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自幼成长的环境十分单一,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一个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不仅大君宠她,哥哥们也宠,乃至于把她惯成了一个完全没有男女之防的孩子。
于诸葛冥而言,万般尴尬的事,在她看来,就是不愿意心爱的玩具被别人碰一般的情结。
她很快脱了衣裳。
诸葛冥不忍直视!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为什么要不忍直视?那是他自个儿的身子,从小看到大的身子,非礼勿视的不该是他,应该是上官若才对!
一念至此,诸葛冥找来一块布帛蒙住了上官若的眼睛。
上官若:“哎!干嘛?干嘛蒙我眼睛啊?”
诸葛冥把上官若按进了浴桶,上官若屁股疼,冷不丁地坐下去,哪怕有水的浮力,也痛得牙齿打颤:“诸葛冥!你弄疼我了!”
说着要去摘蒙在眼睛上的布。
诸葛冥一把扣住了她:“敢把它扯下来,我抽你屁股!”
上官若被吓到了,放下手来,委屈地瘪了瘪嘴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都敢吼我了,你不爱我了……”
诸葛冥:我以前也不爱你啊!
屁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是爱吗?就会嘴上说!
这样的爱,与对宠物狗的喜爱怕是没什么分别。
诸葛冥自嘲一笑,刚刚听到那句“你不爱我”时,心肝儿居然小小的颤了一下,太可笑了,他怎么差点儿信了一个孩子的话呢?
诸葛冥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洗了澡,洗到某个部位时,上官若舒服地“哼”了一声。
他手一抖,听得上官若道:“唔,再揉揉,挺舒服的。”
诸葛冥一巴掌拍在了上官若的屁股上!
“啊!”上官若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不过上官若实在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前一秒诸葛冥还欺负她欺负得要死,下一秒她就笑眯眯地给诸葛冥洗澡了。
“我不蒙你眼睛,你随便看,我对你好吧?”
诸葛冥的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找个棍子把这不要脸的女人敲晕了!
虽是没蒙眼睛,诸葛冥也一直没睁开眼睛,他秉承着君子靠自觉的原则,慢慢坐在了浴桶内。
上官若从没给谁洗过澡,不过严格说来,这一次也不是给别人洗,她倒没太多不适应,只是因为不再有切身触感了,下起手来有些不知轻重。当她拿毛巾可劲儿地揉搓诸葛冥的胸部时,诸葛冥的眼泪也疼出来了。以前被打刀子割破心口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难捱过,这种疼,是一种会让人抓狂、又难以启齿的疼。做女人,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而另一边,上官若就想啊,发育的时候胸部会疼,现在有人替她疼,她真是幸福极了!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趴着睡会被疼醒,也不同担心跑步会被胸部疼哭!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对诸葛冥好,说不定他不仅要替她痛胸部,还要替她痛经呢。
洗到后面,上官若轻柔地对着诸葛冥吹了口暖气:“乖,把腿儿分开。”
诸葛冥:“……”
……
却说陛下与皇贵妃在诸葛冥那儿吃了瘪之后,脸色都十分难看,陛下不肯承认自己斗不过大君,便把气撒在了皇贵妃身上,一连几日都没宣皇贵妃侍寝。皇贵妃对陛下的做法敢怒不敢言,憋了一肚子火的她,最终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诸葛冥。
“都是那个小贱种!生母是个青楼官妓,就敢来勾引若儿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到底是一副什么德行?”
宫人:七殿下比你儿子帅多了好伐?颜值都爆表了,这个看脸的时代,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儿子呀?人家上官若又不差个太子妃的头衔!
宫人心中想的,皇贵妃约莫也想到了,可想到归想到,她不能承认啊!或者,她不能认输啊!想她堂堂八大部落的千金,居然输给一个青楼官妓,想想都叫人意难平!
偏她怒气填胸的时候,儿子回来了!
耷拉着脑袋,魂不守舍,好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皇贵妃越发来火:“给我过来!”
六皇子愣了愣,呆呆地走到皇贵妃身边。皇贵妃脾气不好,他从小领教到大,一般碰上这种情况,他都是脚底抹油,奔到父皇跟前儿,等他把父皇领回来,皇贵妃气也消了。但今天,他没那么做。
皇贵妃也有些发怔,半晌后,才问道:“你干嘛去了?几天不见人影?”
六皇子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没干嘛,就在房里练字。”
练的全都是诸葛冥的名字,他快被自己逼疯了!
皇贵妃哼了哼:“练字有什么用?你功课再好能让若儿多看你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多找若儿玩,把若儿看紧了,她喜欢什么你送什么,她要去哪儿你都陪着,千万别叫你七弟占了便宜!你倒好!若儿大病初愈,你不去陪她,却在屋里练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不中用的东西?”
说到激愤处,皇贵妃拿手指戳了戳六皇子脑门。
六皇子觉得疼,但这样的疼,比不过心中的难受。他也想去找若儿,可他只要一出门,就会想往行宫跑,他怕管不住自己的脚,这才在房里锁了几天。
皇贵妃又骂了好一会儿,见儿子始终没什么反应,骂着骂着就没劲了:“行了行了,回去吧!我买了一盒夜明珠,你明天记得给若儿送去。”
六皇子闷闷地应了一声,行礼告退了。
皇贵妃歪在贵妃榻上,眸光狠厉:“来人。”
宫人上前:“娘娘。”
皇贵妃掸了掸染了豆蔻的指甲:“陈贵人上次送了本宫一盒血燕,还有吗?”
宫人答道:“有的,还没吃呢,娘娘要吃吗?”
“嗯。”
“娘娘不是嫌她送的燕窝成色不好?”
皇贵妃淡淡一笑:“谁说是给本宫吃的?”
宫人困惑。
皇贵妃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有太监端着一碗茶打这儿路过,看见六皇子眼睛一亮,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还想再套点近乎,被六皇子厉色一瞪,不敢吱声了。
……
六月初一,天气惹得不行,上官若大喇喇地躺在后院的藤椅上纳凉,边纳边边吃着素蓉从外边买回来的糖葫芦。
她刚来京城那会儿就看上糖葫芦了,但她父亲说,糖葫芦脏,不许她吃。
现在总算可以吃个够,一晚上,好像吃了十串了。
素蓉早对自家殿下“不务正业”的样子免疫了,她手艺不好,又不敢在晚上劳烦刘姑娘,便托人从外头买了许多街头小吃。瞧七殿下吃得哈喇子直流的小样儿,她挺有成就感。
扑哧。
鸽子飞来了。
“今晚有事,不来了。”
上官若瘪了瘪嘴儿,写道:“什么事?不许不来。”
诸葛冥回复得很快:“诸葛烨醒了,我带他出门转转。”
上官若腾地一下站起来了,糖葫芦都顾不得吃,回道:“你们上街不叫我?这样真的好吗?我去把你娘叫起来做宵夜了啊!”
这一次的间隔略久,久到上官若以为诸葛冥生气了,上官若打算哄哄诸葛冥时,诸葛冥回复了。
“乖,别闹,给你带好吃的。”
上官若的脸一下子烧红了,乖,别闹,嗷,好甜,怎么办?
素蓉看着自家殿下捧着纸条,娇羞得左扭右扭的模样,实在是有种被雷劈的震撼啊!
诸葛冥没来,上官若食欲欠佳,只用了一盘炒鸭舌、一斤小龙虾、一碗三鲜面、一笼蟹肉汤包和一小锅水晶丸子。
“唉,上官若不来,我都吃不下东西了。”在喝了一大杯新鲜羊乳后,上官若发出了一声郁闷的感慨。
素蓉要给跪了,这还叫吃不下东西?那你吃得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能吞了一桌满汉全席啊?
上官若觉得素蓉买的东西很好吃,可再好吃也不如刘姑娘的手艺,刘姑娘是不可能给她做宵夜的,她便把希望都寄托在诸葛冥的身上,诸葛冥没来,她没吃到御膳房的宵夜,总觉得不满足。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说是皇贵妃赏了一盅血燕。
上官若老爱吃血燕了,也没去想皇贵妃这么不待见,突然给送血燕是怎么回事,端了碗就开吃。
宫人见她狼吞虎咽,以为她没吃晚饭,哪里料到她已经扫了好几个锅子了?
上官若吃完了,宫人被她萌萌哒的吃香迷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临走时,宫人特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惋惜得直摇头。
不过她有什么法子呢?贵妃要七殿下死,她不执行命令,死的就是她了。
宫人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六皇子就来了。
六皇子穿着夜行人潜入上官若的卧室,一掌劈晕上官若后,去柳春阁叫来了明岚。
自从给七殿下与上官若下了药,明岚便愧对他们,连面都不敢露了,谎称病了需要休息,刘姑娘心善,没为难她。
甫一看见六皇子,她有些惊讶:“太子殿下又来做什么?”
六皇子拉住她的手,把她拖进了上阳殿,顺便在路上跟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明岚没想到皇贵妃这么狠,转头就给七殿下吃毒燕窝。
她给“七殿下”喂了一副催吐的散剂,“七殿下”哗啦一下就把胃清空了,之后,明岚又给“七殿下”针灸,将余毒排了出来。
上官若一直晕晕乎乎的,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次险象环生,还以为是做了什么难受的噩梦。
明岚打来温水,要给上官若清洗。
六皇子的眸光动了动:“我来,你去熬药吧。”
明岚警惕地看着他。
六皇子轻轻一叹:“我想害他,就不会救他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明岚还是无法信任这个把七殿下欺负到大的坏蛋:“不劳烦太子殿下。”
说着,她素白的手,开始解上官若的衣扣。
六皇子浓眉一蹙,将她的手打开了:“我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捏死你……也不难!”
明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看六皇子,又看看昏迷不醒的“七殿下”,最终翻了个白眼,退出去了。
屋内再没旁人,静得只剩呼吸声,和灯芯燃烧时不经意的噼啪声。
六皇子看着床上熟悉的容颜,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他不知那是什么,却又好像隐约猜到是什么,拼命将它压下去,神色如常地解开了“诸葛冥”的扣子。
此时的上官若虚脱得只剩小半条命了,任何一点挪动对她来说都像脏腑被挪位了似的难受。
迷迷糊糊间,眼泪流出来了。
六皇子瞬间怔住了。
第一次见诸葛冥是在他六岁的时候,诸葛冥三岁,诸葛冥长得真是漂亮啊,粉嘟嘟的唇,大而闪亮的眼睛,皮肤嫩得像一块上好的水豆腐,他捏了一下,再捏一下,越捏越心痒,捏到后面,把诸葛冥的脸蛋都捏红了。但诸葛冥没哭,只是泪汪汪地看着他,那副隐忍的模样,让他滋生了一种把诸葛冥弄哭的冲动。
他开始抢诸葛冥的玩具,开始摔诸葛冥的东西,但诸葛冥那时候老傻了,玩具不用他抢,直接双手送给他,东西也不必他摔,诸葛冥摔得比他还漂亮,摔完,还拍手“咯咯咯咯”地发笑。
那时的诸葛冥啊,总粘着他,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六哥,叫得比亲哥还亲。
但他母妃不许他跟青楼官妓的儿子来往,说那是野种,有病,会传染给他。
他信了。
他开始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诸葛冥。
起先,诸葛冥总是可怜兮兮地捧着省下的馒头讨好他:“给……六哥,六哥,不生,冥冥的气。”
他看着会传染重病给他的馒头,厌恶地打翻了。
后面的后面,不知怎的,就爱上欺负诸葛冥了,每次欺负完,他都会丢给诸葛冥一些银子,说是医药费。行宫度日艰难,这些银子,不会让诸葛冥大富大贵,却能保证诸葛冥不被饿死。所以,诸葛冥一边恨着他,一边又不得不承受他的欺负。
但那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没能把诸葛冥弄哭过。
他想,如果诸葛冥哭着叫他一声六哥,他也许、也许……不会一直刁难他的。
“嗯……”上官若难受地呜咽了一声。
六皇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间摸上了对方的腰腹,那滑腻而紧实的触感,像一道闪电,让所有指尖都颤栗了起来。
这种颤栗势如蛟龙,直冲脑海,将里面闪得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唇已经朝对方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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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亲?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