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冷视着浮屠的那双幽冷的眸子,那眸子内似是蕴藏着太多的绝望与愤恨,让她一时间有些慌神,她能够感觉得到他周身散发着的冷厉之气,他所言便能做到。
玉汝恒缓缓地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那又如何?云轻说过,会等我,即便他不来,我也会去寻他,即便他死了,我也会随他而去。”
立在殿外的江铭珏听着那殿内传来的幽幽地哀伤之音,他的心也随着颤动着,渐渐地碎裂。
浮屠的身形一顿,整个人向后倒去,刹那间,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间地狱一般,看不到任何地光明,他双眸黑沉的犹如无底的漩涡,让他看不到方向,更看不到希望。
“随他而去?”浮屠低喃着,忍不住地放声大笑,他突然抬手抓着她的手臂,“你敢死一个试试?”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的吗?”玉汝恒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浮屠握着她的手臂越发地紧,只要再用力一点,她的整条手臂便会被他捏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至最后才将手松开,蓦然地转身,“你走吧。”
玉汝恒见浮屠如此,她知晓浮屠与云轻必定有着什么联系,也许……她不敢多想,却也固执地站在他的面前,“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绝对不会离开。”
浮屠抬眸看着她,突然云袖一挥,玉汝恒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点了穴道,他揽着玉汝恒的腰际,转瞬消失在了大殿中。
江铭珏亦是察觉到了什么,等到冲入大殿之后,并未看见玉汝恒的身影,他环顾着四周,面色凝重,焦急不已。
玉汝恒睁大双眸看向浮屠,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色的旋风袭过,她还要开口的时候,浮屠竟然低头隔着那黑色的面纱吻上了她的唇。
她一阵心慌,怒目圆睁,直至最后,她隔着那面纱,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唇,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翼间,他突然冷笑着,玉汝恒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落在了一处密室内。
浮屠将她横抱着放在床榻上,抬手解着自己的腰带,待腰带滑落,宽大的长袍也随之敞开,他缓缓地欺身而上。
玉汝恒未料到浮屠会做出这等事,她双眸碎出一抹肃杀之气,“浮屠,你敢碰我,我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
浮屠扬声笑道,却还是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去,那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胸膛是赫然有一条暗红的疤痕,可是却刺红了玉汝恒的双眼,那道疤痕她怎能忘记,她瞪大双眸看着他,“你……”
浮屠缓缓地俯身,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指尖拂过她的容颜,“你认出来了?”
玉汝恒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她双眸闪过惊讶,对上那一双犹如地狱幽灵般的双眸,她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的浮屠便是云轻。
她摇着头,不肯相信,“你不是……”
浮屠低笑一声,双眸滑过一抹忧伤,“当真不是吗?”
玉汝恒再次地点头,“你不是,绝对不是,你怎么可能是?”
浮屠突然抬起她的手,掌心碰触在那道疤痕上,那蜿蜒的疤痕滑过她的掌心,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口,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
她想过再次见云轻是怎样的情景,她也想过云轻出现会如何?可是,她从来未料到,她与云轻竟然会如此……
她紧抿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双眸涌动着太多的情绪,让她的心狠狠地揪痛着。
浮屠只觉得她痛一次,自己便痛上百倍,他低头轻吻着她的眉眼,“不要这样看着我……”
玉汝恒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双眸透着冷厉,“为什么?”
浮屠只是如此静静地看着她,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没有了适才那股子狠,可是那双眸子依旧是那般地黑沉,透着森冷,让玉汝恒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是云轻,不,这绝对不可能。
她看着他,“你解开我的穴道。”
浮屠怔愣地看着她,“你当真要如此?”
“恩。”玉汝恒点头,双眸溢满了冰冷地应道。
“好。”浮屠解开她身上的穴道,玉汝恒连忙抬手便要将他脸上的面纱揭开。
“不要。”浮屠连忙起身,掌心一动,滑落在地上的长袍落在他的手中,他翩然转身,将长袍披在身上,向后退了几步。
玉汝恒双眸碎出一抹寒光,看着那一双眸子,又看向浮屠那遮挡着面纱的容颜,她沉声道,“你为何不让我揭开面纱?”
“不能。”浮屠慌乱地连连后退,“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样子。”
玉汝恒只觉得如今的浮屠是这般地无助,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流血,她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云轻,更无法相信浮屠竟然……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直至行至他的面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浮屠抬眸看向她,接着避开她的碰触,“你走吧。”
玉汝恒已经在他面前听到无数次让她走,可是,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走?
“浮屠,你最好说清楚。”玉汝恒觉得自己要疯了,只因为她想要知道云轻为何会变成浮屠?
氟碳抬眸看着她,撞上那双眸溢满的伤痛与不敢置信,他突然笑了,那笑声是那般地凄然,他蓦然转身便要离开。
衣袖却被玉汝恒紧紧地抓着,她连忙上前自身后抱着他,这身上的温度也不一样,连带着气息也不同,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玉汝恒自身后抱紧他的腰际,用力地抱着,她绝对不能让他这样地离开,绝对不能。
浮屠无力地任由着她抱着,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嫣儿,你可还记得曾经说过什么吗?”
玉汝恒深吸了一口气,这声嫣儿,这声音,就像是在黑暗之中燃起的光亮,让她碎裂的心慢慢地粘合,她双眸闪过一抹亮光,更是用力地抱着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嫣儿,云轻曾经说过,不论他离开多远,多久,只要你站在原地等他便好。”浮屠只觉得如今的他已经割裂地犹如一缕孤魂,他哪里还有勇气回到她的身边呢?
玉汝恒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她拼命地摇着头,“你究竟是谁?是云轻吗?真的是云轻吗?”
如果是云轻,为何会变成浮屠?如果是云轻,为何要这样对她?如果是云轻,为何……为何……为何会跟申屠尊一起合谋毁了大冶,最后逼得她自裁?
玉汝恒越想越发地心痛,她越发地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不敢松手,她害怕自己一松手,他便离她而去。
浮屠只觉得那抱着自己的手臂越发地用力,似是要将他懒腰折断,他冰凉的双手握着那抱着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掰开,而后缓缓地转身注视着她,“我不是云轻。”
玉汝恒摇着头,她盯着他看着,想要寻找到云轻的痕迹,最终除了那胸口的疤痕,并未发现丝毫云轻的影子,可是,他越发的否认,她便越发地肯定,他是云轻。
“我只问你,大冶覆灭可与你有关?”玉汝恒沉声问道。
浮屠突然冷笑着,接着将玉汝恒推开,那双眸子迸射出冷冽的寒意,“倘若有关呢?”
玉汝恒双眸溢满了痛楚,倘若有关,那么,云轻……云轻……她不敢想,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要炸裂,她更是痛得僵硬在原地,即便她做好了准备,可是依旧无法面对如此残酷地事实,她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涌出,一口血吐了出来。
浮屠见她如此,心疼不已,隐藏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未上前一步,而是转身离开。
玉汝恒哪里肯放他走,她一定要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她不顾新报的疼痛,抬手抓着他的手臂,“告诉我为什么?”
浮屠缓缓地转身,注视着她的双眸,他森冷的眸光闪过,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为什么,你不是一早便知道了?”
玉汝恒突然向后倒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浮屠见状,强压下的镇定在此刻彻底地瓦解,他连忙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原地一个旋转,注视着她那苍白地因为他而痛苦的容颜,他如珍宝一般将她轻轻地抱起,只是低声叹息着,“嫣儿,对不起……”
他抱着她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呆呆地坐在一旁凝视着她,他抬起那颤抖地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唇瓣,缓缓地低头亲吻着,“嫣儿,我会让一切回归起点。”
他说罢将她手中的手链重新拿了过来,轻轻地放在掌心,如获至宝般地放在怀中,而后将她抱起离开了密室。
直至回到大殿,江铭珏见突然出现的浮屠,又看见在他怀中昏迷的玉汝恒,连忙上前从他的怀中夺过玉汝恒,冷视着他,“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浮屠并未看他,而是沉声道,“带着她离开,否则……”
江铭珏还未等浮屠说罢,便抱着玉汝恒离开了大殿。
浮屠目送着那离开的身影,向后退了几步,一手扶着一旁的长案,一手捂着胸口,狠狠地揪着心口,只觉得那处早已经千疮百孔,痛得让他窒息。
柳芳华走了进来,待看见浮屠如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你已经让她知道了你是谁,你可知你如此做只有一死?”
浮屠抬眸看着柳芳华,冷笑道,“那又如何?”
柳芳华气得浑身发抖,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让他走到这一步,为何他偏偏执迷不悟呢?
浮屠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会忍不住要杀了你。”
柳芳华听着浮屠如此绝情地话,扬声大笑,“好啊……浮屠,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浮屠无心与她周旋,不过是疲惫地转身入了寝室,他后悔不已,不应当让她知晓自己是谁,云轻是那般地美好不是吗?为何要让她看到如此丑陋的自己呢?
浮屠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一歪便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一抹黑血,他只是放肆地大笑着,他不是早该死了吗?
江铭珏抱着玉汝恒离开皇宫,将她小心地放在马车内,千瑾辰已经赶车离开京城。
玉汝恒眉头深锁,像是隐藏着无尽的痛苦,这让江铭珏心疼不已,他只怪自己太过于大意,怎会让浮屠带着她离开呢?
玉汝恒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的云轻浑身是血,在她面前渐渐地消失,直至最后变成了一点虚影,她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她抬眸正好对上江铭珏担忧的双眸,她无力地靠在一旁,心头阵阵地疼。
江铭珏见她如此,低声问道,“可是好些了?”
玉汝恒轻轻地点头,“恩。”
“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京城。”江铭珏轻声地开口,拿着绢帕擦着她额头的冷汗。
玉汝恒双眸微冷,泛着幽光,连忙坐起来,“不成,我要回去。”
“你去做什么?”江铭珏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你如今去了又能做什么?”
玉汝恒怔愣着任由着江铭珏将她抱入怀中,她只觉得心突然空了一半,浮屠是云轻,开什么玩笑?
她傻愣愣地看着江铭珏,“小不点,你能相信一个人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江铭珏看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低声道,“不是有心,便是逼不得已。”
玉汝恒紧抿着唇,那么云轻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她靠在江铭珏的怀里,只觉得颓然无力,“我累了,好累。”
江铭珏轻轻地拥着她,“你还有我,还有他们不是吗?”
玉汝恒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着,“是啊,我还有你们,还有你们。”
江铭珏幽幽地叹了口气,亲吻着她的额际,“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过去。”
玉汝恒低笑一声,过去?如何过去呢?
云轻啊云轻,你终究是出了一道难题给我,我该爱你还是恨你呢?
江铭珏虽然只是猜测,不过这个时候也不会去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他知晓她会渐渐地想明白,即便想不通,也会平静下来。
直至马车人了山中,云景行早在山洞外等着她,见她面容憔悴地走出马车,他沉寂的双眸闪过一抹淡淡地幽光,上前一步将她清瘦的身体揽入怀中,抬眸看向江铭珏,“出事了?”
江铭珏轻轻地点头,而后又摇头。
云景行却能明白江铭珏如此是何意,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将她抱着入了山洞。
江铭珏被安排在偏殿,他知晓此时此刻能够安抚她的便是云景行,故而也不再多言,径自前去歇息。
玉汝恒沉浸在打击之中无法自拔,她可以变得坚强,可是不知为何,偏偏如今却不愿逞强,只想着依偎在云景行的怀中。
她合起双眸,双手勾着他的颈项,轻嗅着他身上如雪莲般的清冽气息,似是将她心头那浓浓地伤痛渐渐地淡去,她紧抿着唇,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云景行抱着她入了寝室,而后将她小心地放在软榻上,他垂眸注视着她,“可是累了?”
“恩。”玉汝恒轻轻点头,双手紧紧地搂着他不肯松手。
云景行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粘人的玉汝恒,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任由着她,那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累了便好好歇息。”
“恩。”玉汝恒亦是轻轻地应道,渐渐地入了梦。
梦中再次出现了云轻,不过此时的云轻却变成了浮屠,他那双森冷的双眸盯着她看着,然后缓缓地向她靠近……
待他站在自己面前时,那只手掐住了她的颈项,越发地用力,那双眸子也溢满了嗜血。
她双眼忍不住地落下泪来,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那掐着自己颈项的手背上,滚烫地让那只手突然松开,而后浮屠大吼了一声便消失在自己面前。
玉汝恒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可是,即便如此,她亦是心如刀割般疼痛,她睁开双眸,脸颊旁的泪痕被云景行轻轻地擦拭着,她对上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她缓缓地抬手,突然有些恍惚,为何,云景行不是云轻呢?为何?
云景行见她双眸闪过的挣扎,无声地叹息着,“我是我,不是旁的谁。”
玉汝恒抬起手碰触在他的眉眼上,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你为何不让我看看你的容貌呢?”
“还不是时候。”云景行轻声地说道。
“你有事情瞒着我?”玉汝恒再次地开口。
“我答应过一个人。”云景行垂眸看着她,亲吻着她的唇瓣。
玉汝恒低声道,“是谁?”
“不能说。”云景行将她轻轻地拥着,“如今不能说,待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
“好。”玉汝恒点头,知晓云景行必定情非得已才会如此。
二人便这样静静地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玉汝恒才平复了心绪,她肯定浮屠便是云轻,那么,当年大冶覆灭,当真是云轻与申屠尊伙同所为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如此残酷的事实,她要不要去寻申屠尊呢?
云景行自然看出了玉汝恒的心思,随即低声说道,“你要去寻他?”
“恩。”玉汝恒点头,“倘若不知道答案,我无法心安。”
“那么,这天下呢?”云景行再次地问道。
玉汝恒苦笑道,“我知晓自己如今太过于感情用事,可是,我无法坐视不理,任由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将自己逼疯了。”
云景行知晓她必定不会死心,她骨子里头的执拗还真是让他又爱又无奈。
他低声道,“你歇息好了再去吧。”
“恩。”玉汝恒点头应道,感激与云景行的体贴与理解。
云景行凝视着她,浅笑着开口,“不过,你此次前去怕是要多加小心。”
“你可是知晓什么?”玉汝恒只觉得云景行的叮嘱似是别有深意。
“你难道不知晓申屠尊对你的心思?”云景行看向玉汝恒,只觉得她被盯上的人太多,尤其是申屠尊,倘若让申屠尊知晓她是黎嫣,那么申屠尊必定会将她困在身边。
玉汝恒沉默了片刻,倘若她如此前去质问申屠尊,那么是不是会暴露她是黎嫣呢?
她有些猜不透,为何申屠尊会不知晓她是黎嫣?凌寒、浮屠、柳芳华都未曾告诉过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云景行勾起她的下颚,指摩挲着她滑嫩的肌肤,“是人都有私心。”
玉汝恒双眸眯成一条缝,闪过一抹冷光,“凌寒如此做便是为了让申屠尊下狠手?”
“恩。”云景行点头,“而浮屠知晓你是黎嫣,凌寒却不担心,怕是凌寒已经将浮屠抓的死死的。”
云景行的话无疑是刺激了玉汝恒,她想起浮屠当时那痛苦的神情,还有他隐藏与面纱的容颜,他不敢让她靠近,难道浮屠是被迫的?
想起浮屠,便让她想起云轻,她的心忍不住地抽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亦是压下心口的痛楚,这个时候她不能乱了手脚。
她看着云景行低声道,“大远你还是要盯着。”
“你且放心,浮屠如今怕是不会有其他的动作。”云景行低声道,“即便有,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好。”玉汝恒点头,知晓云景行怕是一早便做好了部署。
而此时司徒墨离亦是收到了密函,待看罢之后,双眸微凝,抬眸看向申屠凌,低声道,“你说申屠尊究竟要做什么?”
“怎么了?”申屠凌看着司徒墨离面色冷凝,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你自己看。”司徒墨离将密函递给申屠凌,而后背着手暗自思忖。
申屠凌接过密函看罢之后,双眸碎出一抹寒光,“他这是要动手了?而且要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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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云轻终于粗线鸟,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