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贾宝玉为了薛宝钗十二万分火急地骑了马要出府去找大夫,前头几个门子的人都吓一跳,见宝二爷骑着马直接冲了过来,生怕自己不开门,那宝二爷就直接撞上来了,只好开了门,到了最后的大门口,门不见开,贾宝玉急忙拉了缰绳,那马差点就立起来了。
“门子上的人呢,赶紧给开开门,二爷我要去找大夫,”
几个门子钻了出来,脸上嘿嘿地笑着,给贾宝玉请安道:“二爷好,我们这里得了上头的话,不准开门,所以还望二爷体谅小的几个。”
贾宝玉道:“我这是要去找大夫,急得很,快通融一下!”
门子上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为首的那个人依旧是满脸堆笑道:“不是不给开,是不能开啊!贵妃娘娘遇着了这种事儿,不可以再出乱子了!想来请大夫也不需要宝二爷您亲自去才是,您还是速速回转去吧!”
后面的茗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道:“二爷,您快别出去了,要找大夫也是从侧门出去才是,哪里能够从大门走的?要是二老爷知道您又胡闹,又要打板子了!”
此时贾宝玉只惦记着薛宝钗,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道:“还不赶紧给我让开!不让我就要直接闯了!”
说着做出架势,几个门子急忙一字排开堵在前头,哭丧着脸道:“宝二爷,小的们真的不能开门啊,开了门这一身皮就保不住了,您还多多体谅我们吧!”
其他的几个也纷纷开口哀求。
此时后面有人追了来,却是林之孝等几位管事。
“宝二爷,二老爷那边请您过去呢!您还是别出府了吧!”
贾宝玉听到二老爷三个字就一激灵,他爹找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此时,贾政的名头已经将贾宝玉那一腔为姐姐奔波的急切心思给压下去了一些。
“二爷,您快去吧,等会子老爷又要寻您的晦气了,恐怕老太太都拦不住呢!”
贾宝玉只觉得浑身皮一紧,下了马来,将缰绳扔给茗烟道:“给我牵回去,我去见二老爷!”
茗烟急忙牵着马得得得地走了,生怕这小祖宗又改主意,那边林之孝等人已经半拖半拉地将贾宝玉弄走了。
贾宝玉走到门前,刚要进去,又停住脚步,将衣衫整了整,扶了扶头上的冠,才迈着小步子朝屋子里去了。
此时贾府的男子都在这屋子里坐着,但是贾赦和贾政是坐在上首的。
“给老爷请安,给各位爷请安!”
贾宝玉低着头上前给众位见礼,不敢看贾政的脸色。
此时贾政真的是气坏了,刚刚大家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却听说这孽畜竟然自己骑了马就要出府,明明已经说了谁也不准出去,这畜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添乱!没点眼色!不知世事!真是该打!气都给气死了!
“还不跪下!”贾政冲口而出,拍着桌子桌上的茶碗还跳了跳。
贾宝玉急忙跪下,一旁的人劝道:“今天是贵妃娘娘归宁的好日子,这样不太好,赶紧让二爷起来!”
贾政道:“他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让他跪着想一想!”
此时贾政恨不得给贾宝玉上鞭子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贾宝玉急忙道:“老爷,我不是为了别的事儿,我是要去请大夫的!”
一旁马上有人道:“二爷对姐姐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政公您要开心才是啊,怎么能责怪二爷?”
贾宝玉还专注拆台三十年,马上反驳道:“不是大姐姐,是宝姐姐,宝姐姐也受伤了,请不到大夫,所以我就想去……”
这一个亲姐姐一个表姐,意思就完全不一样,对姐姐说是濡慕之情,可是对表姐……这个有点暧昧啊!
贾政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你这个孽子!等会回去打板子!你给我记着!”
一旁的人还在劝贾政,但是被人越劝他越不肯松口,仿佛自己不打宝玉一顿就是食言了,就是不讲信用一般。
那边贾母听了贾政又要揍贾宝玉一顿,当时就哭起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我这把年纪了还要操心这儿操心那儿,大的小的都这样,这老天为啥不把我收了,我早点进了黄土,这些糟心事儿就管不着了!快!去把宝玉给我叫来!在他老子面前又要把胆儿给吓破了,我可怜的宝玉哟!”
刚来传话的人急忙又去前头传话,跑来跑去腿都跑细了。
一旁的王夫人也垂泪,道:“我也就这么两个孩儿,一个在深宫我难得见一次,这身边的跟个讨债的似得,日日不得安生,早知我还不如带了他去寻了珠儿算了!我苦命的儿啊!”
王熙凤也要凑热闹哭上几声,一旁的丫鬟也要应景儿似得擦眼泪呜咽,顿时哭声一片,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是贾元春已经遭遇了不测了呢!
好不容易贾宝玉垂头丧气来了,完全没有了白日里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贾母顿时心一酸,揽住贾宝玉哭道:“我的宝玉,我的心肝。别怕,你老子不敢打你,要打你,先把我打死了再说!”
“老太太!”贾宝玉也呜呜哭起来,刚刚在贾政面前实在是不敢哭啊!
两个人抱头痛哭,一旁的人陪着哭,顿时更加热闹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云消雨散。
“我的儿,你怎么突然要朝外头跑?不知道你嫂子已经封了门么?”
贾宝玉垂头委屈道:“我想去给宝姐姐找个大夫,宝姐姐那边的人要去找大夫,出不了门,我想着我总能够出去的,没想到也被拦了。”
“真是黑心肝的,竟然忘了给宝丫头找个大夫!那丫头可是大功臣呢!凤丫头,你赶紧去派人去找个大夫,拿我的名帖去找太医来!若不是我宝玉好心,咱们忙乱起来哪里还记得宝丫头,真是我老了,疏忽了,希望亲家姨妈不要责怪我老婆子才好!”
王熙凤急忙吩咐下去了,心中暗悔自己怎么忘了这一遭。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不忘给自己的侄女打广告,道:“那孩子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不成想竟然还有那样的胆量,就敢扑上去,我自己当时都吓傻了。”
贾母点头道:“我们都比不得宝丫头的能耐,等会子我还得好生感谢她!”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彩嫔出来道:“娘娘醒了!传召贾老夫人,贾二太太!”
贾母和王夫人对视一眼,急忙相扶着进去了,剩下的人继续在外头等。
贾母与王夫人进了屋子,到了里间,就要跪下行礼,贾元春急忙出声拦住了,道:“祖母与妈不必这么客气,赐座!”
二人坐下,贾元春道:“姐姐妹妹们可还好?宝玉可好?”
贾母听了这话眼泪又出来了,“娘娘自小便是这般心善,你妹妹们都好,宝玉也好,就是宝丫头为了救你受了点伤,那丫头是个好的。”
贾元春点头道:“她的恩情我自然是记得的,一定要好生照看着,不能留了疤,姑娘家的脸面很重要。”
王夫人道:“已经请了大夫了,娘娘安心养着便是。”
贾元春道:“我如此模样,已经铸就,再伤心也枉然,只是我本丑正三刻当归去,眼瞧着时候近了,我需得派人去奏请圣上,希望能留在府上养伤。”
贾母和王夫人觉得有些意外之喜,道:“若是能够留下来养伤,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外头的太监进了来,贾元春便将话说了一遍,等会太监回去了,只用在皇帝或者皇后面前学一遍就行了。
待得太监出去了,贾母道:“圣上与皇后娘娘皆是仁德宽厚之人,必然能够如娘娘所愿!”
贾元春笑了笑,道:“但愿吧!”
外人不知,贾元春在宫中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呢?恐怕希望颇小。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人来禀,说太医已经给宝姑娘瞧过了,现在正要告辞。
贾元春道:“让太医进来,我问问宝妹妹如何了。”
外边王熙凤听了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多留了一个心眼,让人进去禀贾母,实际上是禀娘娘。
太医进了来,给贾元春行礼,贾元春道:“宝妹妹如何了?无甚大碍吧?”
太医道:“回娘娘的话,那位姑娘因受了惊吓而晕厥,精神欠佳,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脸上的伤需小心养着便可,忌讳之事务,微臣已经写明白了。”
“好的,本宫知道了。抱琴。”
只见抱琴上前,给那太医拿了两粒金灿灿的珠子,道:“娘娘赏你的。”
太医急忙道:“多谢娘娘赏赐!”
太医出去了,贾元春颇为感叹道:“幸好宝妹妹没事儿,不然我这心里要不安了。”
贾母道:“吉人自有天相,娘娘无需担心,只好生养着便是了。”
吉人自有天相,被乌鸦攻击了哪里还算得上是吉人呢?不过这些话是大家藏在心里的,不可能说出来刺激贾元春。
王夫人也忍不住出声道:“是啊,娘娘只用顾着自个儿就是了,我们会看着宝丫头那边的。”
这话实在不可信,若不是贾宝玉过来说,他们谁也不记得给薛宝钗请大夫的事儿了。
不过贾元春不知道这些,所以便信了这些话了。
待得贾元春歇下了,贾母与王夫人便出来了,脸上依旧满是愁容,娘娘这般,可如何是好,若是没了样貌,以后如何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