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是楚钧先生特意为安宁小姐点播的!他让我向安宁小姐转达一句话——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钢琴师清脆如夜莺般动听的声音在偌大的厅堂里久久地回荡着,瞬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这种反响的影响力无可估量,直接粉碎了安宁想要的平静无波的生活。从此,整座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有一个名叫楚钧的家伙在追求她!他说,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哇,真是太浪漫了!安老师,你就接受这位楚钧先生的追求吧!如果有男人这样用心地讨我欢心,我一定接受他做男朋友!”一位年纪很轻的女老师满眼桃心,双手捧着心口,陶醉地说道。
周围纷纷向着安宁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意外的目光,于是,安宁很荣幸地代替那位美丽的钢琴师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人物。
随着钢琴师的告白,便有花童手捧着大束的蓝色妖姬送到安宁的眼前。“安小姐,楚钧先生送给您的花。他祝愿您像这束美丽的花儿一样,绮丽盛开,永不凋谢!”
安宁接过了花,轻轻嗅去,幽幽的檀香扑鼻而来,顿时令人心旷神怡。她细细打量,发现这束蓝色妖姬是风干处理过的花儿,只要保存得当,的确可以永不凋零。
礼花炸开,彩带雪片此起彼伏,掌声雷动,口哨声欢呼声震耳欲聋——今晚的场合完全成为了楚钧为取悦安宁的表演舞台了!
在一大片各色各样的目光汇聚下,安宁觉得有些头疼。平静的生活从此成为奢望,她想重新开始的想法也完全落空。楚钧此举就是要当着全校老师的面表明他这个追求者的存在,让所有觊觎安宁的“潜在情敌们”知难而退。
就算是他答应了安宁近期不露面,可是却不妨碍他以各种其他的形势出现。形形色。色,花样百出,他会把自己的名字见缝插针地塞满她周围所有的空隙,让所有潜伏的情敌们无任何可乘之机。
安宁捧着玫瑰花坐下,神情有些复杂,心里更是说不清楚的滋味。一方面,因为他总也改不掉的强势霸道感到不悦,另一方面……不可否认,心底还是有着丝丝缕缕的甜蜜,因为他对她的用心和在乎。
她深吸一口气,反复地告诫自己:安宁,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乱了心神,忘记你真正坚持和想要的东西!你想做他的妻,而不是他的专属女佣,更不是他的宠物!只有完全独自的你,只有足够优秀的你,才可以平等地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并肩指点江山,而不是听任他发号施令!
接下来的节目表演都是围绕着安宁展开的,有的是替楚钧表白求爱之意,有的是借着演员的手向她献各种礼物,礼物都是并不昂贵却别出心裁的。
总之,整个派对唯一的主角就是安宁!从此以后,她想默默无闻地存在也是奢望了!
*
白雯珊打扮得漂漂亮亮,兴致勃勃地走进了曹家。她是这里的常客,隔不几天就过来了。
“姨舅妈,我来了!”白雯珊小嘴儿甜甜的,还带了礼物来。
韩素兰却不冷不热的,随便应了声:“来了!”
“我表哥呢?”白雯珊也不避讳什么,大大咧咧的。
“在书房里呢!”韩素兰不由撇撇嘴,提醒道:“雯珊,姨舅妈提醒你,你都这么大了,再整天往你表哥的房里跑……有些不成体统!”
白雯珊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不在乎这些虚节礼数!”说着,她也没再理会韩素兰,便跑上楼,去书房寻找表哥曹一鸣去了!
*
书房里,曹一鸣正对着电脑研究着什么。他大约二十六七岁,五官倒还算端正,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
白雯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后面捂住曹一鸣的眼——镜,憋住笑什么话也不说。
曹一鸣抬手掰开了白雯珊的手,摘下眼镜擦了擦,嘴里说:“调皮!”
“表哥,你在看什么?”白雯珊说着,就拿眼睛去瞥电脑显示屏上的东西。隐约看到好像是楚钧的照片,待要仔细看,却被曹一鸣锁屏了。她不由嘟起嘴巴,嗔道:“真小气,看一眼有什么!”
曹一鸣便笑着说:“有些事情你知道太多反倒不好了!”
白雯珊倒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他较真,很快又恢复了笑脸。“表哥,你怎么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呢!”
“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曹一鸣想起什么,便道:“那个新过去的女人,你没暴露出是我安排的吧!”
“怎么会呢!”白雯珊心领神会,挤眼说:“这样的事情我晓得轻重!表外婆听说安排了新对象给小舅舅认识还很高兴呢!”
“噢,她满意就好!”曹一鸣放心下来,拍拍自己的额头,说:“这种非常时期,你最好能在旁边施把劲!”
“唉,我也想啊!可是自从安宁流产之后,小舅舅对我很不待见!如果看到我接近安宁,他肯定会起防备之心的!”白雯珊非常的苦恼,双手托着腮,百愁莫展。一直以来,她用尽各种方法来接近楚钧,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离他越来越远。
从前是苏苏,现在是安宁,什么时候楚钧的眼里能有她白雯珊的存在!
她迷恋楚钧完全是不伦之恋,无法说出口的。其实,她也没想要跟他修成正果,只要能跟他保持暧昧的关系就行了。可惜,楚钧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以前,楚钧对她还有几分疼爱宠溺之情。当然,这份疼爱宠溺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甚至可以说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论辈份,他的是她的长辈,论年龄,他充其量也就算她的大哥哥了!
“看看你,又走神了!”曹一鸣用手在白雯珊的眼前晃了晃,嘱咐道:“现在只有想办法让别的女人抓住楚钧的心,你才有重新靠近楚钧的机会!所以说,你得帮着我们的那个人来制造这种机会,明白吗?”
白雯珊勉强打起精神,点头道:“好吧!只要她能让小舅舅抛弃安宁,而且嫁给小舅舅之后不会对我掂酸吃醋,我就会尽全力帮她!”
曹一鸣连忙安慰道:“这些你尽管放心!这个人完全被我收买了,非常可靠。她的眼里只认钱不认人!我告诉她,只要她能成功地嫁给楚钧,就让你给楚钧生孩子!”
“真的吗?”白雯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表哥,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夫妻房里的那点事儿你还不明白?只要她配合,让你跟楚钧洞房,等你怀孕生下孩子,就说她生的……”说到这里,曹一鸣凑近白雯珊,故作神秘说:“这个女人无法生育,只要你能怀孕,她喜之不禁!”
白雯珊心花怒放,激动地紧紧抓住曹一鸣的手,眼含泪花,道:“表哥,谢谢你这样帮我!”
“这有什么,我们俩……”曹一鸣就势把白雯珊抱进怀里,伸手探进她的衣服里,肆意地摸着。“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表哥都站在你这边!只要你开心,让我为你做什么都行!”
白雯珊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其实她早就失身于他。因为跟楚钧的不伦之恋,让她陷入痛苦的漩涡无法自拔。就在她喝酒买醉的一个夜晚,曹一鸣趁机诱惑了她。从此她索性在曹一鸣的身上寻找着安慰,来补偿在楚钧身上无法得到渲泄的情感。
曹一鸣尽情享受着她的身体,她则在曹一鸣的身上寻找着不伦之恋的刺激,双方得到满足的同时,便建立了牢固的互惠互利的关系。
书房的房门甚至没有掩紧,有佣人从门前走过,听到里面传出的暧昧声响,都皱起鼻子,眼露鄙夷,心里骂道:“乱。伦的畜牲,不知廉耻!”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安宁付了车费,抱着玫瑰花下了车。今晚月朗星稀,就连徐徐吹来的夜风都暖意熏人,春天真得不远了!
一个人的脚步有些寂寥,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没有那么空落。嘴里说不在乎这些表面形势上的东西,却不能否认,她的心情因为今晚的事情而发生了某些改变。
没有立即上楼,她在街边踌躇片刻,犹豫着要不要给楚钧打个电话。只是,打通了电话要说什么呢?责怪他没有事先跟她商量就做出今晚的事情,还是告诉他,其实她已经在想他了!
手机在掌心里翻来覆去的捏着,始终没有拨通那串熟悉的数字。她的心情就像今晚的夜空一样宁静寂寥,还有丝丝缕缕的温馨甜蜜。
他的追逐让她安心,就像一条行驶在海洋里的小船,无论走出多远,回头望去,那盏灯仍然为她亮着。指引她归航的方向,放射着温暖的光晕。
到底,她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并非不想,而是觉得时机未到!就为彼此留些空间,来作思考,他们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
准备上楼的时候,安宁的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女子高跟鞋跟柏油路面敲击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引人注意,她不由回过头。
一个身穿黑色薄呢外套的美丽女子踩着黑色的皮长靴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美丽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夜里的精灵。“安小姐,你还认识我吗?”
安宁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怔住。“你是……”
“我是今晚弹奏曲子的钢琴师!”女子几步走近前来,解下了围巾,露出优美的颈和还没来及卸妆的脸。果然,她就是舞台上艳惊四座的钢琴师。
“唔,你好!”安宁迟疑着跟她握了手,有些不解她的来意。“请问小姐您有事吗?”
“别叫我什么小姐,我的名字叫作聂晓倩!”聂晓倩自我介绍道,见安宁目光惊疑,又不禁捂嘴笑了:“不是女鬼聂小倩,是钢琴师聂晓倩,日出破晓的晓!”
这番话说得安宁都不由笑了,戒备心也消了大半。
聂晓倩开过玩笑之后,慢慢地敛了笑,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踌躇着开口:“这次我来找安小姐,有件事情相求!”
“什么事情啊?”安宁不解,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能帮上对方什么忙。
“今晚给你送花求爱的楚先生,他是冠华集团的执行总裁!我父亲的公司因为近几年经营不善,导致生意亏损,已经被冠华给并购了!”说到这里,聂晓倩不禁叹了口气。“父亲含恨去世……”
安宁不禁又警觉起来,这个聂晓倩长得妖冶,出现得离奇,说的故事又这么冷,真让她后背直窜凉气,汗毛都陡竖了起来。
“安小姐,你别害怕!我来不是要找你们对你们不利的,而是……”聂晓倩叹了口气,接道:“而是想让你帮我个忙,让我赎回父亲的公司,好吗?”
不等聂晓倩说完,安宁就直摇头,“我和楚钧并没有确定关系,目前也不常见面,你来找我真得找错人了!再说,楚钧那样的男人,最不喜欢身边的人对他的事情指手划脚。你来找我,还不如直接去找他!”
聂晓倩描画精致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几乎要滴出来。“你说笑了,就凭我目前的身份怎么可能能够接近他呢!还不等我靠近他,他身边的保镖秘书早就把我给拦下了!”
“对不起,我真得帮不了你!”安宁对她歉意地微笑,然后转身。
她人不认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有些事情真得有心无力。商界的竞争激烈,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原本就是生存法则,说不上去同情谁!
“安小姐,你不要走!”聂晓倩追过来,拽住了安宁的衣袖,哭哭泣泣地哀求:“爸爸临终的时候交待过我,让我一定把卖出的公司再买回来!这些年我一直拼命的赚钱,攒了一笔钱,差不多够了!那家小公司对于冠华来说只是不起眼的小蚂蚁,可它却是我爸爸一辈子的遗憾!求你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帮帮我吧!就让我买回那家公司,求求你了!”
说着哭着,聂晓倩竟然当街给安宁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安宁想扶起她,奈何她执意不肯起来。她想推开她,无奈她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无法脱身。
“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聂晓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道:“求求你了,就帮我说一回情,让我买回爸爸的公司吧!我真得没有别的办法,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父女俩的一片苦心……”
安宁真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只好说:“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那你答应替我向楚钧求情!”聂晓倩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他根本就不会听我的!”安宁直摇头,实话实说:“冠华做得那么大,就因为执行总裁铁面无私。假如今天有人求他卖掉这个公司,明天有人求他卖掉那个公司,他的总公司岂不是早就散了吗?”
安宁从没想过要干涉楚钧公司的决定,也从没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再者,她根本就不懂的事情,也不会妄下断言。
“不,他会听你的!”聂晓倩执着得很,她仰面流泪道:“从今晚上他给你制造的浪漫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喜欢!安小姐,求求你了,就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帮我把他约出来,也好啊!”
实在被叶晓倩纠结不过,再加上看着她哭得那么可怜,安宁动了恻隐之心,便道:“你起来吧,我给楚钧打个电话!”
听说安宁肯给楚钧打电话,聂晓倩这才起身,胡乱了摸了把眼泪,也顾不上精致的妆容被抹花了。“谢谢你,安小姐!如果我们家的公司能买回来,一定铭记你的恩情!”
“先别忙着谢,我只是给他打个电话而已!至于要不要卖给你公司,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安宁丑话说在前头,可不能让对方抱的太大的希望。要知道,希望愈大失望就愈大!等楚钧不肯答应的时候,那么聂晓倩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
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显示多个未接来电,竟然都是楚钧打来的。那时,她正在酒吧里看节目,里面太吵,根本没有听到!
看来,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回个电话了!安宁便把电话回拨过来,刚刚拨通,响了一声,楚钧立刻就接了。
“宁宁,”楚钧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欣慰,“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安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能说,是为了别人才给他打这个电话的吗?
“喜欢今晚的安排吗?”楚钧的声音极温柔,就像大多数时候那样,简直能溺死人。
从嗓子深处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然后她才呐呐地开口:“你给我打电话就是问这个?”
“当然不是!”楚钧连忙道:“我想过去陪你,又怕你怪我冒昧!宁宁,我想你!”
夜色温柔如水,暖风徐徐,拂起了安宁的秀发,就如同男子温柔的手。她的脸竟然红了,为他如此肆无忌惮的表白。他说想她,半分犹豫踌躇都没有,就这么突兀地说出来,几乎让她没有任何的准备。
“你在听吗?”楚钧轻轻地问道。
“嗯,”安宁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假如此时照一照镜子,肯定是脸红如霞了。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竟然羞涩扭捏起来。
“你在哪儿?我过去陪你好不好?”楚钧哪里听不出她的动摇和软化,克制住惊喜,趁热打铁。
“我……”安宁回眸四顾,看到旁边眼巴巴的聂晓倩,这才记起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最初目的,连忙说道:“是这样的……”
她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把聂晓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等着听他直接否定。他早点拒绝也省事些,省得聂晓倩老是纠缠不休的。
谁知道,楚钧听完之后,直接说道:“我知道了!你和她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去!”
就这么挂了电话,安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要过来了……”聂晓倩紧张得直搓自己的玉手,在原地踱来踱去。“安小姐,你说他会同意吗?”
安宁这下子更脱不开身了,没想到竟然搞出这样的事来。见聂晓倩那么紧张,便安慰道:“他说过来一定会过来的!不过至于结果如何……”
“我知道!”聂晓倩心存感激地道:“你能让他过来见我,这已经是天大的情面了!冠华的执行总裁,名震四方的楚少,他能专程赶来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全都要托您的面子了……”
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楚钧开着那辆超级拉风的兰博基尼驶过来了,开到两位女子的面前慢慢停下。
他自己开车,车上没看到任何保镖的影子。不过安宁知道,他的保镖可能隐藏在暗处。跟楚钧在一起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他出门时的保镖簇拥。并非为了排场,而是因为……迫不得已。
因为有太多暗藏的危险和杀机,必须小心谨惕,安全第一。
楚钧下了车,步履优雅地走向安宁。那双如同夜穹般深邃的迷人眼眸深情地凝视着路灯下的那抹熟悉的倩影,不过是分别几日而已,竟然恍若隔世。他终于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真正含义,看来古人老祖宗也有过和他一样的经历和体会!
安宁怯生生地站立在那里,清眸却闪过一丝惶然。他眼里的灼热吓到了她,像一头饥饿了几天的兽,几乎令她想落荒而逃。
“宁宁,”隔着几步远,楚钧终于停下脚步(他怕再靠近会吓跑她),用无比低柔的声音告诉她:“过来!”
他让她过来,而不是他过去!选择权放到她的手里,让她自己决定。
从前,他总是索取,现在,他懂得,她最想要的是尊重和自由。
安宁垂下眸眸,轻轻地说:“这位名叫聂晓倩的钢琴师想见你,有事面谈!”
楚钧极不情愿地把眼光移向聂晓倩,只一眼便又转回到安宁的身上。“她有什么事?”
“……”人家有什么事情他直接问人家就是了,问她做什么呀!安宁无语。
“楚少,您好。”聂晓倩迈前几步,小心奕奕地赔笑:“我叫聂晓倩,就是今晚给安小姐演奏钢琴曲的那位钢琴师。”
“唔,”提起这个,楚钧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在让她继续说下去。
尽管很紧张,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聂晓倩鼓起勇气,接道:“我爸爸叫聂康乐,是咏洁化妆品公司的老总……”
楚钧的目光极淡,那样清冷如夜空的星辉,令人生畏。他淡漠看着聂晓倩,仍然没说话。
“爸爸的公司被你收购了,他去世之前百般叮嘱我将来有一天一定要买回我们的公司!”聂晓倩水眸含泪,哽咽道;“求求你成全他老人家最后的遗愿吧!”
听完了聂晓倩的话,楚钧当时并没有表态,而是重把目光转向安宁,问她:“宁宁,你说该怎么办?”
安宁怔了怔,楚钧公司的事情从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再说这些商界的事情也不是她这个局外人懂的,便道:“我不知道啊,你看着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聂晓倩连忙扑到安宁的身上,抓住她的胳膊,哭着哀求:“安小姐,求求你帮我在楚少的面前说两句好话吧!这家公司对于冠华来说也许不值什么,可是却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我真得好想把它买回来,求求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安宁没办法,皱眉道:“这些事情我根本就无权干涉!”
“不,只要你帮我求情,楚少会答应你的!”聂晓倩说着哭着又扑嗵跪下了。
安宁实在没办法,只好问楚钧;“你说应该怎么办?”
楚钧微微牵起唇角,淡淡地道:“你说呢?”
“楚少让你说了,你就说啊!安小姐,你一定要帮我!”聂晓倩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
“公司的规定是死的,有时候也该有点人情味,不如……”安宁踌躇着,毕竟她根本就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在满足彼此利益实现双赢的基础上,能给人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吧!”
“谢谢你,安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聂晓倩转过身,望向楚钧,可怜巴巴地:“楚少,您认为……”
“好,就照安宁说的,公司归还给你!”楚钧几乎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就答应下来。
安宁都有些吃惊,他这是怎么了!基本的原则都不管不顾了,难道是为了她吗?拜托,她跟聂晓倩根本就是萍水相逢,今晚才刚刚认识的好不好。
“谢谢楚少,谢谢你们!”叶晓倩感激涕零,当下又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倒是省得冷场了。
安宁望向楚钧,楚钧也望向她,四目相对,有太多的感慨和感触。
终于,聂晓倩的声音慢慢弱下去,该说的都说了,该感谢的都感谢了无数遍,抬起头来,见他们俩正互相对望着,那么专注投入,几乎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她连忙停住口,却又有些怕楚钧突然变卦。“楚少,收购公司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谈?”
“明天吧!”楚钧想了想,说:“明天你到公司的前台对秘书小姐说一声,我会安排预约。”
“哦哦,好的!”聂晓倩喜不自禁,生怕楚钧变卦。“那明天我要不要让安小姐陪着我一起过去呢?”
楚钧不禁深觑了聂晓倩一眼,微微勾唇:“如果她有时间肯陪你,当然可以!”
安宁一怔,刚想拒绝,却被聂晓倩打断。
“安小姐,明天一定要麻烦你了!”聂晓倩又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安宁,说着说着又要哭了。“你一定要陪我啊!哪怕请几个小时假,求求你了!”
安宁从没遇见过这么粘人的女子,而且又会撒娇耍赖,偏偏生得千娇百媚,让人不忍心对她生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心软了。“我尽量吧!如果……”
“如果请不下假,我们就中午过去,好不好?”聂晓倩对安宁说话,眼睛却望向旁边的楚钧。
“中午吗?”楚钧考虑了一下,很快就颔首赞许。“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聂晓倩达成了目的,也不再纠缠。就亲热地轻轻拥抱了安宁一下,由衷地感谢:“安小姐,我代表我九泉下的父亲感谢您,您是我们家最大的恩人!不打扰你们散步了,我告辞!”
“……”等等,谁要跟他散步了,这个聂晓倩……安宁还没来及说话,对方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跟她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
路边只剩下安宁和楚钧两个人的时候,楚钧靠近一步,轻声问道:“我们走走?”
月华如水,夜色沉寂。安宁好久没遇到这么美丽的夜了,考虑片刻,便点点头。
见她的怀里还抱着那束蓝色妖姬,楚钧牵起嘴角,问;“喜欢这束花吗?”
“还好吧!这么漂亮的花儿总不能扔进垃圾筒,所以……”呃,这可真是个蹩脚的理由,安宁不由红了脸。
“宁宁,你害羞的样子真美!”楚钧俯身过去,他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红红的脸颊,却始终没有贴上去。他只是俯近她,暧昧低语:“我想吻你!”
安宁扭过脸去,没有回应他。尽管她并不排斥他的吻,甚至还有些隐隐渴望,但是这样发展实在太快了些。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那么一切就按照程序循序渐进。
楚钧紧追几步,始终跟她保持并肩而行,边找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随意地聊着。
刚开始,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再后来,他的胳膊已经贴上她的肩膀,然后试探着伸手揽她的纤腰。
安宁拍了把探向腰间的那只不老实的大手,他顿时便老实了许多。
见她不让碰触,他多少有些泄气,不过好歹关系有了质的飞跃,起码她不再排斥他的陪伴了。
沿着路边,慢慢地走了好久。他们之间的话并不是很多,但却无比默契,好像前生前世就认识一般。
“……所有花都为你开,所有景物也为了你安排。我们是如此的不同,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讲好了这一辈子,再度重相逢……”
不知道从哪里飘出隐隐约约的歌声,竟然如此准确地唱出了他们此时的内心。安宁驻足,他亦停步,两人屏息静气地听着,直到整首歌都唱完。
“简单爱你心所爱,世界也变得大了起来。所有花都为你开,所有景物也为了你安排。我们是如此的不同,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讲好了这一辈子,再度重相度!”
沉默似乎也变得满口余香,安宁坐到了路边的一张排椅上,仰首看着天上逐渐西沉的月亮。“几点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从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哪怕是自己租的房子,也得回家过夜。
楚钧的想法显然跟她不太一致,他自有他的打算和主意。“宁宁,我们去k歌!”
“嗯?”安宁有些意外,k歌?
“对,难道你不想去?”楚钧的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更美,美到令人不忍拒绝。
安宁差一点儿就答应了,不过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许跟楚钧进展的太快。他们之间太需要屏心静气,太需要沉淀沉思,她要让他懂得,并非他想要的就可以得到。
“太晚了,我有点累!”安宁用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拒绝的话,在他眼眸黯淡下去的时候,她却轻轻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手里仍然捧着那束美丽的蓝色妖姬,清眸凝视着悬挂在夜空里的下弦月,轻声说道:“你想唱什么歌,现在就唱给我听!”
虽然k歌的提议被否决,但她如此柔顺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无疑给了他许多的勇气和信心。他小心奕奕地揽住她,动作轻柔地像捧着易碎的瓷娃娃。“宁宁,想我了没有?”
安宁笑而不答,只是俏皮地歪了歪脑袋,故意转移话题。“你到底唱不唱啊?不唱我回去睡觉了!”
“好,我唱给你听!”楚钧想吻她的,又怕冒犯了她惹她不高兴。好久没有拥抱她了,他真得很享受和留恋着怀里这具香软的身体。
安宁闭上眼睛,想不到没有伴奏的清唱竟然也这么惊为天人。如果没有今晚,她从不知道楚钧竟然拥有一副媲美歌星的美妙喉咙。
我怕我会深深爱上你
见到你心就跳个不停
轻轻笑一笑就让人着迷
就让我晕倒在你的怀里
我想我需要人工呼吸
你的眼像月牙弯弯地
偷偷看一眼就死心塌地
就让我住在你脑海里
……
她乍然张睫,清眸仰视着身边这个呼吸相闻的男子,似乎不相信他的这首歌是专门为她而唱。可是,如此温柔缠绵,还有别人吗?不,她从未见过他对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柔情万种。
曾经的苏苏,已是前尘过往。她亲眼看着他把她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而她,是如今最幸运的唯一那个吗?
春风十里不如你
难得把爱藏心底
就让世间有真情
也让思念有画意
春风十里不如你
难得把你藏心底
就让夕阳有真情
我已深深爱上你
……
一曲歌毕,荡气回肠,有零散的鼓掌声响起,是个卖花的小女孩。她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拍着小手掌,婴儿肥的脸蛋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叔叔,你唱得真好!再唱一首吧!”
楚钧不由皱起俊眉,瞥了小女孩一眼。这哪儿来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他的歌也能随便点?如果不是因为安宁,他怎么着都不会轻易亮嗓。
安宁不禁掩嘴儿笑了,她轻轻推了楚钧一把,道:“别吓着小孩子!”
吓着小孩子?他的样子有那么可怕吗!楚钧仍然板着脸,对小女孩招招手:“小孩,过来!”
尽管楚钧不苟言笑,小女孩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她拎着花篮走上前,还跟楚钧推销起她的花儿。“刚摘下玫瑰花,还带着露珠儿呢,买几朵送给这位漂亮姐姐吧!”
小嘴儿倒挺会说的,不过……“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就这样还想让我买你的花?”
小女孩顿时意识到失言,不由把细细的食指咬到嘴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来,叫声大哥哥,这篮子花儿我都要了!”楚钧提了个要求。
“大哥哥!”小女孩很伶俐,立即就改口了。“这花可新鲜了,还有露珠……”
“得,你的花我都要了,不过小孩子家别撒谎!这半夜三更的哪来的露珠!”楚钧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女孩的谎言。
女孩又不好意思地小声地纠正道:“是人造露珠……”
安宁忍不住咯咯娇笑,赞道:“她太可爱了!”
楚钧掏出一叠大钞递给小姑娘,说:“不用找了!”
小女孩接过那叠钞票,有些傻了,呆呆地站着。
“小妹妹,这么晚了,回家去吧!”安宁轻声提醒道。
“唔,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你们真是好人!”小女孩把钞票小心地揣进口袋里,拎着空花篮边走边回头。“祝你们幸福!”
随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路灯霓虹的尽头,安宁的怀里便又多了一堆的红色玫瑰花。
怀里抱满鲜花,身边有他为伴,这一刻,安宁的心里充满了宁静的温馨。小女孩离开时那充满了童稚声音的祝福让她感动,原来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宁宁,我们回去吧!”楚钧温柔地揽着她,小心奕奕地措词。他故意没提要回哪里,看她如何决定。
“嗯,明天还要上课呢!”可惜,女子早就识破了他的小伎俩,微笑着打破了他最后的妄想。“送我回公寓吧!”
*
从窗口望着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它却久久地停驻在楼下,没有要驶离开的意思。
窗边桌案上的花瓶里插满了沾着“露珠”的火红的玫瑰,而那束风干的蓝色妖姬却一直被她抱在怀里没有放下过。
她喜欢永恒存在的东西,所以并不是很喜欢鲜花。鲜花再美,终会枯萎,她很怕面对残花败叶,因此轻易不会接受鲜花。没想到楚钧竟然懂她,送她一束风干的蓝色妖姬。最美丽的一刻永恒凝固,永不调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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