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豆豆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春儿痴痴地笑出了声。
春儿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人,清脆的声音险些把她狂跳的心脏震成碎片。她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地注视着郝豆豆的一举一动。
郝豆豆如耳目失聪一般,对那声惊天动地的脆响置若罔闻。
春儿难以置信地细细观察郝豆豆,她微微弯起的漆黑眸子似看着自己又似没有,春儿的心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游?
春儿将信将疑,一只手扶住突突乱跳的胸口,煞白着一张惊惶的小脸,鼓起勇气,提心吊胆地将另一只颤栗不止的手缓缓地伸到郝豆豆的面前,大幅度地晃了晃。
郝豆豆果然没有一点反应!
春儿大喜,忙弯下腰去捡匕首,准备再次暗杀。
她刚蹲下,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下,整个人身不由已地往地下一栽,低着的脑袋狠狠撞在地板上,只剎那的工夫头顶便鼓起一个大大的血包。
春儿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转动眼珠偷看郝豆豆的反应。
郝豆豆坐在床边,两条腿在她的身体上空晃荡。她不再是刚才那种痴傻的表情,而是一脸的惊惧,那神情活像见到鬼,她一双眼睛惶恐四顾,自言自语道:“抄家的来了,不能让那些坏东西找到我,不然就会把我抓起来充作官.妓的,怎么办?怎么办?”
她像突然有了主意,三下两下,把自己一头柔顺的乌黑秀发。抓得象个喜鹊窝,傻傻地笑道:“都这么丑了,应该不会被人抓了吧。”
春儿见郝豆豆两眼呆呆地盯着绡帐的顶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忙抓起匕首,准备仓惶逃蹿。
郝豆豆忽然像得了狂躁症一般。从床上跳起来。对着锦被拳打脚踼,嘴里哭喊道:“你这坏蛋,放开我!打死你!咬你!”
不一会儿。好好一床崭新的锦被被郝豆豆连咬带撕,变得破烂不堪,里面的白絮满天飞舞。
春儿看得心惊肉跳,害怕惊动郝豆豆。偷偷地在地上蠕动,向门口爬去。
郝豆豆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双脚踩在春儿的腰上,只听“咔嚓”一响,腰骨错位了,春儿痛彻心扉。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春儿以为疼就疼那么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郝豆豆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在她身上又跳又蹦,嘴里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坏人来啦!快跑呀!”
春儿在她一双白晳的小脚的蹂躏下。简直痛不欲生,一心只想郝豆豆从她身上跑下去。可她一直原地跑。
动静太大,把其她几千丫鬟全吵醒了,她们听到郝豆豆凄厉的叫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睡意全无,全都一窝蜂地向郝豆豆的绣房跑去,一面跑一面焦急地大喊:“姑娘!你怎么了?”
春儿一听,吓得肝胆俱裂,万一她们进来看见她拿着匕首,一定会猜到自己是来行凶的,得把匕首贴身藏起来。
趴在地上的春儿努力拱起点背来,把匕首往腹腰那里藏,郝豆豆又猛地在她身上一跳,那只匕首死不死在大腿内处划开一道口子,痛得她冷汗直冒。
小红一众丫鬟拿着蜡烛冲了进来,眼前的情景让她们大吃一惊,小红急忙把自己手里的蜡烛往身边的夏儿手里一塞,冲过去抱住郝豆豆的腰,连连问道:“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郝豆豆却是一眼都不看她,只是停止了跳动,整个人汗涔涔,软绵绵的,娇弱无力。
小红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春儿的背上拖下来,郝豆豆突然脑袋耷拉了下来,双眼紧闭。
小红吓得魂飞魄散,和另外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把她弄上床,哭喊道:“姑娘!你怎么啦!千万不要吓我们呀!”
小红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善地瞪着在地上挣扎着往起爬的春儿,厉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姑娘的绣房里?”
春儿眼珠一转,答道:“我听见姑娘房里有声音,怕是姑娘半夜醒了要人服侍,忙跑了过来,谁知姑娘有梦游症,把我当做梦中的坏人,推倒在地上。”
“哦?”小红疑心重重地看了春儿一眼,转头伸出一根手指在郝豆豆的鼻子下探了探,鼻息平稳,果然是在睡梦中,这才放下心来,对地上的春儿说:“你且退下吧。”
春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艰难地向外挪去。
小红和另三个小丫鬟重新给郝豆豆换了床锦被,把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收拾干净,放下绡帐,才离去。
刚出了郝豆豆的房间,秋儿忽然乍乍乎乎叫道:“你们看!”
大家把蜡烛放低,弯腰一看,地板上有未干的血迹。
四个人神情紧张地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非常默契地顺着血迹找下去,来到了春儿的房门前。
夏秋冬三个小丫鬟全都看着小红。
小红扣了扣门。
“谁呀!”里面春儿应道。
“你负伤了吗?”小红隔着门,心里充满疑问,春儿这丫头怎么听到她的声音不开门?
“没,姐姐怎么这么问?”屋里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
“我是看见地上有血迹。”小红老老实实地说。
“哦!那个……大姨妈突然来了,我又没有做防护,所以……”春儿吞吞吐吐地说,显得很尴尬。
小红见没事,便率着三个小丫鬟离去。
路上,冬儿撇着嘴说:“那哪像来了大姨妈,倒像是血山崩!”
小红一听,猛戳了一下她的头,笑道:“还未及笄,知道什么叫血山崩,小丫头家千万不可再说!”
冬儿情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脸刷地一下红了,但还想挣扎一下,解释道:“我有个表姐姐就是因为这个送的命,所以知道。”
“好了,都回去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床侍候姑娘呢!“
小红顿了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三个小丫鬟,一字一顿严正声明:“我可先警告你们,别因为姑娘人好脾气好,就登鼻子上脸,不全心全意地伺候姑娘。姑娘把我们当姐妹看,我们就越发要尽力服侍,听见没?”
“这个自然!不劳姐姐啰嗦。”
等听雨斋再次安静下来,郝豆豆睁开眼,对着空气小声地喊道:“小白!小白!”
“叫你夫君做什么?是不是还想亲亲?”白逸轩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
郝豆豆一转头,就看见他正妖媚的侧躺在自己身边,伸出胳膊想把她揽在怀里。
郝豆豆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让他得逞。
“我是想问你,刚才你是不是查觉到有人行刺,才把我带回房的。”
“当然!你想刺客进房发现你不在,吼吼出去,还不定闹出多少事呢!我怕我的娘子出事,自然要帮忙咯!”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告诉我谁是幕后指使。”
白逸轩忽然做痛苦状:“遭糕!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话音一落,郝豆豆身边空空如也,不是白逸轩刚刚躺过的地方还留有他的体温,她简直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全是幻觉。
郝豆豆不满地蹬了蹬被子:“诶!没用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丫的道行到底有多浅啊!”
空中突然传来白逸轩渐渐远去的声音:“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右手放在我给你盖的情章上,只要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大喊三声:相公!相公!相公!我就会现身来救你了。”
切!来有毛用!道行又不够,法术还爱失灵,求你还不如求自己!
郝豆豆侧耳听了听,整个听雨斋没有一点动静,她从床上起来,一个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身形一晃,来到春儿的房门口,正要把纸糊的窗户舔出个洞来往里偷看,忽听屋内有人走到房门前准备开门的声音。
郝豆豆施展轻功,倒悬在房廊的梁上,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只见春儿的门打开条缝,春儿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小心谨慎地探头探脑一番,闪身出来了,她扶着腰一瘸一拐尽可能快地跑出了听雨斋,跑向了沉沉的夜幕里。
郝豆豆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前车之鉴,让她杯弓蛇影,生怕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春儿来到隔断内宅和外宅的围墙边,用手在墙上的某个地方三声长两声短的敲了五下。
郝豆豆听到那长长短短的五声敲击声,心里纳闷,这明明就是国际上最早的s0s求救信号,怎么这里也有人懂?难道……是他?!
敲击声停止了没多久,从墙那头甩下根粗绳,春儿系在自己腰间,拉拉绳子,墙那边接到信号,开始把春儿往墙头拉,把她拉过了墙那头。
郝豆豆身子凭空腾起,一跳上墙头,她就赶紧蹲下,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往下望去,看见春儿随一个身高刚过残疾线的男子走了,那个背影对于郝豆豆立来说太熟悉了,那个人就是化成一把骨灰,她都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就是郝豆豆日思夜想准备干掉的渣男宋一鸣!
奇怪!春儿怎么会跟宋一鸣搅在一块儿?
郝豆豆的心中充满疑问,看着他两进了一间房,才从墙上一跃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