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佻玩笑的语调,在下意识间,张涛流露出他玩世不恭的一面,而这才是我所熟悉的张涛。
没有人理会张涛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话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于婉玲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神秘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真的能够治好龙娇?
我不禁在心中这样想到,同时心中疑惑,在当今这个文明社会,虽然经常会听说仙娘、大仙什么的称呼,可是只要是有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迷信的说法。
而蛊毒医术这些离我们日常生活极为遥远的一面,真的存在于世?
于婉玲从碗中捞起三根沾满我血液的银针,然后在龙娇头顶找准三个穴道,轻轻扎了下去。
龙娇的身体轻轻动弹了一下,不过我们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应该是银针刺激某道神经反射弧,以至于身体动弹了那么一下。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由于扎针的需要,龙娇必须褪去身上的衣服,所以我、张涛、白城三个男性被赶出了病房。
当两个小时过去,我们再次进入病房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龙娇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而我则是注意到,在病床旁的一个玻璃器皿中,有一条差不多两厘米长的细长血色虫子。
那正是龙娇身中的蛊毒。
“差不多再有一两天她就能醒过来了,当然,最好还是在医院里再住上个十天半个月,虽说那群庸医什么都不会,但有总比没有强,再说了,你白城也不会缺这十多天的住院费吧。”
于婉玲收拾好她的银针,同时将那个装着虫子的器皿放进了她的背包中,她对着白城说道。
随后于婉玲居然随身掏出一个玉器瓶,玉器瓶不大,差不多两百来毫升的容量,同时玉器瓶并没有花哨的雕饰,似乎只是为了装东西而设计的。
可是干玉石行当的我一眼便认出了这块玉器瓶的价值,冰种祖母绿,而且成色极为罕见。
单就这个玉器瓶便价值连城。
可是于婉玲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我感觉无比别扭。
因为她用这个无比昂贵的玉器瓶小心翼翼地将没有用完的血液装了进去,看那模样,就好似面对着某种稀世珍宝一般,而那血液正是我的。
我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我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上前说道:“没用完的血液,可以还给我吗?”
一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不知道会拿我的血液去干什么,我内心就有种发毛的感觉,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上前问道。
于婉玲白了我一眼,说道:“泼出去的水,有收回来的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再说了,这些血液现在是我的了,并不是你的。”
对于于婉玲的话,我无言以对。
“怎么就是你的了?”
“因为它在我手上,所以是我的了。”
于婉玲收拾好她的东西,不再理会我,也没有跟白城打招呼,转身便向着医院门口走去,只是当她即将消失在我们视野中的时候,她仍旧背对着白城,但却说道:“记着你又欠我一个要求。”
是要求,而不是人情!
这句话我听的清清楚楚,而堂堂白城欠下的一个要求,绝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同时在这句话中,于婉玲着重强调了那个“又”字。
不仅如此,于婉玲在说道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无比强硬,似乎白城在社会上那足以让人仰望的地位,她根本就视而不见。
对于那个已经消失的于婉玲,白城却也只能苦笑两声,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我更加震惊于那个名叫于婉玲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白城全然没有将于婉玲的强硬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然后白城看向我,无比认真地说道,“严刑,今天谢谢你了。”。
我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况且这是我应该做的。”
“还是要谢谢你,今后有事没事多到阳云别墅来做客才是,如果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勉强还能搞定。”
虽然只是一句话,却是比真金白银更加难得。
要知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头想要得到白城的赏识,可是真正能够与白城说上一句话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更别说能够获得白城的好感了。
而在南京,白城的这句话就是一道护身符,只要不是犯了天大的错,都不会有任何麻烦。
继续在医院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雅琴、张涛、阮丽四人一起离开了医院,而在医院楼下,我看着张涛和阮丽,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他在城北,我再城南,你还是送他吧。”
阮丽笑了笑,如此说道,然后便提着手中的包转身离去,而在不远处的喷泉旁,静静地停靠着一辆黑色宾利,那是来接阮丽的。
张涛看着阮丽上车,看着那辆宾利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而我则是看着张涛,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我看你就是有事,走吧,我陪你去喝两杯。”
“我戒了。”
“戒了?”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张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张涛说罢,然后低着头,向着公交站牌走去,他今天没有骑他的二手电瓶车,此刻看来,他也没有让我送他回去的打算。
我看着张涛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我冲着张涛大声吼道:“咋啦,被甩了你他娘的就怂了吗?我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别人阮丽,还他妈什么口口声声说爱别人,呸,我他妈都觉得恶心。”
张涛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瞪着我。
然后他急速冲了过来,站在我身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他皱着眉头,愤怒地盯着我。
“我心里没她?你他妈凭什么说我心里没她。”
张涛张开口用尽全力冲我吼道,同时溅了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没有去擦脸上的口水,我看着张涛,看着这个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二三十年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犟牛脾气的王八蛋会有这么沮丧颓废的一天。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心里有她?”
张涛愣在了那里,揪着我衣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我能看到那双瞪大的眼眸中迅速布满了血丝,而泪水则是在那家伙的眼眶中打转。
十二岁之后我就没见过张涛流泪。
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张涛无力地坐在身后的花园上,他低着头,细声问道:“除了看着她离开,我还能做什么?”
我坐在张涛身旁,说道,“她问你要车了吗?问你要房了吗?阮丽要的不多,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她只想看到你上进,而不是现在这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一个只需要你有一份稳定工作就跟定你的女人,现如今的社会,这样的女子还有多少?”
“别再跟我谈什么梦想,连饭都吃不饱,梦想不过是个屁,把它放了吧,也放你自己一把。”
张涛看着我,他没有对我这番话发表任何态度,而问道,“有烟吗?”
张涛不抽烟的,不过我还是递给他一支烟,然后给他点燃。
由于抽的过猛,再加上根本不会,所以张涛呛着了,在剧烈地咳嗽之后,张涛说道:“严刑,你说我这二十八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请别侮辱人类的朋友。”
“咳咳咳……”
张涛再次呛着了,也没有跟我生气,而是说道:“也是,狗好歹还能看门。可是我呢?我都做了些什么?”
“严刑!”
张涛突然看着我,他无比认真地叫到我。
“帮帮我。”
我有些意外于张涛态度的突然转变,我看着他,许久之后我才明白张涛的意思。
“我不帮你,谁帮你?”
我搂着张涛的肩膀,如此说道。
我送张涛回到了他的出租屋,然后我带着雅琴回到了家里,我看着桌上摆放的四十来颗钻石,这些钻石是我从墓葬中带出来的。
要想帮助张涛,其实并不是简单的给他足够花的钱就足够的。
而且以张涛那犊子的脾气,即使我给他钱,他也肯定不会要,可是要怎么开始去帮助那家伙,这却是一个难题,至于最后阮丽还会不会回到张涛身边,这个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当然,阮丽能够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至于阮丽是一个怎样的人,说实话,虽然阮丽跟张涛在一起六年,因为我跟张涛的关系,我与阮丽之间也算是十分熟悉,可是阮丽始终给我一种模糊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跟之前龙娇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不过远没有龙娇那么强烈。
就在我暂时抛开自己的问题,思考着如何帮助张涛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打开了房门,然后我就看到于婉玲站在我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