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终于走到了武德九年八月八日,这一天,大唐的首任天子李渊正式下诏传位给太子李世民。世民决定于次日在东宫显德殿登基。
而子轩已缠绵病榻多日,她已经没有力气起来去参加世民的登基大典了。八月八日的晚上,世民在丽正殿紧紧地将子轩抱在怀里,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生怕自己一松手,她便消失不见了。
子轩轻声地说:“世民,明天我不能参加你的登基大典了,你不要觉得遗憾,显德殿离丽正殿并不远,我可以听得到,一样的。”
世民心中倏然抽痛,哽咽道:“子轩,当初若知道这皇位是要用你的生命来换,我死也不会去争什么皇位。如今就算争来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却失去了你,又有什么意思?”
子轩劝道:“世民,别这样说,你还有伟大的事业要去做,你还要成为千古一帝呢。”
“千古一帝又怎样?也只不过是孤零零地坐在那高高的皇位上。子轩,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爱,可你现在就要离开我了,我锥心刺骨地心痛,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爱了!这漫长的一生你叫我怎么活?”世民痛哭起来。
子轩轻轻地搂过他,她噙着水雾的眼,分外晶莹剔透,“世民,你可以有爱。你可以爱你的大臣,爱你的妃嫔,爱你的儿女,爱你的子民……你把对我的小爱化作对天下的大爱。我死后,你便当我化作了云云众生,施政要以人为本,你爱天下众生就是爱我。我会感觉得到的。”
世民捧起子轩的脸,双唇颤抖地贴上子轩柔软的唇瓣,辗转缠绵如雨,低回婉约似梦,这个女子是他平生唯一所爱,却在临死前让他大爱天下来转移对她的爱。子轩,你能不能少为天下人想一点。多为自己想一点……
“子轩。你后悔吗?假如你当初没有去九嵕山,就不会来到大唐,那样你就可以幸福地在你的世界生活。就不会这么年轻就……”世民哽咽得说不下去。
子轩深情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依旧面庞如玉,棱角分明,他依旧英俊得如天神一般。只是那双鹰眼中盛满了对自己的爱恋和不舍,“世民。我从不后悔当初去九嵕山,我更要感谢老天让我来到大唐。在这短暂的生命里,能与你相爱,我无怨无悔!”
世民感动得泪如雨下。他忘情地凝视着子轩的脸,她的小圆脸,她淡淡的秀眉。她如泉水般清澈的眼,还有她的小酒窝。这是他一生至爱的容颜,他定要将她的每一处细节都牢牢地刻在心里……
武德九年八月九日的天气是那样晴朗,天空是瓦蓝瓦蓝的,明净得像一面琉璃镜,阳光普照着整个大地,似乎昭示着光明的贞观之治即将到来。
这天一早,世民穿上了皇帝的冕服来到子轩面前,子轩欣慰地笑了,“世民,这一天让我来为你梳头吧。”
绾发结同心,世民知道子轩的用意,坐到床边。子轩勉强在床上跪起替他绾发,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笨了,多少次为他绾发,子轩已熟练得很,只是此时的手却无力地发着抖,子轩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但无论如何她要替世民绾好发。
终于替世民绾好了发,子轩累得浑身是汗。世民心疼地看着她说:“子轩,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子轩点着头,双眼中透着浓得化不开的难舍,“世民,时辰快到了,你去吧。”
“嗯。”世民的眉间凝结着重重的悲伤,深深地看着子轩,万般苦痛不能言说……
世民走后不久,便有鼓乐声传来,子轩躺在丽正殿听得清楚,那是贞观长歌的开端,伟大的贞观之治开始了!
“嫂子,世民登基了!”子轩对身旁的秋实说。
秋实含泪道:“是啊,这回我们得叫他陛下了。”
子轩清丽的脸上划过一行泪,“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还没说完,子轩一阵剧烈地咳嗽,使得她目眩头晕,身体的力气也在一丝丝抽离。
“子轩!子轩!”秋实在一旁大声地喊着。
子轩觉得双眼开始模糊不清,但还听得到秋实的声音,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嫂子,我要走了,你保重。告诉世民,不要伤心太久……”
闻声赶来的似画扑到子轩跟前,大声叫着“主子”,但子轩已什么都听不到了……
※※※
世民刚登基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了这样的战报:突利可汗兴兵南下,从泾州方向打来,八月二十四日攻到了长安以北的高陵,八月二十八日突利大军进抵渭水北岸,兵临长安城下。
很快突利派使者执失思力来到长安城中,执失思力见到世民一脸傲慢的表情,说到:“陛下,突利可汗率百万大军已经打到您的家门口了,不日就将踏平长安!”
众朝臣气愤不已,有的说要将执失思力拿下;有的说突厥人真会吹牛,全突厥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万人哪;有的更是摩拳擦掌地准备上阵杀敌。
世民沉默了良久,对执失思力说:“回去告诉突利可汗,朕三日后到他的大营,跟他议和。”
杜如晦急道:“陛下,这怎么能行呢?突厥趁陛下刚登基,大唐时局未稳便来挑衅,我们怎可一战未打便议和呢?”
长孙无忌也说道:“是啊,此时正是陛下立威之时,怎可就此屈服于突厥人?”
程咬金嚷道:“陛下,请允许臣带兵讨伐突厥人,老程必将让他们屁滚尿流地滚回突厥去!”
众人也都附合着,进谏的进谏,请战的请战,只有敬德一句话也没有说。
世民摆摆手道:“朕不打这一仗不是怕了突厥人,而是突利可汗并非为了踏平长安而来。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多言。”
突利可汗不是为了踏平长安而来,那他是干什么来了?众人面面相觑,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一点也猜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