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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幼稚吗?”宁馨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刺耳的很。

宁静有些想笑,方才对于宁馨改变的认知全然推翻,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宁馨,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

“我有我自己的苦衷。”宁静硬下头皮回答她。

“苦衷,什么苦衷?”宁馨嗤鼻一笑,带着无限的嘲讽。

“宁馨,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是我的谁?”她的话终是惹怒了宁静,她好好的与她说话,她就不能有个好态度吗?

“我是你妹妹。”宁馨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本就比宁静高上一些,此时又穿着高跟鞋,一幅气势凌人的样子。

我是你妹妹。

还是跋扈的声音,却生生地让宁静红了眼眶。

宁静不敢置信的看着宁馨,她还以为方才她都是做给父亲看的,可不曾想宁馨会说出这种话来。

宁静笑了起来,双眼眯着打量着宁馨,宁馨实在被她盯着难受,红着脸尴尬的别开了头,她怎么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了。

“宁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但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宁静伸手拉过她的手,摇了摇,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宁静,你不要以为叶致远来给你说的那些我会相信,那些只是骗骗爸爸而已,我是一个字的都不会相信,不过五年来,他倒是经常来,是为了你,我看的出来,他很想你。”宁馨依然高昂着下巴,望着宁静,眼睛里却满是疼惜,她分明看了出来宁静有些变化。

“宁馨,一言难尽,等改天我们约出去,我全部都告诉你。”宁静懒着她的肩,将头靠上去,软软的头发蹭着宁馨的脖颈,她嘴里一直说着滚开滚开,身子却未移动万分。

“喂,明明我才是妹妹,该撒娇的人是我好吧?”略有些哀怨的腔调,宁静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真好,一切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宁静一直在父亲家呆到下午才走,如果不是辰辰要放学了,她真的舍不得走,只是父亲还不知道她和叶致远已经离婚的事,一个劲儿的催她赶紧回去。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宁静没有见过叶致远,白天她在送完辰辰上学后,就会找工作和找房子,他们已经离婚了,便不能一直住着他的房子。

这天,宁静送完辰辰回到别墅区,今天有个面试要过去,约了上午十点。

只是,刚到花园,她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宁静的心头突突的一跳,快速的转过身,从他的身边急促的离开。

那人却已经见到了她,极快的追了上来,最后大步一绕,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少夫人。”

宁静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她知道自己的话不是那么的友善,不过陈庆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告诉她,“你确定我真的认错人了,毕竟五年前我们就认识。”

还真是直接。

宁静一怔,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张嘴就说:“嗯,虽然认识,但我不觉得我们有再见面的必要。”

陈庆却是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和叶少有关的人,可是叶少现在病了,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他。”

病了。

叶致远那个钢铁般的男人居然病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医生,他病了,你应该让他去医院,是开刀手术,还是打针吃药,都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来拦我。”

他的事统统都和自己无关了,叶致远那样的男人,几乎都是无坚不摧的,怎么也会生病么?真是不敢想象……不过是不是真的,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现在过得很平静,她不想在和他牵扯不清,转身就想离开。

陈庆却是不死心,继续拦着她的去路,“他是去了医院,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请你去看看他?”

宁静看着面前的陈庆,他衣着挺拔,站姿笔直,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她和叶致远认识了五年多了,也知道他一直都跟着叶致远,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处理着叶致远的各种事情,他和他的母亲负责叶致远生活工作上的一切。

不得不说,陈庆是一个人才,长相也不错,因为长期跟着叶致远,做事的手段更是有一种他的气派。

只是,在叶致远那么优秀的人面前,他是绝对被比下去了的。

“已经去了医院,就证明是可以医治的,我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不是医生,对医学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陈庆的神色有那么点变化,开口道:“原来五年后的少夫人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你......”宁静有些恼怒,却又觉得无法反驳,确实她说的话咄咄逼人。

即便作为朋友,相互看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少夫人,人生没有那么多重来一次的机会,五年前的事情,是叶少的错,而他唯一错的是他想要保护你,偏偏却让你有了误会,过了五年,我以为你们都会成熟,但却不曾想,一个死去活来,一个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去看一下叶少,他胃出血很是严重,难道你真的想要留下遗憾吗,还是说真的要他......”大概是见她神色格外坚决,他将话说的有些重。

宁静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有没有骗我?”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病的那么严重了。

“我没有欺骗少夫人,五年里叶少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你不得而知,我差点就怀疑他会自此英-年-早-逝。”陈庆说的很慢,故意将最后的四个字说的很重。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起码宁静内心的天平开始发生倾斜。

陈庆的脸色沉了又沉,似乎是带着某种隐忍,“少夫人,我只是希望你去看看叶少,他真的病的很严重。”

宁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然闪过父亲和宁馨的话。

他说,五年来阿远总是带着你从美国捎来的礼物来。

他说,阿远是个好男人,你找到这样的老公,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说,他五年来倒是经常来,有时候陪爸爸下棋,有时坐一下便走。

她说,其实他很想你。

“你先回去吧,我要想想。”宁静低下头,躲躲闪闪的视线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

“少夫人,难道真要叶少死在你面前,你才会跟着自己的心走吗?”

他的不留情面,他的一针见血,终是让宁静那坚守的心房开始决堤。

宁静气得想要尖叫,就这样被他窥视到内心的想法,很难堪。

“请。”陈庆已将车门打开,笔挺的站在车边。

算了,就当是探望生病的朋友吧。

宁静和陈庆一起到了医院的楼下,其实踏入大门口的瞬间,宁静的心中还是不确定,自己今天这一趟过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真的很怕自己来了,就舍不得离开。

可是不等她反悔,陈庆就已经将电梯门给关上了。她轻叹了一口气,来都来了,还矫情什么?

陈庆确实没有骗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叶致远,虚弱的躺在*上,一动不动地像尊雕像。

“叶致远?”宁静试探的叫了声。

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坐靠在那里,没有动弹,整个人像是灵魂脱壳了一样,脸色确实是有点憔悴,也好似瘦了一点,下巴处还有胡渣子冒出来,身上的病号服皱皱巴巴的,这简直就是让人跌破眼镜,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致远么?

才短短一个星期不见,他怎么就成了这样?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就那般静静地坐在*前,看着紧闭着眼睛浅浅呼吸的男人。

半小时后,宁静站起身,欲要离开,忽而想到什么。

“谢谢你,对我爸爸说的那些。”说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既然要结束,就结束个彻底。

手腕处却是忽然被人拽住,叶致远的掌心滚烫,即使是隔着一层衬衣,宁静都已经感受到了,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她就一个不稳栽倒在边上的病*上。

她还没从错愕中苏醒,方才还虚弱着没有苏醒的男人一个翻身就直接压了下来。

突然被他压在*上,深沉的呼吸带着一种异样的灼热感,扑面而来,节奏十分的不稳,而这么面对面相看,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两人此时亲密地教缠着,她隔着衣料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这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警惕起来——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骗子,他把自己骗到了这里,难道就是为了……

好气,胸间升腾起一股怒气,正要喷泄而出。

“静儿,别走……”

时隔一个星期之久,粗噶而磁性的嗓音,近距离的灌输进她的耳朵,像是某种咒语般,让她下意识的想躲。

宁静是真的怕了这种疑似于情.欲的呢喃,她知道,其实她更怕的是自己招架不住,会情不自禁的再次沦陷进去……

那种内心的深切渴望,她一直都想要抗拒,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双手就是带着一种致命的魔力,让人很容易就会*在罪恶的深渊里,不可自拔。

灼热的呼吸逐渐逼近,叶致远的五官在宁静的眸底越来越清晰……

她的心跳不断地加快,感觉到他的唇越发的靠近,她准备别过头去的一刻……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他说的很慢,似乎身体里有着滔天的痛意一般。

“我......”要说的话卡在喉间,宁静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词穷。

脸贴着脸,滚烫的传递着一个讯息,他发烧了,身上的温度烫的让人诧异。

她本能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才伸出手探了一探,好烫!

“叶致远,你不是胃出血吗,怎么会发烧?”拧紧的眉心间透漏出那心底掩藏的关心。

承认吧,宁静。

你在关心他。

“我不知道。”暗哑的嗓音带着灼烧般的滚烫尽数喷洒在她的颈间。

他实在是太沉,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跟死猪一样,她试着推着他的身体,可他似乎是害怕她又要离开,反而压得跟紧些。

一贯都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座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生病,还会病的这么严重。

病来如山倒,他似乎瘦了许多。

他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唇瓣也是发白干涩的,全然一幅破罐子的样子,宁静忽然发现,原先以为的恨竟然没有生成丝毫的幸灾乐祸,心中居然升腾起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来,好像是心疼。

她怎么会心疼他,一定是因为他五年来对父亲的照顾。

对,一定是的。

她闭了闭眼睛,考虑下去叫医生来,他现在这样子不是办法,可是他死死地压着,她根本动弹不了。

“你让开些,我要出去。”她的手推动着他的胸膛,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她竟然就推动了。

“去哪里?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来了就不许走......”他忽然像个无尾熊,手脚并用的缠在她的身上。

她真不想这个时候开口和他说什么废话,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被烧糊涂了,可是他的身体真的是烫的吓人,算了,就当是自己做做好事,她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烧死了。要是真的被烧坏脑子了,依依怎么办?

轻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还有力气拦着我?放开我吧。”

可是身上的男人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她没有办法,只能开口:“我不走,我是去给你叫医生来,你胃出血又发烧,很严重你懂不懂。”

“真......的?”他迟疑了下,仿佛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感受到他说话时候的小心翼翼,宁静到底还是心软,点了点头,“是的,难不成你想让烧成傻子啊?”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他的身子松开她的腰,整个人瞬间就倒在了病*上,浓浓的两道剑眉紧紧地蹙起,满脸都是痛苦的样子。

宁静看着他几乎是半昏厥的男人,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涩涩的,胀胀的,还伴随着一点难以克制的心疼。

她起身下*,便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落在门上的手却是生生地顿住了。

只因身后男人的那句话。

“我本来就是傻子,不然怎么会分不清爱的是谁?”

似是痛苦的呢喃,似是心底的诉说。

宁静悄悄的转身,他将头埋在被褥间,墨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侧脸的肌肤是病态的红,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苦笑下,转身,开门离开。

门外有股冷风迎面吹来,宁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脑瞬间清醒了很多,她竟然因为他昏迷时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心乱。

而门内,躲在被子里的男人动了动,双眼睁开,少了平日的锐利,满是红血丝,很是憔悴。

他,放下身价,放下尊严,只为求她可以留下来。

当年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虽然那个孩子的事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有错的,他不会抵赖,是他的错,他来认。他不会推卸责任的,他已经与沈小爱说清楚了,日后只想给她和辰辰一个家。

离婚,是她想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可她真的以为离婚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答应她离婚,全然是因为给五年前的事情做个了结,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会重新追回她。

可是,他错估了这个女人的心狠,整整一个星期啊,他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找工作,看着她回家,看着她找房子准备搬出别墅,可是那么多次,她只要回头便会看见他一直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终究是伤心过度,他跑到酒吧喝酒,她可知道没有她的晚上,他根本就睡不着,所以嗜酒,熬夜,抽烟,倒霉的便是身体,当陈庆发现他胃出血晕倒的时候,他忽然就笑了。

笑的很是开心,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留下她的理由。

说他*也好,说他自残也好,他只要她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医生,快,他发烧了?”门外传来宁静的声音,她似乎是有些急躁,声音都高了些。

他从未告诉过她,她的声线本就细,只要稍微提高,就会像公鸡叫,刺耳。

“对胃出血的病人来说,发烧可不是好现象啊。”医生带着听诊器走进,一眼便看见了病*上简直换了一个的男人。

他昨天被送来,他当时要给他手术,可是他死活都不肯,还说什么他就算是死了也不管他们医院的事,可是他是医生啊,医者父母心,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是最后他居然将院长找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医院的投资者,结果,谁都没有办法,放任他在这自生自灭。

“要马上进行手术!”医生简单的看了几下,便下了命令。

“有风险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眉宇之间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和担心。

“手术都会有风险,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唯一可以说的是这只是个小手术。”医生看了眼身边的宁静,似乎明白了*上的男人为何死撑着了。

“你看着他,我马上去安排手术,他不能在拖下去。”医生又接着道,身子已经出了病房。

速度很快,本着他是投资者的身份,连院长都不敢怠慢,所以很快手术室被准备好。

几个护士前来,将他转移到移动病*上,宁静站在他的身侧,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医生会有什么闪失似的。

护士推着他经过宁静的身边,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宁静的手腕,没有方才的用力,只是轻轻的握着。

“嗯?”宁静挑眉看着他。

“那个......”他一向冷厉风行,可今日却变得有些拘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知道他现在是个病人,宁静要不与他计较,低下身子来询问他。

“那个......”

又是刚才的两个字,宁静咬牙,愤恨的吸了口气,“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走,我怕。”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护士是绝对可以听见的。

叮叮叮---

护士只觉得眼前有一排乌鸦飞过,这男人是在撒娇吗?

捂着嘴憋着笑,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却没有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宁静的小脸立刻红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怒嗔着他,秉持了平日里叶致远的几分凌厉,开口,“知道了,我在这等着你。”

“嗯,要乖乖地等我哦。”那飘扬的尾音,宁静真恨不得掐死他。

不作就不会死吗?

周围的*都快要笑死了,他倒还真的说上瘾了。

他本就发烧,脸红与不红大家都看不见,可是她的脸是白的啊,一红就看见了啊。

“废话这么多,看来身体不错啊,那我就先离开了。”

被她这么一威胁,叶致远却直接倒在移动病*上,装死过去。

*配合的将叶致远推进手术室,自然是少不了边走边笑的。

走廊上只剩下宁静一个人,她拿出手机,给保姆打了电话,让她去接辰辰,并让辰辰先睡觉,她这边有些事情走不开。

挂了电话,身子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刚才叶致远孩子气的一面,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有一种受*若惊。

我们每个人都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卸下伪装表现最真实的一面,社会给了我们太多的面具,这一点宁静深知,五年来,她面对谁都是微笑的,可那并不代表她的心里是快乐的。

可是这个男人还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叶致远么?

手术很快,差不多四十分钟,叶致远便从里面被推了出来,他昏迷着,被转移到病房也不知道。

宁静很想离开,可是双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算了,反正他现在生病也没有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