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海风,拂不走担忧思愁,一片汪洋,洗不尽满眼涩然。
黄羽从洞穴中走了出来,天色已暗沉,他的面容憔悴,胡渣满腮,尽显疲态,但那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睛仍然闪烁着异样光彩。
夏无凌看着黄羽,神色复杂:“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
“我希望出来的时间没有多少误差。”
“正好七天。”
罗康结在一旁,张大嘴,良久说不出话来。
“我本以为最近几天,周围会被两个老头子禁严起来,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放你进来。”
罗康结翻着白眼:“说的什么话啊,难道我不能来。”
“呵呵,能,我伊默淋的兄弟当然能。”
“这还差不多。”突然,罗康结一呆:“等等,你说伊默淋,什么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又看向月神:“没想到大哥也在,我猜是父亲把你请来的吧。”
月神道:“谁请的不重要,我来只是因为想看看你是否能出来。”
“那我现在出来了。”
“很好。”随即月神亮出泰阿,耀眼的青芒带着无上威道闪烁,:“既然你决定用那个名字了,现在试一剑如何?”
“正有此意。”我点点头,丝毫不为泰阿的剑气所动容,但夏无凌和罗康结的脸色却是煞白,急忙向后退。
只见黄羽右手食指勾勒,罗康结手中玄铁剑出鞘落入其手中。月神见此微微一笑,高举泰阿,雄浑剑气旋绕在剑身,不止如此,泰阿出现,仿佛与身后伫立的大山融为一体。
一声破空巨响,泰阿剑芒连带着大山威压斩下,连大地都为之一颤。
而黄羽见此,手中玄铁剑挥动,从下直上一撩,剑身轨迹迎合着海浪的律动,剑势连绵,层层叠叠。
两道绝世剑芒相击,却是白光一闪,照的夜幕通亮。弹指间光散去,黄羽和月神各自震撼,但都未伤及对方,更未波及周围地势。
月神道:“不错,能以相同的力道回击我这一剑,现在的你,已经具有向斗鬼神挑战的资格。”
“大哥过奖了。”我撤剑,一指弹回,剑身准确没入罗康结手中剑鞘。
“还有一件事,今夜亥时黑芒楼将与邀约阁联姻,斗鬼神下令,让惜花、逐月带上聘礼去提亲,成婚的是吕娜和连见,昨天吕娜拜托我,若在今日见到你,就把这消息告诉你,地点是在蓝田集的邀约阁分会。”
“那好,我先回一趟天魔宫就去,无凌姐,麻烦你去给我外公带个话,让他明日在天凤舞等我,破军级以上的长老不能缺席一个,然后立马回天魔宫,陪我一块去。”
说完,黄羽腾空离去,只在几个弹指间,便已失去踪迹。
罗康结道:“这小子,和过去不同了,以前解放瑜伽法的时候,我多少还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压迫感,可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却没有丝毫压力。”
黄泉悠然道:“嗯哼,看来,那个人,终于要问世了。”
“那个人?黄泉大哥你说的是谁啊?”
“那个应该是用剑的人!”
罗康结又一惊,夏无凌却是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大哥,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给伊老爷子带话了。小结,关于小羽是否是那个人的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讲,这毕竟很不现实,那一年他才十四岁,刚步入破军没多久。”
“啊!哦,明白了,那黄泉大哥,我也回去了,无凌姐,有空来血幽冥玩。”
亥时,蓝田集依旧热闹,妖兽带来的灾难过去后,在仙门的帮助下,人类很快恢复往日的繁荣。冬季严寒,街上摆了好多刷羊肉的小摊,生意都很好,一片其乐融融。
然而此时在邀约阁,这个时间段本为各路人士举行拍卖会的时刻,但见惜花和逐月带着聘礼前来,各个闻风离去。
身后二十仆人,各个锦衣绸缎,带着的聘礼更是珍贵无比。而惜花、逐月二人此时脸色非常难堪,来到这里,已经前后说明三次来意,并且应尽的礼数都已做到,但大门一直紧闭,更无人出来回话。
本是提亲,却遭冷拒,楼上更是重兵把手,严阵以待。强行破门而入是绝对不可,惜花、逐月二人已无它法,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亥时四刻,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阵轻微脚步声响彻四周,随着的勒脚步声缓缓到来,邀约阁大门也在此时开启。
门已开,但惜花等人却是回头看向来人。
黄羽和夏无凌向着大门走去,经过惜花等人时,未看其一眼,而惜花等人也不敢出声。之前已听说黄羽进入了幽冥洞,实力原本就远超他兄弟俩,现在从洞中出来后,想必修为更是大增。
将要入门时,黄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众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听到此话,惜花与逐月相视一眼,但既不走,也不回应。
“看来我败在噬魂手中,在你们眼里也不过如此了。”
逐月道:“公子何处此言,我等此番前来,乃是为我家少主向吕娜小姐提亲,而且我等在这,一直礼数相请,即便被冷落几个时辰,也未粗口一句。但现在公子前来,只因一句话便要我等就此离去,这让我们实在不好交代啊。”
逐月这番话,说的恭敬谦卑,并且给足黄羽脸面,让他难以找到对众人出手的理由。可这反而是已退为进之态,让黄羽不得不做出退让。
不料黄羽冷哼一声,门前烛光投射出一柄剑影,无人看清此剑何时漂浮在黄羽身前。只见黄羽握住剑柄,登时剑身蛟影交错,承影拔天鞘而出。
回身一剑,无任何剑气激荡,无任何万化夺目,也无固定目标,但就这平淡一剑,将惜花等二十二人左臂全数斩落。
二十名抬着聘礼的人捂着左肩倒地呻吟,罕事珍宝,绫罗绸缎散落一地,很快被涌出的血染红。
失去一臂的惜花、逐月脸色苍白,虽未倒地,但也是捂着右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直流。
“这个交代足够了吧!”
闻所未闻的剑势,毫无章法,惜花与逐月看不透,但两人却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原来在刘半仙问鼎天下谱上排名第四的妖剑,竟然真的是你。”
一言出,惊醒在场所有人。
江湖?何为江湖?古龙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一条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的不归之路。
而交代,这样的交代的确够了,两人封住伤口周围的穴位,防止流血过多而加深伤势,也为地上的二十人封住。二十人艰难站起身,他们的修为全是廉贞和武曲,虽然被黄羽斩掉了左臂,但此刻看到黄羽没有一丝愤怒,有的只是恐惧。
行动有时候,远比任何言语来的都有说服力。
我撤回承影,和夏无凌走上楼阁,在第二楼,看到吕娜。数日不见,她脸色憔悴不少,头发也长长许些,此刻正在作画。
看了看四周,在我上来后,下人以及护卫全部退下,而周围有很多盆栽的寒兰,多的随处可见。夏无凌没有说一句话,回头准备离去。我抓着她的手,摇摇头,她会心一笑,往一旁的绡帐走去。
吕娜在此时停下笔,道:“完成了,时间刚好,你瘦了很多。”
半个月来,我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消瘦一些也属自然。吕娜画的是一个少年,在浓浓秋意中午睡,他的头,枕在一女子的腿上,女子背靠一棵银杏,垂手为少年整理头发。
吕娜淡淡一笑:“这幅画,画的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算是一种表白吗?画中男子神色平静,悠闲的枕在女子腿上,可他没有醒目的蓝发。女子看着是一个很温柔、美丽的女孩,但头发并不短。
吕娜又看了看隔了一层绡帐的夏无凌,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回过神,对刚才发生的事不提一字,道:“陪我在这幅画的留白处写一行字吧!我先来。”
拾起笔,无任何迟疑,晃动的笔尖在几吸过后停下:白纸上,清风拂叶,难言处,镜里绕枕梦时眠。
轮到我,但看着这行字,我提起笔,却落不了墨。白纸上,清风拂叶,只是在表达画中美景,而难言处,是难以出口还是不能表达?镜里绕枕梦时眠,多少个梦里十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面对一个注定要辜负的人,我已不知要如何为画中两人落笔。
突然之间,周围的寒兰似乎变得异常的香,满楼花香不断在黄羽笔尖聚拢,又一行字将空白填写:留花香,述说不尽,夜已深,容我一枕疏烟淡。
我停下笔,与夏无凌离去,画中秋风带着花香。默默走着,她很安静的陪在我身边,而阁楼中,似是愁叹着一句话。
兰花满楼,楼满花香君知否?
多年以后,此话流传到某女子手中,她看着这画中两行字,苦笑道:“留得住花香,却不愿倾诉感怀,如果与你在同一时代,真想请你解答当时面对那样的吕娜,你为何还能淡然写下‘容我一枕疏烟淡’来回避别绪?”
这天过后,此女子昭告神州大陆,为此画起了一个名字,名为:《秋叶?兰花?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