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霍霍,江鼍潜伏。双方相互对峙着,本来在这军营之中,还有着清风吹过,但是在现在,风好似静止了一般,一切都变得纹丝不动。
虽然没了风,但是那些雇佣兵却觉得更凉了。这种凉,不是身体上的感受,而是一种死寂的冰冷,让人头皮发麻,脚下发颤。
就好像在深夜之中,一轮弯月,身边是乱葬岗,一只狐狸在坟头上面嚎叫着,凄厉,绝望,让人联想到了死亡。
冷汗禁不住的从众人的背后渗出,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凉,但是心却跳的越来越快,似乎要爆炸开来。
呼吸道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胸口万分的压抑。先前成道南和鬼面人决斗的时候,这些人还能够后退,来躲避锋芒。
可是在现在,他们连步子都迈不动,仿佛一步迈出,他们就会被无形的大磨盘给来回的碾压,最后化作了一堆齑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气机一松,他们像是被抛上沙滩的鱼,然后又被放回了海中,清凉的空气,灌入了他们的肺中。
而在此时,成道南和小石久让终于出手了。一柄长刀出鞘,光芒璀璨到了极点,同时也快到了极点,如同天地间最初的那道闪电,刺破的虚空,惊艳了天下。
刀是快的,也是冷的,一大片的死寂侵袭过来。云层也要散去,太阳也要被遮蔽,一刀拔出,连季节都要变化。
成道南也出手了,一直沉静不动的身体,忽然间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一张血盆大口扩张到了极致。迅捷,凶残,撕咬万物。
一条巨大的江鼍看到了猎物出现了。它依旧在压抑着自己的力量。一个合格的猎手,要学会后发制人。
江鼍在刀光临身的那一刻在选择出击。有力的后腿猛然一蹬,尾巴一甩,身体在不断的扭曲,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像是发动机,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只是为了那终极的一咬。
“吼。”刀光浓郁的像是牛奶满溢出来,江鼍的大嘴中散发着腥气,似乎连天空都要吞噬。
“嗤嗤嗤。”天地间布满了光华。有万千把长刀在砍出,但是再仔细一看,又只有一道长刀。小石久让的身体稳如泰山,刀光如同匹练一般的挥出。刀光在江鼍的身上来回的搅动着,势要生生的将其灭杀。
“吼。”江鼍痛苦不堪,脚爪扣地,身体窜出了一截,陡然间身躯一转,嘴巴回杀而出,一口咬在了长刀之上。
天地再次的静止。风停了,云散了,阳光重新的洒落。雇佣兵们的眼睛一花。刚刚看到的一切幻境都消失了。
成道南的双手合十,半举在身前,双手之中,夹着一柄长刀。“滴答。”一滴鲜血从手掌之中滴落,在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他输了?”所有人看着成道南,心中有了一丝的高兴。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只有死了,才能够让大家安心。
“你赢了。”小石久让缓缓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更加的沙哑了。
“砰。”在他说完之后,他手中的长刀忽然的炸开。化作了无数的碎片,碎片四处的飞舞。像是蝴蝶一般的翩然飘落。
而小石久让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变得无比的颓唐,头发变得花白,皮肤皱起,失去了水分,本来精光熠熠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无光。
居合道,一刀杀敌,不是他们不愿意用第二刀,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用第二刀。一刀如果不能杀敌,那么死的就是他们。
他们的武道,就像是赌博,孤注一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成道南默然的给小石久让一个鞠躬,虽然对方命不久矣,但是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武者。他这鞠躬,不仅是给对手的,也是给武道的。
小石久让努力的站直了身体,用尽力量回了一礼。然后缓缓的坐下,低睑闭目,似乎在沉思。但成道南却知道,对方永远都醒不来了。
“你为什么习武?”看着小石久让的模样,成道南忽然一阵迷茫,又想起了成君问他的那个问题。
“大抵是为了报仇吧,可……报仇之后呢?”一座巨大的山堵在了成道南的面前,他看不清前路,也没有归途。
他将心思放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出现了,鼻高目深,头发微微的卷曲,皮肤十分的黝黑,却带着一道平和的气息。
对方的样子有些奇特,手脚极长,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显得很难看,但在他这里,却无比的协调,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在他的身上,带着永恒的寂静,深邃,古老,头顶是星空,脚下是大地,好似从史诗之中走出的传道圣者。
“修行瑜伽的高手,应该是王瑜伽的修行者。”成道南打量这对方,观测气息,心中有些猜测的想到。
瑜伽有八条分支,智瑜伽,业瑜伽,王瑜伽,奉爱瑜伽,曼陀罗瑜伽,哈他瑜伽,佛家瑜伽,密宗瑜伽,耆那教瑜伽。
王瑜伽不是八支瑜伽中最难的,讲究的是意念和心灵的修行,通过静坐、冥想以及观摩自然万物来修行。
他们修行出来的叫做神通力,能够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精神震慑,催眠,不吃不喝等等。
武道的修行,讲究用外物补充自己,然后通过一些特定的方法激发潜力,让自己的血肉强壮,体能提升。而瑜伽则是通过修行精神力,调动潜力,强化自身。
虽然方式不同,但也殊途同归。武道到了最后,一念也能震慑敌人,也能达到长期的辟谷。而瑜伽修行到后期,身体也变得十分强壮,一举一动,都有莫大的威力。
“提婆。”这个男子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名字。提婆,在天竺的神话中,是大梵天的名字,对方以大梵天自比,不是狂妄,便是有真本事。
他的这话一出,在成道南的精神世界中,漫天的星光闪烁,不断的坠落、勾勒,化作了一个长着四个头颅,四张脸,四只手臂的男子。威严,智慧,活力,正是那万能的梵天神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