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个惊骇，再看一旁坐着另一名熟识的人，也就明白那位中年男子是谁了。
稳了稳心神，这才慢慢走过去，站定，却没有开口说话，此刻的她已经不知道要怎样说话来打破这一室的沉静和流淌在空气中的压迫感。
“栗小姐，请坐。”那名男子开口道。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严肃。
她点点头坐了下来，一旁坐着的还有白凤梅，之前栗素和她见过面，这让她不安的心得到一点安慰。
“我去泡茶。”白凤梅开口，人已经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栗素原本想要开口说不用时。
对面的男人又开口说道：“我先作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杜亚楠的父亲，杜琪山。相信栗小姐应该不陌生吧？”
栗素点点头，心里早已经猜测到了，可当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稳了心神，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事实上她已经隐隐猜测到杜琪山这次找她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了。
“您有什么话不防直说。”她开口说道，太过于平静的样子到让对面坐着的杜琪山有些惊讶，不过杜琪山是何人，那丝惊讶甚至于还没有显露出来就被他隐于眼眸深处不被人所探视。
“栗小姐，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他看了看栗素，既而又道：“相信以栗小姐的聪明已经知道这次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了。”
栗素皱眉，却是说道：“还请杜先生明示。”她没有企图以和杜亚楠的关系攀上高枝的想法。这多多少少让杜琪山有些意外。
任何企图接近他儿子的女人，不都想借着他们杜家攀上枝头变凤凰吗？怎么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些不一样，难道这是现在女人的另一种手段？
他禁不住锁眉深思起来，栗素其实早就已经想通了，如果当初她知道杜亚楠出生豪门，那么在还没有开始之前便会躲得远远的。
可那个时候，她傻傻的以为他只是诊所的一个心理医生而已，后来呢？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一步步的靠近他，可是，如果知道他她和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即使再无助，她也绝对不会想要贪图一时的温暖而靠近他。
其实这次本不应该自己出面找一个女人谈话的，实在是因为儿子的态度过于强硬了，让他有一丝疑惑，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让儿子这般态度，非她不娶的地步，这足以勾起他强烈的好奇心。
白凤梅这时端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在她面前，栗素点头道了声谢谢，静静地等待着杜琪山的下文。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道：“要什么条件才能离开我儿子，你说说看。”
栗素看了看杜琪山，再看看坐在他身边的白凤梅，忽地笑了起来，这就是豪门里处理女人的方式？习惯性用钱解决问题吗？
“那杜先生想开什么出什么条件让我离开你儿子？或者你认为你儿子在我心目中的标价多少？”她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直接抛给了他。
两人闻言均是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而且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栗素心里痛恨着这些有钱人的把戏，然而自己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经历过死亡的她早将一切看得挺淡的了，感情深浅又怎样？时间长了，什么样浓烈的感情都会在岁月的洪荒中悄然流逝。
杜琪山只是沉思了片刻，示意白凤梅去拿纸笔。不多一会儿，一张由他大笔一挥写下的票据被推到栗素面前。
既而沉声说道：“这里是张五百万的支票，只要你离开他，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分手费？”栗素看了看几台上的支票，问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白凤梅道。
“怎么？嫌少吗？”许是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杜琪山禁不住皱眉问道，可话语里却夹杂着别不识抬举的意思。
栗素笑道：“怎么杜先生和杜太太都认为钱能买到所有的东西吗？包括你儿子的感情？”
“或许钱不能，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钱能办到许多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相信许小姐是深有体会的。”杜琪山说道。
栗素一怔，却是没再反驳，白凤梅趁机说道：“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且，现在栗小姐身边不是还有一位护花使者吗？听说和栗小姐是两小无猜的初恋关系。”
栗素眸光轻闪，暗想，看来他们为了使她能和自己儿子分手到是做足了不少的功夫。
“这是我的私事，我想与杜先生与杜太太没太大关系吧？”她冷了眸子，声音里也透着一丝僵硬。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顾虑到栗小姐的感受，你的情况我们也清楚，这次找你谈话，其实也是觉得杜亚楠亏欠了你，这算是作为给你的一点补偿。”白凤梅这次态度出奇的好，没有了强势和咄咄逼人的语气，一时间的变故到是让栗素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还不至于无理取闹，人家这么说反而自己到是不好意思起来。
“栗小姐，请看看这个吧，相信你看了就会明白的。”还不待栗素说什么，白凤梅从袋子里翻出一沓相片来，放在几台上。
栗素眸光轻闪，被照片上的人吸引了目光，慢慢拿起来，每翻开一张，心都跟着跳动一下，不由得被相片上的主人公牵扯着，心竟然开始隐隐泛痛。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亚楠，可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女孩子栗素也见过，就是方玉珠，而照片上拍摄的日期赫然就是这个月初，那个时候，她正经历着生死边沿徘徊的纠结，可是杜亚楠却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游玩巴黎，这让栗素很难相信，曾经在她耳边信誓旦旦说着今生只要她一个的男人如今却将别的女人拥入了怀中。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尖处崩裂开来，碎成一片片最后归于尘土消失于天地间。
“他们如今还在巴黎，栗小姐觉得他们在一起般配吗？”白凤梅问道。
栗素放下照片，压下心头碎裂的念想，对杜亚楠的念想，既而淡淡道：“我明白杜先生和杜太太的意思了，放心，我不会再找他的了。”
见她这样说，杜琪山摇摇头，栗素皱眉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杜琪山其实不是不相信栗素说的话，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显然他不想解释，只是淡淡道：“我相信这个地方也是栗小姐的伤心之地，这样，如果栗小姐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支票也请你收着，这样我们心里也安心些，毕竟亚楠他如今喜欢上了别人。”
栗素又笑了笑，明白他们的意思，是怕自己变卦又缠着自己的儿子吗？她虽然不喜欢他们处理感情的方式，可有一点杜琪山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是她的伤心之地，如今最后的念想都破灭了，真的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我去或是留，我想都与杜先生和杜太太无关，更与杜亚楠无关，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我栗素说到做到，从今天起绝不会出现在杜亚楠的面前。”
许是她的话太过决绝，竟然让杜琪山和白凤梅一时间找不到话回，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栗素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内心的波动，生死都可以不在乎的人，她还会将感情看得太重吗？现在唯一让自己活下去的坚持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
半晌，才听得她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话落起身便要往大厅外走。
“你等等。”杜琪山叫住她，栗素转头问：“请问杜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希望你能收下支票，这样，算是我们的一点补偿。”
“分了就是分了，在我眼里，感情并不是能以金钱来衡量的，虽然它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说道，别认为她是故作清高，实在是不敢苟同于豪门处理感情的这种方式，把感情当作什么？买卖了吗？或许在他们眼中，感情就是买卖，但她不是，即便是和杜亚楠分手了，那也是纯粹的感情，不想用金钱来让这段纯粹的感情变了质。
“如果栗小姐坚持，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只是你故作清高想要再次粘上亚楠的一个手段？”杜琪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般缠绕在她的耳边。
栗素怔然，似乎不太感相信以杜琪山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会说出这个话？他将她看成什么人？
爱慕虚荣吗？也对，在他们眼里，或许混迹夜场的女人想要攀附权贵不就是为了钱吗？
她悠悠转身，眼里讥讽道：“看来这钱我不收都说不过去了，那好，我就收了。”她走过去。轻松地拿起那张支票放在包包里，这次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过多的客套话，而是直接出了公寓。
杜琪山和白凤梅都双双松了一口气，这要钱就是好事，至少证明她不会再出现在儿子的面前了。
栗素的心碎裂成一片片，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眼中贪慕虚荣的女人，她和223没有什么区别，可没有人会说223是好女人，尽管在她心目中的223是个善良且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