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营的步兵,少有精锐,但他们探测方面的军工装备很齐全,我们混不进去,只能面对面硬来。”聂一凡用军刀在雪地上随便两下画出大致地图。
“我们没有重武器,人家远程来几发rpg我们不是都得交代了?”格伦说。
几个核心战力围成圈站在一起商量,苍生沉默着,又忘了忘小镇的方向,长眉微微紧蹙。
如果只是一个营的步兵,不用聂一凡麾下的特种兵插手,单凭作战经验丰富的破军,随便指十个人过去就能全歼。问题就出在怎么杀也杀不干净的丧尸身上,那些经过数次进化后的丧尸简直就是给俄罗斯人开了个外挂,而且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摸清这里究竟有多少丧尸。
封恬开过大范围红外线探测,结果刷出满屏幕密密麻麻的土黄色亮点,吓得他不敢开第二次了。
对方有防空炮,也不能用武直轰炸,凭人力杀过去,能杀干净那些丧尸么?
“跟政府申请了狙击手。”罗森说:“超远程狙击组掩护,单兵机.枪组冲锋。”
“不能申请微型核弹么?”走火懒懒道:“连人带丧尸一把手炸了算了。”
聂一凡压抑着一腔冷意开口:“他们羁押了我国上百平民,就算真要炸了这里,必要的前提条件也是把幸存者一个不剩的转移。”
走火一脸无聊地耸耸肩,跟政府军就是话不投机。
苍生沉默着面无表情,十莎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但已经很久游隼都没有跟她说过话了,连一眼都没看过她。
人员不齐的情况下一时也难下战术细节,聂一凡放弃了武直,撤换营地,往后撤了将近三公里,然后启动了短程地标,给救援队的武直一个明确的坐标和安全距离。
疫苗的效果很强大,短短半天时间,全员的大小伤已经完全愈合,除了连续两天没有进食肚子饿得慌外,几乎到达了出发前的巅峰状态。
夜幕降临,漫长的数小时终于过去,巨大狂躁的黑影低空飞行,在螺旋桨轰隆隆的巨震中不断靠近。
特种兵们站在聂一凡身后一字排开,望着那个逼近中的黑影,头发慢慢被飓风掀得撇向一边,雪花糊了一脸仍自巍然不动。
破军的佣兵们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站在安全距离,懒懒散散。
三架武直相继在远处降落,螺旋桨缓缓停下,聂一凡率人走过去。
支援部队的最高指挥是一名少尉,他矫正好贝雷帽率先下机找聂一凡报道。支援组的人一窝蜂涌进严寒中,军装笔挺。忽然一抹刺眼的白色穿插在一片黑色野战装中,那是个身形略显纤瘦的小子。
一身纯白作战服,背着一把同样纯白的枪,那是把超远程巴雷特,聂一凡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这个狙击手。为了在雪地更好的隐藏自己,狙击手身上的作战服和雪花色一样,不止是纯白的巴雷特,连脸上都蒙着一张纯白的面巾。
狙击手缩着脖子下了武直就往破军所在的地方跑,和聂一凡擦肩而过。
聂一凡冷哼一声:“站住!跑什么,换了身皮就认不出你了?”
狙击手的背影顿时一僵,他慢慢转过身,聂意嘿嘿讪笑着拉下面巾,“大哥……”聂一凡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异常精彩,他几乎想一巴掌把聂意就地劈晕扔回安全区。在他发火咆哮之前,聂意连忙凑过去顺毛摸:“大哥你别生气,你还是等会一次性生气比较好。”
“什么?”聂一凡皱着眉,瞪着这个不省心的熊孩子。
聂意指指他身后:“你看。”
聂一凡转过脸,冷风中只看到向来医师袍不离身的唐岩拎着手提箱走下出机舱,他微微眯着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一手将耳鬓的头发绕到耳后。
趁着聂一凡深呼吸酝酿咆哮的时候,聂意连忙偷偷溜走了。
“唐岩!!!!!!谁他妈让你来的——!!!!!!!”
整支部队都让聂一凡这一嗓子给吼得一惊。
唐岩淡淡道:“跟你无关。”
聂意没去管身后即将要暴走的聂一凡,踩着雪一路奔跑,眼里情思厚重,在人群中搜寻到苍生的身影后唇角的笑更是晕得收不住。
“咻——”希科看到聂意后发出怪叫声。
苍生没在意,希科喜欢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背对着聂意,看着远处茫茫的白雪发呆,浑然不知聂意就在他身后,直到霍克白发出惊诧声:“玛利亚?你怎么来了?”
苍生刚转身就被聂意扑了个满怀,险些让他吓了一跳。聂兔子抱紧了苍生,把脑袋枕在他的颈窝。苍生先是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也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静静地抱着他,闻着聂意身上那种熟悉又令他思念的味道,闭上眼睛旁若无人地拥着他不撒手。
十莎的眼神暗了暗,别扭地把视线移到别处。
“凯撒,赌吗?”希科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
凯撒道:“赌什么?”
“一条命。”希科坏笑着附耳过去,在凯撒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凯撒的表情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聂意轻声说:“你有受伤吗?”
苍生摇了摇头,他送开聂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说:“有吃的吗?”
聂意:“……”
希科捧着肚子发出爆笑声,使劲拍凯撒的大腿,笑得眼泪直飚,“我就说吧!就游隼的性子说什么甜言蜜语,他肯定一张嘴就要吃的!你猜怎么着,凯撒你欠我一条命了!”
凯撒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苍生,怒骂道:“不说句我爱你,好歹来一句我想你什么的啊!你这混球怎么这么没出息!”
一旁的人都炸开了锅般笑得张狂,苍生冷着脸扫过去一眼,几个识相地闭了嘴,走火跟格伦还在乐不可支。
聂意一阵无言,他把巴雷特往苍生怀里一扔,转头跑掉:“等我一下啊!”
他朝武直跑过去,绕开正在教训唐岩的聂一凡,偷偷溜回机舱拎着一个背包出来,在聂一凡燃烧般的视线里缩着脖子又跑回去。
“临走前若琳给我塞的,”聂意把背包打开,里面是一堆的肉类零食,然后像施舍乞丐一样一个个分过去。
希科撕开一包猪肉脯,抛出豪言壮语道:“游隼这老婆讨的好,他要不是个小骚gay老娘就嫁给他。”
聂意:“……”
“你怎么会来这里?聂一凡不是把你的名额给抹消了吗?”苍生这才想起来问,把聂意揪走远离这帮神经病。
他们在偏僻的地方找了棵倚着树干坐下,聂意把快被抢光的零食都倒出来,撕开一包牛肉干递给苍生,“你们走后有个姓王的中校来家里找我,叫我参军,然后我就答应啦。”
苍生看着他那把特殊兵种才上这种纯白涂料的巴雷特,轻声道:“狙击手?你能打吗?”
“当然可以,我打出一千八的精准记录才给我这把枪的,虽然还有些地方不太懂,但是都校好了,不拆开重装就行。”聂意把脑袋枕在苍生的肩上,月华一丝一缕地落在他的睫毛上,将他的目光晕染地更加愉悦绵长。
苍生一时无言,他确定在此之前聂意从来没碰过狙击枪,才几天时间就能打那么远的距离了,不知道该说聂意是天才还是怪物。但想到之前他usp一上手也是百发百中,似乎也不值得那么惊讶了,他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也说不准。
苍生默默地填饱肚子,一手揽着聂意,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和他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但是聂意觉得有点别扭,感觉苍生好像有那里不太一样,他好像更加沉默了,一种带着自残般的强迫性沉默。
聂意憋了一会,偷偷看着苍生线条完美的侧脸,那眸子依旧漆黑坚毅,但似乎掺杂了一丝别的东西。
“你怎么了?”聂意忍不住问:“你有心事啊?”
苍生没说话,他沉默了良久,随后低头看着聂意,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聂意的眼睛澄净纯澈,一丝污垢也没有,苍生能看见,聂意眼里有个孩子般纯白的世界。
“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苍生说。
聂意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种事……虽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苍生杀的无辜还少吗?
“一个女孩,”苍生轻声说:“还很小,比若琳还小,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她只是想过来看我受伤没有,可我一刀把她杀了。”
“你不是故意的,对吗?”聂意静静看着苍生的眼睛。
“我不知道。”苍生像是害怕直视聂意的眼睛般,一伸手把他捞进怀里紧紧抱着,“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杀了她。你觉得我很可恶吗?”
聂意摇了摇头,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苍生的颈窝,湿润又温暖。
他能听得出苍生声音里的自责,那种深厚的,自我厌恶。
这是苍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一种情绪,聂意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尽管他为那个死去的女孩心疼,但他们面前还有更大的危机需要解决,这种情绪只能先放一放了。
“你的自责是因为怕我知道后讨厌你吗?”聂意说。
“不是。”苍生没有犹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起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们这种人的无法无天只会构建出一个不适合你这样人生存的世界,可我需要你,我很需要你。越强大的确应该越善良,聂意,我知道错了。”
苍生像小孩子般认错的话听在耳里让聂意觉得欣慰。
“一直以来,你用深情爱我,用绝情保护我,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