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四十分钟的车程,齐东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车刚停到栗素所住的小区时,还不待齐东说什么,杜亚楠便大步跨下车去,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往楼上跑去。
阳光洒在他略微凌乱的头发上,显得有些野性不羁,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敲了好久的门,几乎怀疑里面是不是没人时,门开了,一名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了一脸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男人。
打着哈欠问:“你找谁呀?”
杜亚楠当场愣住,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禁不住眉头深锁,却是并不理会他,而是直接说:“我找栗素,她人呢!”话落就要冲进去。
中年男人吓坏了,想着这睡一觉起来莫不是遇到疯子了吧?可看这人衣冠楚楚的样子,并不像是疯子。
于是连声说:“喂喂,我说你谁啊?这里没有什么栗素,请你出去。”话落已经拦在了杜亚楠的面前。
“栗素,你出来,栗素,你快点出来……”杜亚楠不理中年男人,竟然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齐东不放心,也跟了上来。
看到情形,着实吓了一跳,上前劝阻,结果被杜亚楠一拳推开。
或许是他们的吵闹声太大了,屋子里中年男人的妻子从卧室里出来,问:“孩子他爸,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杜亚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看到又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又疑惑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栗素呢?”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杜亚楠,似乎才明白过来,于是笑着问:“您是找原来这屋子的主人吧?她现在不住这儿了,这里的房子已经卖给我们了。”
她的话让杜亚楠更是一惊,这里是栗素的老宅,她怎么可能将房子卖掉?
“什么时候的事情?”
“哦,差不多有半个月了,说是要结婚了,所以这处房子就不用了,才卖给我们的,怎么你不知道吗?”中年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杜亚楠,而他却被女人的话惊得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要结婚了?和谁?秦珂吗?在他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的时候,她却投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正如母亲所说的那般?
不,他不相信,他要见她,当面问清楚。想到此,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又如一阵风般冲下楼去,直看得中年夫妻惊讶得愣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齐东见此,也惊慌不已,快速地追了出去,下了楼,杜亚楠已经跳上车,发动引擎,齐东怕他出事,一把拉住他,快速抽了车钥匙,急切地说道:“少爷,你想干什么?”
“钥匙给我,快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冷冷地盯着齐东,怒道。
“少爷,你冷静一点,行吗?”
“给我。”他怒吼一声,一副完全失控的表情,齐东摇摇头,杜亚楠气疯了,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车当先一步上前一拳挥出,齐东闪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杜亚楠一拳,退了两步,稳住身形看着他,说:“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给我……”他伸出手看着齐东又说了一句,语调强硬态度坚决。齐东摇摇头,一副坚决不给的架式。
杜亚楠满眼怒气地盯着齐东,这次毫不留情地挥手打了过去,齐东被打得连连后退,仍旧不给,喘着粗气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你要去哪里找?杜亚楠,你够了……”
这次齐东没有叫少爷,而是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杜亚楠为他最后那句话愣住了,‘杜亚楠,你够了……’像魔咒似的缠绕在他心尖上,像是一只大手一般掐住他喉咙,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曾经栗素也这么说过他,栗素……她为什么要跟别人?为什么不等他?
齐东见他愣住,这才松了一口气,杜亚楠倒退数步,靠在车前,闭目一脸痛苦的模样。
脑子里回荡着母亲的话,“亚楠,妈早就说过,她根本就不适合你,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话落,已经将之前拍好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她说:“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歇斯底里大吼,不相信,他说他要亲口问她,现在谁说的他都不相信。
于是他连时差都来不及倒,他连歇都不曾歇一下就赶到这里,可是,他还是没有见到她。
他停了行为,软软地靠在车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齐东上前,看着他这才说:“你就算是要见她,那也要先知道她在哪里吧!”
他无力叹息一声,既而转身开了车门,坐在后座上,神情已经恢复平静,既而淡淡道:“回玉林苑。”话落,人已经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不再说话。
齐东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嘴角,一抹腥红自唇边溢出,嘴角轻轻一动,竟扯得生疼,心下暗叹,这小子下手真狠,差点儿没将他牙齿打掉。
应了声,这才座到驾驶室,往玉林苑方向驶去,杜亚楠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这样乱撞不是办法,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怕自己在她嘴里得到不想要的答案,与其找她证实,不如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至少此刻他还没有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而他现在太累,需要好好休息一觉,有足够的精神去面对明天可能出现的问题。
杜亚楠回了公寓后,自己洗漱倒头就睡,不过在睡之前却是让齐东查到栗素所在位置。齐东领教了他的狠劲儿,却也有些心疼于这个男人的痴情,不用说,他也会帮忙查,只是希望杜亚楠不要再这么莽撞了,毕竟他是杜氏未来的接班人。
夜幕渐渐拉下了脸,黑夜总会给人带来许多的神秘感,秦珂第一天下班,公司里的老总说要开欢迎会请客,因为怕栗素等得着急,加上他答应栗素晚上一起吃晚饭,也就拒绝了。
结果老总说让他将栗素叫上,秦珂终是抵不住老板的盛情,说回趟家接人,到时自己直接过去就行。
怕她饿,回来的路上特地到馆子里打了一份水饺,一想到屋子里有一个他爱的女人正等着他回去,心里就止不住的甜蜜,连上楼的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开门,踏进去,房间里一片安静得可怕,他紧不住皱眉,暗想她是不是睡着了?换了鞋子,将饺子搁下,开了灯,大厅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到处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心禁不住又柔软起来,抿了笑意,悄悄开了她房间的门,一眼望去,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一丝冷意袭来,禁不住让他打了个冷颤。
许是意识到什么,他奔进房间,打开衣柜,里面他的衣服正整整齐齐地罗例在衣柜里,却是不见了她的衣服,他不死心地又拉开其它柜子,里面空空如也,除了自己的衣服外,并没有发现她的衣物。
他感觉自己整个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既而又跌入谷底,他惊慌了神,连忙奔出房间,开始四处查看起来,低声呼唤,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回应他的只有冷冷的空气和一室的寂静。
神情陡然一变,像是知道了似的,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连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他却浑然未觉,让他失望的是对方电话提示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惊慌失措,步子也显得异常凌乱,慌乱间竟然将几台上的花瓶都撞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样,跟着这个花瓶声碎裂成一片片。
冷不盯,一眼看去,几台上放着一个信封,也顾不得手指麻木疼痛,连忙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
入眼的是绢秀而工整的字迹,这个字迹他识得,是栗素所写。
秦珂: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万尺的高空上,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始我的新生活。
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我走出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我承认栗宁的离开几乎将我的全部都带走了,我失去了生的希望,失去了活下去的寄托,这让我无法面对我死去的父母。
诃,说句实话,我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内心也极度的恐慌过,不安过,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我最好的解脱,我要谢谢你,是你将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是你将我唤醒,让我不至于做错更多的事情。
也许老天可怜我失去了亲人,又给了我一个孩子,这就是让我再次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但是,我不能再任由自己这样毫无羞耻心的对你任意索取,我会恨我自己。
所以,我走了,带着对你的感恩,我会勇敢的走下去,只是依靠我自己,也因为我即将成为一名母亲而在我孩子面前必须勇敢下去。
我希望你能幸福,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这就是我对你的愿望。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我会好好的活着,如果有一天有机会,我会带着孩子回来看望你的,到时候你可要做孩子的干爸爸哟!希望到那个时候你身边站着一个孩子的干妈。
好啦!话就不多说了,我走了,你多保重,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栗素/笔
最后落笔处,他似乎看到她坐在桌前认真地写下这封信的情形,眸光轻轻一闭,倒在沙发里将自己碎裂的心埋藏起来。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所适从,可是,她却是走了,带着对他的感恩也不需要他的爱从此离开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