧的圈住杜伊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就连呼吸都很是沉闷。杜伊知道,这个男人受了打击了。因为政事的不允许,他只能眼珠子地看着儿子被欺负,却不能出这口气。
杜伊在紫弈城疑惑的目光下,挣开他的手,转而面对面的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眸处,一丝流光一闪而过。
“伊伊……”紫弈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情动的沙哑。
“你听着,如果你想要我们两个人能在一块,给小帅一个完整的家,那就相信我。今日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就像之前咱们合作,掏空杜衡手里的银子和粮食一样。这样我赚了银子,你也是,还能暂时砍断紫奕枫的银子来源。
紫弈枫没了银子,他就算有心想做什么,都寸步难行。紫弈城,你应该明白的,只要我们俩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
小帅是需要一个父亲,我要是累了,也想有个男人的肩膀,可以依靠,你可明白?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身上。在信任自己的同时,也要学着信任他人,例如我!”
杜伊看不惯这个男人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应该是在人前高高在上,人后,特别是在她和小帅的面前,应该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爹爹的模样才是。哪怕是那种没节操,没下限的样子,也好过此刻。
紫弈城听过杜伊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来杜伊的一句想要两人在一起的话。如果于子恒说的,男人要适时的装出脆弱的模样是有用的,这样能够激发女人的母爱。
他原本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找到机会。没想到时机来的这样块,杜伊也这般轻易的上钩了。此刻的他,心里冒着喜悦的泡泡,脸上还得装出既感动,又为难的样子出来。
“伊伊,我……”
“别我我了,你只管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我知道你不想小帅像今天这般对吧。可是你想没想过,你一出手,那些时刻紧盯你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到时候你将置我和小帅于何地?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你我看起来毫无交集。”
紫弈城叹息一声,最后慎重的点点头。双手不知何时又圈上杜伊的腰,看着杜伊距离自己不到一尺地距离,眼眸中的火光渐渐的跳跃起来,呼吸开始变得不急促起来。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杜伊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猛然吻上了他的嘴唇。先是轻咬他的唇瓣,紧接着,又试探性的伸出舌尖,慢慢的探入他的嘴里,与他的唇舌戏耍。
杜伊的主动,让紫弈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若不是考虑到两人还未成亲,他想尊重杜伊,早就将她扔下床了。
就在杜伊飘飘然之际,猛然被人推开。看着紫弈城的眼神里带着的情动,杜伊不知为何,心里感到有些雀跃。
紫弈城深呼吸几口气,搂着杜伊的手,越圈越紧。过了大约一刻钟,两人渐渐的平静下来,对视一眼后,突然都笑开了。
“伊伊,我们先成亲可好?”紫弈城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能听到小帅喊自己爹爹不说,对杜伊的渴望,也会折磨死他。
“成亲?就现在?紫弈城,你确定你没发热,热坏了脑子?”杜伊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紫弈城的脑门,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伊伊,你听我说。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可是我想与你成亲,有个名分,让你属于我。现在不能让人知道,咱们找个隐秘的地方,简单的举办一下仪式。让你舅舅和于子恒他们做证人,我也会带皇上去的。
你若是担心,我让皇上下旨,圣旨你拿着。我允诺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到做到,也会在圣旨里写清楚。我想让小帅喊我爹,还想你能给我再生一个娃,可好?”
紫弈城的话,前面让杜伊听得有些感动,但最后的那句话,忍不住让她头冒黑线。干脆推开紫弈城,站了起来,双手环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想与我成亲,给小帅和我名分呢,还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紫弈城,你可别忘了,我是如何生下小帅,又怎么被人看待的?你想我顶着个肚子,再次被人指指点点,被世人唾骂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