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按我说的办,每人一千,这就是小十万块钱了,到哪里去弄这笔钱,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要是没钱,都是先赊账,过了年再还。”
“没钱就不要发了,现在财政这么紧张,哪有钱发这个卡,还有,立刻给各单位发文,坚决不能以发卡的形式变相发奖金。”仲韩有点气愤,财政都紧张成什么样了,还发奖金过年。
胡佳本想再劝一劝,但是看到仲韩的脸色,只好退了出去,不过这一次走的可是连云东秘书办公室的门。
胡佳没有停下,但是向连云东指了指门外,那意思就是有点事要出去说,胡佳出了门,站在松软的地毯上,仲韩在屋里是听不到她是不是已经走了,而连云东也翘腿蹑脚的出来了。
自从胡佳被单独招进仲韩的办公室进行了两个小时的谈话之后,胡佳对连云东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怎么说呢,似乎没有以前亲热了。
“怎么了,胡主任?”
“刚才我请示发福利的事,可是县长说今年的购物卡不发了,可这是每年的规矩,仲县长这刚刚来,就不发了,我怕到时候政府办里有人嚼舌头,这样下去对县长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要不你去劝劝,县政府再没钱,也不差这点吧。”
“我可不敢去,县里也确实没钱啊,要不也不会让你和我去向煤老板要钱了。”
“煤老板?对啊,这事还是要落在煤老板头上,这些黑心老板,出点血也是正常的。”胡佳兴奋的说道。
“胡主任,我建议你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上一次还有个购买课桌椅的理由,这次你说什么理由,难道是发福利,万一被人家捏住小辫子,你怎么说,你让人家怎么看县政府,我看这事你就听县长的,不发就不发,没这个购物卡,他们还过不了这个年?我还真就不信了。”
“唉,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每年都会因为发福利惹出不少事,今年要是知道不发这福利了,肯定还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的,要不然你干这事,我是干够了。”
“呵呵,胡姐,这事还真得你这样的老将才能镇得住场面,我可干不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哼,甭想将这破事推到我身上,连云东心里说道。
到了第二天,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年的福利大幅度缩水的事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个正式的文件,用胡佳的话说,发福利的时候没有下过文件,这福利缩水有必要非得下个文件吗?
常啸春最近很烦,原因很多,最主要的一个就是外界的传言,他不知道自己会到什么部门去,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但是后悔又有什么作用呢,而且倾向于某一个领导也不是他做人的原则,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县长并不喜欢他这样骑墙的人,让一个前任县长的小姨子顶替自己,他真是感到了一丝悲哀。
下了班,他推着自行车准备去接孩子放学,没想到刚刚走出县政府大门没有多远,就听见后面的车在一直摁喇叭,他往边上靠了靠,但是后面汽车喇叭声一直没有停。
常啸春回头一看,看到了驾驶汽车的是一个和自己干一个职位的人,区别是人家是县委常委,而自己政府办主任眼看就要易主了。
“李主任,下班了,找我有事?”常啸春弯下腰,透过副驾驶上的车窗问道。
“老常,有没有时间,喝一杯怎么样?”县委办主任李忠宝问道。
常啸春本想婉拒,这要是在以前,肯定会这样,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在政府这边已经不受宠了,而且分分钟都有可能被调离现在的位置,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常啸春点点头,将自行车送到路边的一个修车处,转身上了李忠宝的车,车子并没有在县城里的饭店停下,而是出了县城,直奔山里去了。
“李主任,有什么吩咐,你直接打个电话就是了,还用得着这样麻烦。”常啸春没话找话道。
“那不一样,你老常是个人才,哪能打个电话了事,今天请你喝酒,是有些事要告诉你,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啊。”
“啊,是关于我的事?”
“不是你还有谁?”李忠宝边开车边说道,常啸春在县政府这边的情形他是一清二楚,而且他敢今天将常啸春约出来,那也是有人默许了的。
常啸春是老机关,从一个大学生秘书一直干到现在的政府办主任,应该说很顺利,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有很坎坷,别的不说,就说他一直在政府这边干,但是升得很慢,这和他的性格有关系,她的人生哲学就是中立,不绝对依靠任何一个领导,保持着除了干自己的工作绝不参与政治斗争的理念,但是你也不想想,在官场上,不站队,有你的地方站吗?
但是这个人又很有能力,干什么都有模有样。当常啸春在政府这边并不受重视的情况让郑眀唐知道之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一步好棋,你不用的人我用,这比什么都能打击人,而且党委掌握人事权,常啸春不但要用,而且还得用的比在你仲韩手里还要好,这难道不是一种姿态吗?
挑衅,政府办主任一般都是县长亲自提出,而一般情况下,县委这边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政府办主任是政府这边的大管家,党委虽然掌握人事权,但是也不能跋扈到给人家安排大管家份上。
现在,唯一的要等的,就是年后仲韩担任县长之后亲自提出要更换政府办主任。
这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山野土鸡店,门头不大,也没有招牌,看得出,这是一个只招待熟客的地方。
“李主任,您来了,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刚一停下,老板就上来亲热的招呼道。
所谓的房间不过是散落在山坡上的一个个茅草屋,这些茅草屋都外面罩着棉帘子,里面烧着无烟炭盆,屋顶上竖着烟筒,也不用担心会中毒,到了夏天棉帘子撤去就是纱网,以防止蚊虫,这里很静,很适合谈事情。
“李主任,这里不错啊,很有田园风情。”常啸春笑着说道。
“咳,这里是我的一个亲戚开的,不对外营业,只是招待回头客,老常,你以后可以常来了。”
“唉,我哪有这个条件,别的不说,单说这二十多里地,我骑车到了这里早到后半夜了,哪还有营业呢。”常啸春自嘲的说道。
“怎么样?老常,要不换个地方,至少得有车啊。”李忠宝漫不经心的说道。
常啸春看了看李忠宝,说道:“这事恐怕不是我说了算得,仲县长虽然对我有意见,但是作为政府办主任,我是开不了这个口的,看看吧,看看领导怎么安排。”常啸春也不是官场上的嫩芽子,所以这话说出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要不都说你老常厚道呢,眼下一号公路马上就要上马,公路局那边老的老,小的小,需要一个承上启下的人撑起来,我看你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李忠宝抛出了诱饵。
“公路局是个热门单位,我看,轮不上我,李主任,你也知道,我一直干的事伺候领导的活,你让我去独当一面,我怕没那个能力啊。”常啸春在争取更多的利益,因为他已经回过味来,李忠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向自己示好,这一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暗示。
他不禁有点苦恼,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事,不参与任何的政治斗争,这个想法在今天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身在官场,这是一个奢侈的想法。
心中有事,就难以入眠,这在任何人基本差不多,连云东也是一样,他躺在床上,反复考虑着今天下午在走廊上和胡佳的对话,其实作为政府办副主任,有责任将关于缩水福利的利弊说给县长听,即便是领导不听,但是你不能不说,你把自己当成是领导的贴身小棉袄,可是看起来,胡佳并没有进入到这个角色,或许是初步进入到仲韩的视野里,她不想和仲韩争什么,选择了妥协。
本来这事是胡佳负责的,他不想伸手,可是这关系到仲韩,自己的所有前程几乎都是押在仲韩身上了,只有仲韩好,他才能更好,这是显而易见的。
仲韩的决定从一个清廉的政治家来说,无疑是对的,而且如果是百姓知道了,肯定也会叫好,可是这件事无疑是不能作为一件好事宣传出去的,那么利益攸关者却心里明白,是你这个代理县长抹去了大家以前都有的好处,这对仲韩是很不利的,想想看,你还不是正式的县长,就已经拿自己人开刀了,那以后呢?
不行,这件事坚决不能做,要做也不是今年,至少年后这个坎要过去。
“喂,胡主任,我是连云东。”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胡佳是被连云东的电话铃声吵醒的,话语里带着不悦,因为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是凌晨一点半。
“胡姐,不好意思,我是想问问下午县长说的那个文件发出去没有?”
“已经起草好了,还没有发出去,你,问这干什么,你不是不管吗?”
“胡姐,我下午的态度有问题,我承认,你不要介意,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县长好,这样吧,你先别发,我明天一早再找县长说说,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连云东放低了姿态。
“哎呦,连秘书,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转什么性啊,我还是男人啊。”连云东随口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等你一个上午,年底忙着呢,没时间在这上面耗费时间,而且这事早说比晚说好,省的人心不定。”胡佳说完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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