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月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出自己此时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虽然醒了,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少,而且还是好好的。
烛灯昏暗,但还是能看清四周,诺言静也和她一样,躺在稻草上,微动的眼睛,似乎很快就要醒来。没有那个小混蛋的影子,不知道去哪了。
“你醒啦。”
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刺耳,像毒蛇吐纳舌头一样。
听到声音,蝉月才看到这个人,倒不是因为说话时他才出现,只因为这个人太矮,一个比土五郎还要爱上几分的侏儒。
他虽然矮,但是头却不小,一个头,估计得有十来斤重,双眼突出,就跟死鱼眼睛一般,脸上疤痕好几道,身着一身大红色袍子,说不出的诡异。
有趣的是蝉月并不怕他;而且看向他的眼光炽热,就好比是一个守寡多年的寡妇,突然间得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能令她满足的男人。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说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神情妩媚。
通常情况下,应该问你是谁?毒是不是你下的?或者看到这么一个人,害怕的说不了话。
这就是蝉月的可怕之处,她是一个有经验的女人,自然懂得回避什么样的问题更能勾起一个男人的好奇心,如果一个男人对她产生了好奇,那她就能让这个男人成为一只狗,最乖巧的狗。
而且她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针对不同的男人,她能很快做出应变,时而清纯如同圣洁的仙子,时而楚楚可怜,让男人一见就有种保护她的冲动,也可以在一瞬间变成一个最饥渴的寡妇。
她知道,像这种有缺陷的男人,内心一定很自卑,思想偏向极端,而且手段绝不会温柔,所以寡妇的角色,能够更好的换起他内心的野性,只要承受住他第一波冲动,之后再给予柔情,那么这个男人就永远忘不了她了。
这个侏儒只是一脸淡然:“不要着急,等你旁边的女人醒了再说。”
声音依旧沙哑,说不出的森然。
天下间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蝉月的诱惑,虽然侏儒没有冲上前扒光她的衣服,但是蝉月并不感到失望,反驳这样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她也等,等着诺言静醒来。
诺言静很快就醒了,与蝉月不同的是,她一眼就看到这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侏儒。
没有人能形容诺言静此时的表情,昏暗的烛光中,只能看到她木然的脸和颤抖的身子,接着,侏儒笑了,放声大笑。
蝉月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她醒了。”
她就说了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足够提醒他可以做接下来他想做的事。
侏儒笑完后,撩开衣服,他的身段和别的侏儒没什么却别,*、畸形。可是当他抽出一根三米棘刺长鞭后,没有人会再去看他与常人不同的身材。
“你知道这条鞭子是用什么做的吗?”长鞭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变成世上最可怕的毒蛇。
“我闻到很多草药的味道。”蝉月几乎能猜出这条鞭子的用途,眼睛里立马露出渴望。
“这条鞭子是用龙须草的茎、尝百草的根、花容孔雀的筋以及万年人参的汁侵泡了七天七夜之后才炼制而成。”
蝉月知道这些都是治愈创伤的灵药。
侏儒又问:“我这个样子你难道不害怕吗?”
蝉月笑道:“为什么要害怕,你至少还是一个男人,而且在那方面,一定是个很强的男人。”
嘶哑的笑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你果然是个婊子,是个婊子。”
鞭子灵动万变,就像一条优雅的蛇,在蝉月的胸上一触即散,胸前衣襟碎裂,留下几个带血的小洞和淡淡的鞭痕。
若是有与阴发柔交过手的人看到这一鞭,那么他肯定会说,阴发柔的鞭法在这个侏儒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
“我专门用这些药材做出一条带刺的鞭子,就是因为这样打在身上,不仅能让受鞭的人感觉到锥心的痛,而且伤口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治愈。”
伤口果然在愈合,肉眼可见,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不留痕迹。
蝉月确实觉得很疼,而且疼的流出汗珠,可是她眼里的兴奋却仿佛是要将这侏儒吞下:“原来你就是鬼杀。”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他神秘,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我相信,就算有见过的,都已经开不了口了。”
‘啪。’又是一鞭,打在蝉月的脸上,涌出的鲜血溅在了诺言静的脸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乘着这个短暂的夜晚好好的开心才对。”
蝉月竟然还在笑,她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更加投入道:“说的很对,快来吧。”
已看不清鞭的轨迹,蝉月的衣服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完全破碎,雪白的胴体已是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而且一个女人身体上最重要的几个地方,也是满目淋漓。可是蝉月依旧很兴奋,仿佛很是享受一般。
“用力、用力、用力……”
诺言静颤抖着,眼泪不住的滴落,原来这就是地狱。她已经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很快就轮到我了吗?她这样想着。
“哈,啊哈哈哈。”鞭子在鬼杀手中舞动、欢快淋漓。
“嗯,呵呵。”
这是另一个笑声,笑的很轻,却让屋内的三个人都清楚的听见了,还有阵阵兰花香扑鼻。
鞭已停下,鬼杀回过头,眼前是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子,头发和娥眉蓝的比天空还纯净,他就这样,弯着腰靠在门前。
鬼杀问:“你在笑什么?”
“大概是在一百二十四年前,某个村落的一户农家生下一个男婴,此婴刚一出生,哭声嘶哑恐怖,面部轮廓更是狰狞,当场就吓死了接生婆婆和生母。丈夫更是悲痛欲绝,几次都想当场摔死这个孩子,可是终究没有下手,只是带他到山中遗弃。有趣的是,这个男婴并没有就这么死了,一群妖狼把他养大。虽是养大,可是十五年后,这个男婴的身高却只有两尺五寸,他十五岁那年,下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身边的妖狼,在一个夜晚将他出生的村子屠杀的干干净净,次日,正道得知此事之后,四个二流门派联手,各自派出门下精英弟子狙杀这群狼妖,当时,这群妖狼中的狼王实力也就文曲。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狼妖群几乎被全数歼灭,可是那个被妖狼养大的男婴却侥幸活了下来。”
“其实那个村子的村民,都是被一群山贼杀光的,那个男婴在山头闻到血腥味之后,立即就带着妖狼下山营救,可是当他赶到时候已经晚了,村子里已无一个活口,剩下的只有山贼在清点战利品。然后是七十三年前,当初联手的四个仙门都相继被灭门,无人知道是谁所为,只到是黑芒楼所做,因为当时的黑芒楼已经开始在着手吞并小股势力,被灭掉的二流仙魔两门已有不少。直到六十三年前,刘半仙的第一届问鼎天下谱上,有个叫鬼杀的神秘人物出现,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死在他手中的高手有不少,当时的排是五十三,到现在的第三届,已经晋升到了二十二。”
整个过程,鬼杀都安静的听着,直到黄羽说完,他才冷冷道:“即便是破军,落花暗香也能让他在一天之内动弹不得。”
“区区落花暗香,能奈我何?”
“嗯哼,那我就试试你有何能耐。”
话落,暗淡的烛光中,鬼杀手中的长鞭化作一道闪电,呈排山倒海之势,席卷黄羽。长鞭回旋,仿佛大海中央的龙卷。在龙卷的中心,鱼肠剑破影而出。
“一招败你。”
黄羽话完,漩涡与白影完美的交织瞬间破碎,长鞭爆裂,震成粉末。鬼杀的另一只手还在紧握鱼肠剑,可是他人,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不可能,连番击战,你怎么可能还拥有这种实力。”鬼杀倚着鱼肠剑站起来,大口喘息着,脸上已无暴戾之气。
“全解瑜伽冥想术之后的我,魔力的回复速度,不是你能想象的。话说你把这个女人折磨的这么惨,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么?”说着,我看向已是血肉模糊的蝉月。
“我当然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才这么做,她喜欢,我也乐意。”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着:“不,你不知道。”
“是吗?那你说说看。”
“九十八年前,也是一个小山村,一户农家,同样是在深夜的时候,被三个山贼洗劫,年迈的老夫妻当场被杀,他们有一个女儿,因姿色不错,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她的身子,却被这三个畜生折磨的不成人样,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四岁。那三个畜生,美美的享受了一顿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并留下一句话:小宝贝儿,我们还会再来看你的。卷缩在墙角中,无助而又绝望的抽搐,谁能带给她希望?斗鬼神出现了,他让她报了仇,作为回报,她把她的所有都交给了斗鬼神,从此,黑芒楼有了蝉月,专门对付男人的蝉月。”
“你刚才问我在笑什么,那我告诉你,在看到这世上两个同等可怜的人,在用最残忍的方式相互折磨着自己,我如何不笑?”
“住口,你给我住口。”蝉月放声大吼,心中最不愿去回忆的伤被揭开,原来即便是蝉月,也会这样哭。
很多时候,我们自认为很了解一个人,其实都只是看到了他的表面。因为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带着面具而活,这个面具也许是笑、是城府、是单纯、是阴狠,可是当接下这张面具时,看到的往往是一张流着辛酸眼泪的脸。
蝉月在哭,和以往的哭不同,带着盐的泪水,滴答在伤口上,却感受不了一丝疼痛。这一次,换做鬼杀在颤抖了,他不敢回头,不敢再去看蝉月一眼,留下一瓶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经过黄羽身边时,他留下一句话:“你这次的麻烦不小,小心点。”
“嗯,我会注意的。”
鬼杀走了,我拾起他留下的药,走向蝉月,打开瓶塞,准备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求求你,不要碰我,至少现在,不要碰我。”
我顿了顿,无能为力,重新盖上瓶塞,放在她身边,并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闻了下这药的气味,有淡淡的麝香味和白莲香,对你的伤口很有帮助。”
一旁的诺言静,已经变得沉静,她毕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如果今天的遭遇真的让她看到了地狱,那么她情愿在重新感受一次,因为这一刻的人性,足以弥补在刚才所感受到的任何恐惧。
我脱下外衣,搭在蝉月的身上:“落花暗香虽然是天下间最厉害的迷药,可是对破军实力的高手来说,药效顶多只有一天,以你的修为,再有一炷香就能恢复力气,到时候至少可以自保。”
在这个瞬间,我不知道为何自己还能如此平静的对蝉月说出这番话,我知道她已属于斗鬼神,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违背斗鬼神的命令。也许在这个当下我离开之后,转眼间又是敌人,但我不会后悔在这一刻所做的事。
黑芒楼,是一个荒谬之极的地方,斗鬼神,也是一个荒谬之极的人,就算拥有再坚定的信念,也会被消磨的透明如烟。
黄羽抱起诺言静静静的离开了,她靠在他肩头,虽夜凉如水,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