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秦珂又重复了一遍，她才讷讷道：“还早。”
早？秦珂听罢嘴角挑起一丝笑，栗素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那唇边的笑是何意。
“现在六点十三分，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他淡淡然地开口。
栗素一愣，敛了心神问道：“那……现在是去场地那边吗？”
“你不认为人在饥饿的状态下是没有办法集中全部精力用在工作上的吗？”他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她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先吃饭。”他不多说话，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栗素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明白秦珂为什么会这么做，明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问题大可以明天再说，再加上她虽然可以迟两个小时去一代上班，最大的原因还是不想和秦珂走得太近了。
想了想才道：“要不……我去量就成了，反正我现在还不饿。”
寂静，车内一片寂静无声，栗素小心翼翼地不敢看秦珂，心里乱作一团。
半晌，才听得秦珂道：“拒绝客户的要求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漠，顿了顿才又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向喜欢亲力亲为，这样让我更加放心。”
话落已不再说话，栗素吸了一口气，不作任何回应，心下却有一股小小的倔强被挑了起来。
他，是不放心她么？布置场地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还要一个经理亲自监督？她不知道他是刻意的还是因为心里介怀，所以才这么处处针对。
栗素心里是复杂的，秦珂俨然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温柔如玉般的男子，不是那个处处都想着她，为她着想，处处包容着她的那个人了。
车内一度陷入低冷期，栗素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一个黑压压的洞内，周围都是压迫感，让她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脑子里更是胡思乱想，直到车子停下，这才醒过神来，发现是一家当地有名的土家菜馆。
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带着她走进餐厅，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最笨的人，以往工作中的淡定，似乎只是在她表面的坚强下变得易碎，却又要处处小心怕他看穿心思。
秦珂抬眸看着对面的女人，瘦得如同一片羽毛那么若不经风，清丽脱俗的容貌上却透着一丝苍白。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有那无辜的表情，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厉声对她。
“这里全是家乡菜，想吃什么？”他开口问。
“我不饿。”她答，秦珂皱眉，有些不悦。
“可是我饿了，如果你够聪明，应该知道陪客户吃饭也是一种增进彼此合作关系的一个重要纽带。”
她惊愕，抬眸看向对面的秦珂，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此刻染上一抹不快的神色，她连忙低头，小声说：“那……吃什么，随便吧！”
秦珂抿唇，目光如炬，半晌，才对着身边的服务员问：“你们这里有‘随便’卖吗？”
见着秦珂调侃式的语调，那服务员笑着说：“先生真会说笑，我们这里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有鲜椒嫩仔鸡，香辣虾，恋爱豆腐，麻辣猪肝，水煮牛肉，宫保鸡丁，干煸牛肉丝，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小葱烧财鱼，酸菜鱼……”
那服务员顿时口沫横飞念了一大片菜名，栗素想，果然是做哪行习哪行，瞧那顺口到是念得挺溜的。
“那就来一个鲜椒嫩仔鸡，香辣虾，鱼香肉丝，小葱烧财鱼，最后再加一个‘恋爱豆腐’。”
“好的好的，二位请稍等。”服务员乐颠颠地跑开去。
而栗素也在秦珂末了那句加重语调的‘恋爱豆腐’后而将头低下，不敢去看秦珂。
秦珂似乎并未看到她的表情一般，只是拿起茶壶，替她到了杯菜，而后淡淡道：“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辣的。”
听到他的话，她嗯了声，心里那种久远的记忆突然间又被拉了回来，令她有些悸动，又透着小小的不安。
她想，她不能这样被动的和他相处下去，可却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去面对他。
她不能做到对他如同对待别人那样淡定从容自若，到底是因为内心的那丝愧疚还是因为对他至今旧情难忘？
她迷惑了，一时间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脑子里却崩出一个人的声音，透着一种冷静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你否认，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对他的感情变成你们的负担，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可是……你别忘了，你们早已经成为过去了，而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顿时一惊，想起了杜亚楠昨夜的话，眼角余光扫向对面的秦珂，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她，带着一种探究的眼神。
她吸气，让自己镇定，杜亚楠那句，‘你们早已成为过去’说的是事实，而秦珂有女朋友也是事实。
所以栗素，请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举棋不定了，这样想着，心里平静两分，她想，应该将他当作一般的客户来对待。
不管以前是她的错，还是她欠了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个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当下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需要坚强，撑起一片天，为栗宁遮风挡雨，这才是她的职责。
“在想什么？”他看着她神思飘远的样子，问道。
她稳了心神，抬眸正视他，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将场地的工作做好并且在有效时间内做完。”
他看着她恢复镇定的表情，还有那丝不容动摇的处变不惊，心里涌上一股复杂。
“以前我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便可以维系终生，诃……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栗素，我秦珂才是那个笨蛋。”
她不说话，看着他的神情由淡定变为激动，他顿了顿又道：“因为，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我依然看不透，也看不穿你的心思。”
“秦珂……”她看着他，不再叫他秦先生，也不再叫他秦经理，声音里透着一丝诚肯。
他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顿了顿才又道：“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我希望，你能放下当初的执念，因为，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多看看身边的人，或许你会发现曾经一切，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风景，好与不好，都是过去式。”
她说得极为缓慢，声音里透着一丝妥协，透着一丝真诚，还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掉的淡淡忧伤。
秦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冷光，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淡定自若，似乎并不在乎的表情，心底那股子无名火便噌噌冒了上来。
但却因为理智，很快便将那即将暴发的怒火压了下去，正瞧服务员上了菜。
他不作声，也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栗素摸不准秦珂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替她布菜，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什么表示自己的看法。
栗素不能明白秦珂何意，却对于他如此温柔替她布菜感到一丝不安。
良久后，才听得他道：“素素，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很短暂的，与其让自己活在愤怒中，到不如过好每一天，所以，我们……”他盯着她，目光如炬，而后又道：“重新开始，好吗？”
话落，栗素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她看到他眼里那如火般的执著与认真。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一抹复杂涌上心头。
她几乎要为他的认真而感动，：“秦珂，我……”
“不要急着拒绝，因为我不想再让自己浪费一个五年时间。”不待她说完，他便开口打断她。
他已然没有勇气去听她拒绝的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一次的失望，所以他拒绝听。
她默了，以往的种种浮上心头，带着一丝甜蜜又夹着一丝伤感像是一片阳光，照耀在她心底，阳光过了便会灼痛人，刚好，才会令人舒心。
“素素，不要再逃避了，虽然不知道以前到底为何，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我不想人生留下更多的遗憾。”
“秦珂，我……你……让我好好想想……”她始终都是舍不得拒绝秦珂的，可她现在脑子很乱，以往的事情全数涌入脑子里，让她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清别的事情。
但盲目的去做一个决定，也不是栗素的做法，这些年的生活早就让她事事变得小心起来。
没有当面拒绝，那便是有转机，秦珂也不逼迫她，到底栗素的本性他还是了解的，加上那份资料，他可以肯定的是栗素当初和自己分手一定另有隐情。
这顿饭让栗素手足无措起来，秦珂的温柔恍惚让她觉得他们并不曾分开过。而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恶梦。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秦珂从之前的冷漠，憎恨到此刻的温柔，跨度到底让她有些懵了。
她说：“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吗？”
他答：“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珂的温柔像是一张巨大的情网缠绕在她心上，让她无力挣脱却又甘愿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