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祁继是一个善于谈判的高手,他研究心理学,喜欢攻心,他更会操控说话的主控权。
在发出这样一问之后,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深沉,没有给时檀任何时间回答,他再度拿握着说话权,往下稳稳地有力的说道起来:
“如果你是以警方的身份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抱歉,我有足够多的人证可以证明我和死者在那一个时间段内没有任何接触。做这个检测,是对我人格的污辱。
“如果你是以祁太太的身份要求,那我可以同意,不为别的,以洗刷我的清白。但事后,你得为这样一个不信任的行为,向我道歉。至于道歉的方式,得由我来决定。到时你只能接受。蹂”
两句话表明了这样一个意思:
一,他是一个无比骄傲的男人,底线不允许被贱踏该。
二,他是一个维护婚姻的男人,可以向妻子表明忠贞,但不接受不信任,妻子得为她的不信任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时檀一下哑口无言:“……”
“咳咳咳……”
方桦干咳了几下,马上加以圆场:
“祁总,我们现在是在办公事。”
“要是公事公办,对不住,我没办法答应这个已经超越我底线的请求!”
祁继微笑拒绝,眼神微冷。
时檀和方桦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看法:阮盈玉的孩子,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时檀没有针对这件事继续强求:这个男人是不可能接受被强求的,而她实在没必要以祁太的身份去做这个可笑的检测,之所以会提这个问题,主要是想看看他面对这个问题时,会不会有异样的心虚表现出来。
事实证明,他是坦荡的。
接下去,她就其他方面对祁继作了一些询问,偌大的会客厅内,响起了这对夫妻的问答之声,而方桦则在边上飞快的做着笔录。
时檀问:“请问祁总,你了不了解阮盈玉有没有其他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
祁继回答:“我和她本来就不熟,她的私生活,我不清楚!”
时檀问:“对于阮盈玉在祁氏国际跳楼,祁总有什么想法?”
祁继回答:“我很疑惑,谁想黑我祁氏,这也正是警方应该侦查的重中之重……”
时檀问:“贵公司有没有人和阮盈玉结仇的?”
祁继回答:“祁氏大厦内的员工总共有一千多人,阮盈玉从来没来祁氏,但她私底下有没有和祁氏其他员工有所交往,那不是我能知道的事!”
时檀问:“那请问,祁总你有没有和人结了不可解的大怨?导致那些人拿阮盈玉来报复祁氏?”
祁继回答:“我是个商人,为了公司着想,有时难免会和一些对手公司在经济利益上生成矛盾。至于阮盈玉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于非命,那是警方该侦查的事。不是我职权范围之内。我希望的是警方可以尽快破案。阮盈玉跳楼,对于祁氏的冲击力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总归人口相传,有点难听。”
时檀听完这句话后,淡淡瞟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身边养着那样的人,她才不信,他会完全信任警方,自己不去查个水落石出。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奸诈之人。
待问到差不多,时檀转了话题:
“我们想看看案发现场!”
“行,我让程助理带你们上顶楼……”
祁继点头,非常非常的配合。
笔录录完,时檀取来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祁继:
“麻烦祁总看一下,要是没问题,请签个字。”
“嗯,没问题!”
祁继接过,一目十行扫了一圈,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大名。
将资料收好,时檀站起来又提了一个要求:
“另外,我想见见你们保安部的几个工作人员,当天负责大堂接待服务的那位小姐,以及那一天的视频……”
“没问题,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会议厅,你们可以在那里一一和他们作一个最直接的接触!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先失陪,接下去有什么事宜,两位可以找我的特助处理……”
男人站起,看了看表,表示他很赶时间。
方桦马上笑着伸出了手:“感谢祁总百忙之中抽空配合……”
“不客气!”
祁继挂着适宜的微笑,和她握了一下手,目光一闪之后,也冲时檀礼节性的伸出了手:
“安警官,听说两位是国际刑警,祁某在此预祝两位早日查出事实真相,以正我祁某人清誉。破案后,我一定送警旗以示道谢……”
面对这只手,时檀面不改色的回握了一下,明知他故意的,可她要是视而不见,就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
“刑警的职守就是打击犯罪,寻求真相。我们办案,从来不贪图别人回报什么……
只要祁先生行得正,坐得端,污名污不了你,真金永远不怕火来炼……”
大手和小手轻轻一握,两夫妻各自带笑,目光逼视着对方,客套的言辞,挟着犀利之色。
边上,戴聍和程航对视了一眼:七年后的的祁太太,绝对有可以抗衡祁先生的气势,这对夫妻,要是较起劲来,绝对精彩。
“对,真金不怕火炼。我爱听这话。安警官,你忙,我先走一步……”
祁继一笑,引头离开,律师戴聍紧跟其后,没一会儿两个人就闪出了大门。
会客厅内,收回手的时檀,忍不住在自己的裤袋边上擦了擦,被这个男人握手的滋味,不太好,这个的手心,太有温度,一层层炙热感传上来,烫到她了。
方桦瞄到了她这个小小不自在的神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祁继这个人,真的很能影响到时檀的情绪,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握手,都能让她感觉异样。
她觉得,她和他,也许还有发展的可能。
十分钟后,在程航的带领下,时檀和方桦上了顶层。
她们有看到,在阮盈玉跳下去的地方,被围了警戒线:这地方有半人高的栏杆,附近摆着一些花草,都被圈了起来。
站在那个位置,时檀看着底下如蚂蚁似的人,想着她会是被谁放进来的?
又是谁害死了她?
既是谋杀,那自然肯定有凶手。
而且那凶手肯定和祁继结了深仇大恨的。
重点,阮盈玉汇报MI6的信息,都表明,她对祁继的印象良好,甚至于有坦护之意。
时檀觉得:阮盈玉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喜欢祁继,那肯定有在私下欣赏他。
她认为:阮盈玉作为一个探员,在工作期间怀孕,代表这个女人肯定很爱那个男人才对。可她却在和祁继“分手”之后,又跑来祁氏公司,这代表什么?
有人拿了什么威胁她?
又或是她是紧张祁继,才赶来这里,结果却被人暗杀于此?”
她一边斟察现场,一边想,无数疑惑,在脑海回来浮现。
半个小时之后,她正准备离开,目光乱瞟之下,却在一盆花开正艳的花盆里,看到了一个闪光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套着小尼龙袋的钥匙被硬插在那被枯枝掩盖的泥土内。因为之前风大,那枯枝被风吹掉了,后来又下了雨,雨水冲走了一些泥,于是才露出了那一点钥匙头。
她连忙戴上手套,将那钥匙给挑出来。
“这里怎么会有钥匙?”
方桦也围了上来。
“拿回去做一下纹指扫描!”
时檀说。
阮盈玉既然是一个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探员,如果连最起码的应急能力都没有,就太对不起她的身份。
时檀觉得她会在临死之前留下一些线索的!
也许,这个钥匙,会是一个转折点。
二
整个下午,时檀和方桦在祁继临时提供的会客厅内,和祁氏的保安做了一番了解。
可惜,这些人都说不清楚阮盈玉是怎么上的楼,而楼道监控也没有发现阮盈玉的行踪。
那她是怎么出现在楼顶的呢?
关于这一点,也正是案件的关键所在,可惜一时之间,她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四点,时檀收工,悄声对方桦说:“我要去接小白放学。这些资料你带着拿回支队去。”
方桦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起走!”
边上,程航一直陪着。
二人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各种资料。
方桦笑着冲程航伸手,客气的说:
“程先生,感谢贵公司的配合……”
“不客气,配合司法机关工作,是每个自然人、每个单位应该做的事。”
程航的脸上至始至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一直送她们到楼下,这才打电话给老板说:
“太太走了!她们刚刚在楼顶上找到了一枚钥匙。已被带回!估计是阮盈玉留下的。”
楼层最高处,祁继站在落地窗前道了一声:
“嗯,知道了!”
挂下之后,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的男人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眼神闪亮:小丫头心细挺细,那片地方,他也不知查看了多少遍,没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她倒是有本事啊,一来就查到了一些线索。这几年没白混。
他又一笑,抚了抚黑晶似的手机壳,思绪忽然一转,想到晚上“三哥”和她还有约会,就给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彼时,时檀坐进了警车,那是刑侦队给她俩配的,听得电话响起,拿来一看,迟疑了一下接了:
“下班了吗?”
男人温温的声音传进耳朵,有别于刚刚在公司的淡寡。
时檀淡淡答应:“嗯!”
“需要我派车送你回家吗?”
“不需要!我还有事要办,晚上在外头吃。回头我会跟爷爷奶奶打电话的。”
她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今天晚上,她和三哥有约。
“知道了,别太晚回!”
就这么挂了!
时檀一怔,他没有专横的加以干涉。
“哎,发什么呆?”
方桦在时檀眼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
时檀回神系好安全带。
“我想问你啊,那个程航是不是祁继身边的红人?”
方桦发动车子,将车子倒了出去。
“对,这个人,是双博士,在祁氏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是祁继的得力助手……”
时檀的眼前立刻浮现那人清冷有礼的脸孔:“绝对的精英人物……”
方桦表示认同:
“看着的确有高层的气质,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露出轻狂之气,整个人显得沉稳内敛,相处起来,挺让人觉得舒服的。”
的确如此。
时檀点头,等着方桦的后话,一般这家伙赞人之后,肯定会另有说辞。
“檀,我想说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程航作类比,我觉得你之前对祁继的各种看法都显得过于武断。陈见太深的话,就会蒙蔽心智,你该放下所有不该有的偏执,以客观的眼光去认识这个男人,然后再来衡量要不要离婚……把你儿子的感受考虑进去,这是很重要的。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在我看来,能不离婚就不离婚。”
果然又是一番语重心肠的劝说。
时檀靠在那里,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言词激烈的表现立场,脑海里再度回响起男人说过的话:
“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想要孩子是认真的!”
莫名的心浮气躁,再度肆虐心头。
时檀别着头,盯着窗外,不作答,也不想深入的想。
十分钟后,她却突然迸出一句话来:“方,我们被跟踪了!”
待续!
第二更在九点左右!
猜猜会是谁跟踪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