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的栗素,苍白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张白纸,原本就削瘦的脸此刻也就巴掌大小,紧闭的眸子下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排小扇子似的,映下淡淡的剪影,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两只小蝴蝶似的翩翩起舞。
他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像是一缕轻风拂过心田般,荡起阵阵涟漪。
窗外晨曦渐渐染白了天幕,昭示着黑夜离去白天降临,栗素觉得自己头重又晕得厉害,蹙了蹙眉心,勉强的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一色纯白,她有些恍惚,这里是哪里?
寻思间,杜亚楠那张略带疲倦且英俊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既而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
“我头好痛……”她道,声音有些沙哑,她拧眉有些明白过来,问:“这是医院?”
“当然,你生病了,重感冒加高烧。”杜亚楠说道,本想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可见着她这憔悴虚弱的模样,那训斥的话被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
她嗯了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反应都慢了半拍。杜亚楠见此,叹了一口气才问:“饿了吗?”
“还好。”她答,觉得喉咙像割了口子似的生疼。
这是什么回答?杜亚楠皱眉,“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买早餐。”
她没作声,点点头,闭上眼睛,杜亚楠见此,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室内一片安静,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并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秦珂的话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般飘散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
他说:“我和高贤秀准备这个春节前夕结婚。”
他说:“栗素,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对吗?你从来都将我的感情当儿戏,对吗?看着我像个猴子似的为你跳来跳去,你很乐意?很高兴?”
不,她怎么会高兴?怎么会乐意?她难过还来不及,但是,有用吗?泪沿着眼角往下滑落,浸湿了脸颊,染湿了鬓发。
她给了自己独处的空间让自己疗伤,但仅仅只是此刻,因为现实生活里不允许她这么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没时间去伤感,爱情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却足以让人为之神伤。
杜亚楠回来的时候,护士已经替她量了体温,很庆幸体温恢复正常,其它感冒只需要吃点药,休息几天慢慢恢复。
在栗素的坚持下,杜亚楠替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仅仅住了一个晚上,知道栗素脾气倔,他也就照办,但却强硬的不让她去上班。
栗素哪里肯听,虽然没作声,却是想等杜亚楠走了,自己再去上班,杜亚楠似乎知道,早早的给齐东挂了电话,让他带栗宁出门玩,一方面有利于栗宁的身心健康,再一个栗素想和他倔,至少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对她采用强硬态度。
所以,等到栗素睡了一个下午起床时,发现屋子里除了杜亚楠正在厨房捣鼓外,不见栗宁的影子。
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披头散发,直冲到厨房门口问:“我弟弟呢?”
杜亚楠转头看着蓬头垢面的栗素,皱眉道:“将头发梳好,衣服穿上。”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了无关紧要的话。
她站在那里不动,眸子里洒满焦急,问:“栗宁呢?去哪儿了?”
杜亚楠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若是不告诉她,这女人一定是没完没了的,于是放下手中的锅铲,说:“齐老师带他出去逛街了,说是让你不用担心。”
栗素这才松了一口气,上一次齐东也带栗宁去看了午夜场电影,一颗紧崩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瞧了瞧自己,脸一红,转身往房间跑去,等收拾好出来,杜亚楠已经将饭菜摆上桌子了,都是些清淡的,感冒不宜吃得太咸太重口。
她站在客厅里看着正在忙碌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那么的不真实。许是她呆愣在那里太长时间,杜来楠见着失笑让她赶紧的洗手吃饭。
“如果你是因为对我有愧疚而如此行为大可不必,我没有那么保守。”她道,站在餐桌前看着他。
杜亚楠挑眉,知道栗素说的是什么,但他并未回答,而是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做是因为我喜欢才去做。”
这话一出,栗素真恨不得将他嘴巴缝起来,他怎么可以这么流氓?
她不说话,他勾了勾唇,替她舀了一碗稀饭,说:“趁热吃。”
她也不客气,觉得怎么样饿着自己总归吃亏的还是自己,一顿饭异常安静,他吃得很少,多半时候是看着她在吃。
她当他空气,没看见,吃相什么的完全不顾忌,他也不在意,只是抿嘴浅笑,等到她放下碗筷,并不让她动手,一拼收拾干净,可畏是做事做全套,服务相当到位。
栗素觉得若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那件事情,杜亚楠趁人之危的话,她想会被他感动的。
末了,抬眼看着他,说:“这么晚了,杜医生还不回吗?”
他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偏偏不如她的意,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开了电视,翻看起来,既而无比淡定道:“今天晚上我住这里。”
乍一听这话,栗素再好的涵养都给磨光了,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怒道:“杜亚楠,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我家。”
“那又怎样?”他挑眉看了她一眼,完全的不以为然,栗素气得快要炸了。
“请你出去。”她怒道,虽然极度不愿意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可杜亚楠自从那晚后,整个人就变了,以前的温文尔雅变得无赖起来,完全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坐在那里不动,任由她咆哮,她怒极了,拉了她的手臂就要往外拖,杜亚楠只是轻轻使了点力气,她便拉不动了。许是被她的行为弄得有些烦,他反客为主,钳住她好动的胳膊,直接将她压在沙发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怒道:“这么着急的赶我走,是想要去上班吗?是不是将我白天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是,就算是我想去,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她回击,丝毫不让步。
“是吗?”他怒瞪着她,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既而在她未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压下,随之而来的是温热而带着惩罚性的吻咬上了她的唇。
辗转反侧,几乎是用力咬下的,她惊得痛呼出声,他却并不理会,直接将她的抗议全数吞没于彼此的唇齿之间。
好半晌,直到她溶化在他的吻里,不再反抗,才将她放开,她睁眸噙着一丝水雾,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颤抖着嘴唇控诉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见她这般小媳妇儿模样,他笑了起来,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孩子一般。
“我就是乐意欺负你,怎样?”他又耍起了无赖,她竟然没了话回。
于是,这场较量中,栗素没有强过杜亚楠,硬是不让她出门了事,气得她直接甩门进了房间,他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临近年关,各种忙碌,栗素也不例外,不过她上班忙,多半时候杜亚楠会不请自来的帮忙,栗素三番两次的不待见,还引得弟弟栗宁帮腔,最后,说得自己都懒得说了,也就由得他去折腾。
以至于有时候人往往在拥有的时候并不知道,一个人的存在久了也会渐渐变成一种习惯。
秦珂似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独自一人的时候,偶尔想起,便会很难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像是毒药一样,慢慢浸透自己的肌肤钻入血液,无情的摧毁她的坚强伪装。
她想应该学会遗忘的,直到一封印着大红喜字的请柬递到她面前,让原本平静的心再次被掀起。
帖子是高贤秀亲自送来的,栗素看着她递过来的请柬,心里一跳,并没有立刻接过。
高贤秀含笑看着她,说:“怎么?不肯赏光吗?还是素素很介意,不想祝福我和秦珂?”
现任拿着请请柬逼迫另一半的前任参加他们的婚礼,目的是什么?往她伤口上洒盐还是宣示自己的胜利?
可无论是哪一种,高贤秀都赢了,好一会儿,她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丝疼痛感,接了过来,感觉帖子上的红色剌得她眼睛生疼。
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这样斗下去,有意思吗?她累了,想过平静的生活,于是笑了笑说:“我有空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也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高贤秀挑眉讥笑一声,说:“有空?你不是觉得难堪逃避吧?秦珂可是希望你能来参加的,若是不来,除非你心里还恼恨着他?”
面对高贤秀的咄咄逼人,她有些招架不住,明明知道高贤秀是什么意思,却是无法开口拒绝,但她还真的没有勇气站到秦珂的婚礼上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结婚秀恩爱,至少目前还做不到。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高贤秀笑了笑,说:“那就是答应了?”看着高贤秀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她抿嘴点点头,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高贤秀似乎颇为得意,想了想又道:“哦,对了,秦珂说他借给你还高科年会的那笔钱就不用还了,当给你的分手费了。”
栗素浑身一僵,眸子瞬间睁大,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高贤秀,生生压下了想要抽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