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知道那边有26个人呢?”
刚刚那个女人捉弄了的大男孩看着这个身材称得上是娇小还穿着一身古典礼服,更显得稚嫩可爱的女人,虽然生气,但是依然没忍住问出自己的问题
虽然,在一分钟之前方来来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和可恶。
因为她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自己的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让自己再也没有办法逃离她这个监护人的身边。
身份神秘的女人依然保持着双手交握在身前的动作,她的脊背笔直,脸上有那么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
“因为我的身边,只有能潜伏下二十六个人的空间,所以我以最坏的角度来想,能有二十六处不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有26个人。”
“要记住,面对敌人,你要永远都做最坏的打算。”
路俏穿着裙子的身影走在前面,高大的方来来看着她的那副样子,虽然很想做一个“扑杀”,可是毕竟是被她狠狠教训过的,只能做了个鬼脸,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最坏的打算。”
方来来想着这句话。
他鬼使神差一般的闪避过了远处那颗向他射来的子弹,子弹没有如射手预期的那样击中他的胸膛,而是擦伤了他一侧的肩膀。
他的皮肉被打坏,猩红的血溅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身材高大看起来只是有一点痞气的大男孩并没有去关注自己的伤口,他只是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在嘴里尝一尝,还是熟悉的味道。
那红色,被他这样随意地一涂抹倒显得更多了。
脸上挂了这样的血红,这个大男孩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抬眼看向子弹射来的地方,竟然仿佛觉得非常满意一般地笑了。
“有枪,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举起了一个刚刚还拿着匕首刺向他的人,就在他将人举起的瞬间,一枚子弹洞穿了那人的身体。
“啧,自相残杀啊。”
下一秒他夺过了那中弹者手中的匕首,反手就把它刺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洞穿了脾脏部位,被刺伤的人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不是普通人,那有些事儿我就好办了。”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用手抓住一个人的脖子,两个手肘相对一转,咔哒一声,就有仿佛什么断裂了的声音响起,那个人软软地躺在了地上,头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在刚刚,方来来的表现还像是一个搏击高手,他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八个人手里的匕首,可是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杀人机器。
杀人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来来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做了一个有些惊恐的表情。
这样的惊恐,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无比的讽刺。
因为在收割着别人血与肉的是他,真正该惊恐的是别人。
那些袭击者的恐惧透过他们渐渐后退的动作已经展露无遗,他们需要的,是敌人给他们一个可以逃生的机会。
多么可笑,明明刚刚是他们气势汹汹攻向对方的。
“古武术、老锻法的匕首、高档的行动服、鞋子都是统一样式的,还是八成新的鞋子……”
再把自己脸上的血,抹了一下,放进嘴里尝了尝作为确认。
方来来面带笑容地又记了一笔:“白银子弹……有点意思。”
这个健壮的少年上半身衣服早就扯破了,刚刚他自己甩掉了自己身上羊毛衫仅剩的几片遮羞布,露出了古铜色的粗壮手臂和发达的上身肌肉,如果不是还带了青春期少年特有的纵向线条,他看起来跟那些玩枪上山保家卫国的老老兵似乎没什么区别。
此刻,方来来觉得有意思,别人却已经快要被吓破了胆。
这个人真的是人吗?
攻击的人们看着这个男人手起刀落的样子,心中都忍不住有了这样的怀疑,因为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反应速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都远胜于普通人,更难得的是,他似乎有非常非常丰富的对战经验,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似乎都不如他本人的手脚利落。
方来来这个还称不上是男人的半大男孩儿,他们查了许久的资料,也坚定的认为他是一个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惫懒的、混日子的学生。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变成杀|人机器,而且他的各项指标,都比他们这些游走于黑暗的“专业人士”更加专业。
方来来下手越来越狠,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记着自己应该只是让这些人失去攻击力,除了那个被拧断了脖子的,其余的他都还留了一手,那些人身上最重的伤也不过是被那第九个人射来的子弹打到了而已。
到了后来,他意识中勉强还有的事情也不过是“留一个活口”。
上辈子的时候,方来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住着一只猛兽,那个猛兽看见了鲜血会激动,没有战争则会变得萎靡。
因为当初他的老师就是这样调|教他的,时时刻刻都有战斗,时时刻刻都有胜利,只有这样才能催着他不断的往前走,并且毫无畏惧。
他像是一个被人精心打造的战争机器,靠着心里的恨与怒,他撑过了所有的考验,终于从老师的手里被打磨彻底,才换来了回归部队之后的扶摇直上。
在那样的人生中,他没有什么可流连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也许原本有,可是这辈子他遇到了路俏,就知道自己的上辈子简直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所有人都不该以战争为荣”这是路俏身体力行告诉方来来的道理。
他以为自己不会懂的,或者懂了之后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可他低估了自己的心,心会软,会疼,会觉得自己的祖奶奶一生峥嵘,最让人觉得敬佩的不是她的战功赫赫,而是她现在还能蹲在街边吃一碗热乎乎的牛杂。
只是这些感悟也好,感动也好,都不能撼动他的本性--那个自私自利,渴望争斗、渴望鲜血的枭雄。
幸好,重生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遇到了路俏,而路俏却是与他的本质属性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路俏要的是克制,无限的克制,那种就算把自己变成泥巴也要又软又平不耽误别人别人往上走,让别人踩在自己身上而毫无怨言的克制。
这样的克制不是因为她太弱而是因为她太强,并且她自己深知这一点。
这样的路俏在方来来的眼里就是个傻子,可是因为她是路乔,因为她是方来来的偶像,所以方来来让自己去接受这样的做法。
压抑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像路俏,是方来来无意中在做的事情。
偏偏这一群人,激发了他骨子里面的凶性。
远处那第九个人,已经打算撤离了,他六枚子弹打出去,却没有一枚命中了自己的目标。
那一枪又一枪不仅误伤了同伴,更是把他自己的勇气都打没有了。
他面对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人,分明是一个恶魔,甚至比恶魔还要可怕。
此时方来来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别人的血,可他并没有停下来准备,这八个人中,已经有四个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另外的四个想逃却不能,想死也很难。
他就像是在玩弄着老鼠的猫,懒洋洋的伸着爪子,就把这些老鼠,送进了一个可怕的地狱里。
在这些人心理防线被突破的尖叫声里,他硬生生的踩断了一个人的腿骨。
他的手上高举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尖,正对着一个人的脑袋,以他的力量,以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下一秒,这个人的脑袋就会被这把匕首生生的捅烂
会有四溅的鲜血,会有白花花的脑浆。
会有这些人彻底崩溃掉的精神。
会有……
什么都没有
一只兔子。
一只又肥又胖,米色的兔子。
一只又肥又胖米色的兔子,用它又粗、又短、肉乎乎的看起来很好吃的腿蹬在了方来来的脑袋上。
另有一只白色的兔子,一对尖尖的牙已经咬在了方来来的手指上。
一个女人的手上抱着两袋兔子粮,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站在再普通不过的街道上,长发披散得有一点凌乱,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随意。
“哎,那谁,打架别下狠手,不然你祖奶奶肯定得揍你。”
方来来看着她的身影,却睁大了眼睛,顾不上自己身上挂着的两只肉兔,他猛地向卿微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趴下!有枪!”
“枪?什么枪”
卿微笑着看着方来来,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一枚子弹向她射来,却仿佛被无形的风所拨弄,偏离了角度打在了一面墙上。
言咒师小姐的脚都不曾动一下,仿佛那子弹只是一阵风。
“打成这样了你是报警呢?还是先找林卓呢?”
正好方来来冲着他扑了过来,卿微把自己怀里的两包兔子粮都砸在了他的怀里。
在方来来的身后,所有的九个人全被放倒了,两只兔子分别坐在一个人的头顶上,完全看不出它们刚刚还是高武力值的暴走兔。
看见那些人都倒下了,卿微捏着一张纸拍在了傻乎乎站着的方来来的身上,纸上写了“心神安宁”四个字儿,明显是匆匆写就的。
“杀孽,你身上的孽会伤害到亲近你的人,你自己作死无所谓,敢连累路俏我分分钟咒死你!”
这么说完,卿微的身子一晃,就晕倒了在地上。
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似乎只能用言咒师那些玄之又玄的能力来解释了。
这时,方来来才从某种疯狂的状态中彻底清醒。
他面对的是躺在地上的十个人。
最后躺下的那一个似乎生怕他扶一样,还是往另一个方向倒下去的,只是那双全包脚的大棉拖的鞋底对着他。
“杀孽?”
少年的脸上早就看不清原本的肤色了,一层层的血似乎都凝在上面。
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自己满手的血。
重生初始,他以为自己看清了一切。
后来,他发现自己看错了世事、看错了他人,现在他发现了,他看的最错的,是他自己。
英雄?将军?还是……一个疯子?
路俏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这种疯狂,才会用那么极端的手段让他不再对普通人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