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子伯狐疑地看着玉汝恒,不过是笑着摇头。
玉汝恒嘴角一勾,随即说道,“江弗余家。”
“余家?”子伯沉默良久,“余家不是满门抄斩了吗?”
“是啊。”玉汝恒指尖拂过书案,双眸勾起一抹冷然,“不过还是有人逃出生天。”
“那女子是余家的?”子伯双眸冷沉,“当年是我亲自派人去抄家灭门的。”
“那女子不是险些成了你的妻子?”玉汝恒笑看着子伯,似笑非笑地说道。
子伯脸色一变,“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还活着?”
“此事便要问她背后的主子了。”玉汝恒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心慈手软了,她身边的他们各个身边都有女人围绕着,如此猖狂,而她却未动手除掉一个,反倒是任由着她们为所欲为,看来她是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了。
子伯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他是亲眼看着余芊芊葬身火海,那焦尸也是他亲自验证的,她怎会活着呢?
玉汝恒将那女子的画像拿了出来,随即看向黎穆染,“你告诉他吧。”
黎穆染一早得了画像之后便知晓此人是余芊芊,不过后来事情太多,一时忘记将此事告知子伯,如今见子伯抬眸看着他,低声道,“的确是余芊芊。”
子伯拿过画像看了一眼,双眸冷沉,“难道当时跳入火海的并非是她?”
“恩。”玉汝恒点头,低声说道,“余芊芊素有才女之名,在余家她亦是工于心计,她如今活着,还能控制阿善王子,你便知晓她这些年来定然是被调。教了许多,余芊芊此举,本就是为了报仇。”
子伯低声道,“此事是我惹起的,便由我解决吧。”
“黎显跟高柔不是善茬,自会解决,你若是去了,我倒是不放心。”玉汝恒直言不讳,盯着子伯左右看着,以往倒是没有发现,随着时间的沉淀,眼前的他们早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嫩,还有那年少的狂妄,如今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需知如此才最是迷人,她可不放心他前去,被余芊芊给算计了。
子伯自然知晓玉汝恒话中的意思,他干咳了几声,“一切依你。”
“恩。”玉汝恒点头,却觉得此事必定会发生变故,不过如今倒也无妨,余芊芊是浮屠的人还是申屠尊的人呢?
玉汝恒思索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接着坐与书案前,提笔写了一份密函,交给千瑾辰,“交给黎显。”
“是。”千瑾辰双手接过。
玉汝恒抬眸看着子伯似乎还在想着余芊芊如何能逃得过他的双眼,如此一想,越发觉得余芊芊太过于诡异,抬眸看着她,“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能够在我的眼皮下逃生?”
“你当初只是看见她冲入了火海,即便后面验证了焦尸,也不能分辨出是不是余芊芊。”玉汝恒低声说道,“此事便交给黎显吧。”
“好。”子伯也不作他想,不过心头却还是搁下了一桩事。
二人不再说什么,黎穆染此时回来,倒是让玉汝恒多看了几眼,“你不是在攻城吗?”
黎穆染微微一愣,适才进来,便看见玉汝恒跟子伯在说北极部落之事,反而忘记了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如此二人说罢,他亦是开口,“皇姐,申屠乐似乎有意拖延,虽然申屠尊卧病不起,可是,她反倒显得很冷静,我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玉汝恒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不论她有何打算,攻下再说。”
“我一直觉得奇怪,大骊难道没人了吗?为何偏偏派申屠乐一人呢?而且再未派出其他的大将?”子伯一直觉疑惑地说道。
玉汝恒嘴角一勾,“申屠尊这是要引我入陷阱。”
“嫣儿,此事你究竟是何打算?”子伯看着玉汝恒低声问道。
“攻。”玉汝恒低声道,“机会只有一次。”
“那便如此吧。”子伯沉吟了片刻,给黎穆染递了个眼色。
黎穆染点头道,“皇姐放心,两日内我必攻下。”
“好。”玉汝恒笑着应道,知晓黎穆染如此说,便是有了把握,她也不必说什么。
直至傍晚时,云尚宫终于收到了司徒墨离传来的消息,申屠凌当即便面露喜色,随即吩咐道,“去迎离世子回来。”
“是。”手下应道随即便冲了出去。
申屠凌握着那密函,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想来自己是太过于担忧。
等到深夜的时候,便看见司徒墨离风采依旧地走了进来,脸上并未有任何的不妥,不过申屠凌却还是看出了一些异常,低声道,“受伤了?”
司徒墨离随即坐下,摆手道,“不过一些小伤罢了。”
“当真?”申屠凌说着突然行至他的面前对他出手,司徒墨离即便反应够快,可是如今顾着自己的伤势,也晚了一步。
申屠凌那一掌并未劈下去,不过却看见司徒墨离嘴角溢出血来,他叹了口气,双眸碎出一抹寒光,“这几日可是在疗伤?”
“恩。”司徒墨离也不过是抽出绢帕擦了一下嘴角地血迹,无所谓地说道,“此事不必告诉她。”
“我省得。”申屠凌点头道,不过看着他如此想必也是九死一生。
他再一次地叹了口气,“事情办妥了,便安心静养吧。”
“后续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这些时日我便好好歇着。”司徒墨离说着便又淡淡地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申屠凌幽幽地叹了口气,即便他不说,可是她也会知晓,他知晓司徒墨离的倔强,随即摇了摇头,写了密函命人交给玉汝恒。
次日,玉汝恒收到司徒墨离安然归去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却能够猜到,司徒墨离必定受了重伤,她径自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江铭珏,“小不点,烦劳你去一趟云尚宫。”
江铭珏看向玉汝恒眼眸闪过的担忧,微微点头,“你放心,我明白。”
“恩。”玉汝恒握着他的手,如今她反倒不愿意他们因着她去冒险,想来司徒墨离受伤不轻,心头便闪过一抹疼惜。
江铭珏收拾妥当当日便赶往云尚宫,黎穆染果真两日之内攻下了第三座城池,申屠乐继续落败,带着人马退向第四座城池。
玉汝恒并未前去,依旧待在地第一座城池,子伯亦是命人断后,尽快地清除第三座城池的后患,而大冶盛京此时却传来了大军压境的消息。
玉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来得快。”
子伯微微蹙眉,“我们刚攻下第三座城池,盛京便告急,这是要逼着你退兵?”
玉汝恒轻笑道,“还有一层意思。”
“倘若你不退兵,万一盛京被攻破,那么,你便是腹背受敌?”子伯怎能猜不出这其中的用意,冷声道,“当真是用心险恶。”
玉汝恒低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将盛京拿下。”
“看来小玉子已经做了防范?”子伯见她神情笃定,低声说道。
“恩。”玉汝恒点头,“倘若没有司徒墨离,盛京被攻下的成算甚大。”
子伯见她如此说,低声道,“那悠尘那处呢?”
玉汝恒嘴角一勾,淡淡地说道,“他自有法子。”
“既是如此,便不能让申屠尊失望,乘胜追击?”子伯亦是有了主意。
玉汝恒笑着点头,“正是如此。”
子伯笑看着玉汝恒,低声感叹道,“嫣儿越发地像从前了。”
玉汝恒知晓子伯所言何意,换了一张脸,换了一次生命,她连带着骨子里头的东西也都换了,可是,那日看到那封信之后,她却彻底地变成了从前的黎嫣,杀伐决断,运筹帷幄,阴狠毒辣的黎嫣,只因为,她如今的身上还多了一份重担,那是师父的遗命,她不得不遵从。
“子伯,我对你们的心不曾变过。”玉汝恒握紧子伯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指似乎带着丝丝的冰凉,她还记得当初与子伯二人之间的斗智斗勇,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沉稳,多少还是有着少年心性,可是,如今历经了这么多的磨难,她如何不明白很多事情在她死的那一刻便已经发生了改变,她重生成玉汝恒,却等到了那些一直在等着她的人。
玉汝恒是庆幸着的,好在她失去过一次,如今却及时地将他们都拉了回来。
子伯看着她,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回首过往,他都觉得自己像是重活了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现在在做任何事情时都有所保留,而不是全力以赴,当年,便时他太过于无所忌惮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刘家扣押,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可是自被申屠尊设计抓走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不能再畏首畏尾,害怕失去她,而成为他的累赘与负担,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叹了口气,“嫣儿,我会好好守着你。”
玉汝恒靠在他的怀中,在他的胸口隔着那丝滑的衣料落下一个浅吻,她双手揽着他的腰际,“我们彼此守护着。”
子伯勾唇浅笑,“好。”
得了玉汝恒的命令,如今北极的黎显与高柔二人正一同看着玉汝恒密函,而后思谋了一番之后,亦是做了一番谋划。
阿曼整个人憔悴不已,她一开始未曾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带着全族的人背叛大冶,即便她想要前去劝阻,可是最后却被自己的同胞哥哥,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哥哥射了一箭,她崩溃了,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高柔知晓阿曼公主承受不住,这些时日一直陪着她,与黎显商议之后,便回到了营帐看着她,见她独自窝在床榻上,她双眸闪过一抹幽暗,随即走上前去,“阿曼,你当真要如此颓废下去?”
阿曼抬眸看着高柔,低声说道,“小柔,我……哥哥他竟然……”
高柔上前轻抚着阿曼的后背,“你可有想过,阿善王子如此抵抗不过是一死,可是他是拿着整个部落的族人陪葬,你忍心看着你的族人就此灭绝吗?”
阿曼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不能,否则我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阿爸。”
“那便是了。”高柔低声道,“想必你也知晓那女子是何人,当年余家被满门抄斩,而独独她活着,这背后难道没有人指使?”
阿曼抬眸看着高柔,紧抿着唇,正要说什么,高柔却递给她一份密函,“这是皇上交给你的。”
阿曼拿过密函看罢之后,双眸闪过一抹惊讶,还多了几分地感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便好,赶快将身子养回来,如今能救部落,救阿善王子的便是你了。”高柔知晓这份密函说了什么,虽然寥寥数字,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高柔不由得暗自佩服起玉汝恒来。
黎穆染在攻下第三座城池之后,并未给申屠乐喘息的机会,连夜带着人马共享第四座城池,这让申屠乐觉得黎穆染太过于难缠,而此时,她手上的兵马已经大不如前,军中更是有了异动,她无奈之下,只能先解决军中的异动,只是如此,反倒失了军心,虽然有对她效忠之人,却也多了一些异心之人。
她自知如此下去,她能抵挡一时,却也不是上上策,故而给申屠尊传了一封密函,一时将近况诉说了一番。
申屠尊躺在龙榻上,面色有些苍白,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幽暗,他看罢之后,沉声道,“宣骠骑将军。”
“是。”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便见一男子走了进来,身形魁梧,走起路来步步生威,看着便是一名彪悍的武将,此人的谋略绝对不在子伯之下,而且与申屠凌亦是并驾齐驱,只是如今一直称病修养,亦是许多年不曾出府了。
他恭敬地步入大殿,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大冶的安危便交给爱卿了。”申屠尊对于他亦是多了几分的尊敬,这让眼前的骠骑将军越发地恭敬起来。
他抱拳铿锵有力地回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随即便退了下去,即刻前往西山军营点兵五十万,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前往边关。
玉汝恒得到消息之后,眉梢微挑,抬眸看着子伯,“这下可热闹了,你的死对头来了。”
子伯勾唇浅笑,想起当年曾与此人交过手,胜负难分,自此之后,他便称病再未出府,看来从那个时候申屠尊便将他当成了最有利了筹码。
“我倒是很高兴。”子伯笑吟吟地说道。
“哈哈……”玉汝恒知晓子伯的心思,这世上最怕没有对手,否则这人生该多无趣。
就好比玉汝恒,她败了,而且一败涂地,可是,她想起要与申屠尊还能够再来一次决战,她便甚是兴奋。
“如果不出所料,十日之后他必到。”玉汝恒低声道,“申屠乐这下可是要松口气了。”
“那第四座城池呢?”子伯继而问道。
“自然是要攻下。”玉汝恒冷然一笑,“申屠尊用如此一部棋引我上钩,我怎能不接着?”
子伯微微颔首,二人此刻正在对弈,亦如那日她与申屠尊对弈一般。
江铭珏此时已经赶到云尚宫,司徒墨离说是歇息,可是连日来吐血不止,即便申屠凌为他运功疗伤,亦是于事无补,他正愁眉不展的时候,便看见江铭珏前来,这才松了口气。
“江公子……”申屠凌亲自相迎,此刻额头上还噙着一层薄汗。
江铭珏只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看来他情况不妙?”
“正是。”申屠凌也不隐瞒,一面引他前去,一面说着这几日的情形。
江铭珏眉头一皱,“他碰见高手了?”
“只是我觉得奇怪。”申屠凌接着说道,“这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皆已经避世,他的武功也算是能称得上名号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铭珏却不觉得奇怪,显得甚是淡定,抬步行至床榻旁,看了一眼躺在昏迷不醒的司徒墨离,他叹了口气,“筋脉受损,倘若不是他意志坚强,怕是早已经命丧黄泉了,你虽然用内力为他虚名,也不过是空渡罢了。”
“如此严重?”申屠凌一时间有些惊愕,稳定心神之后说道,“你可是有法子?”
“有倒是有,不过比较痛苦。”江铭珏看向司徒墨离,未料到他竟然遭了如此大难,此事怕是也不能瞒着玉汝恒。
申屠凌低声道,“如何?”
“废了武功,否则他性命不保。”江铭珏低声道。
申屠凌一听,明显一顿,“武功废了,他与废人又有何益?”
想着司徒墨离如此高傲之人,他宁愿一死,也不会废了武功。
江铭珏接着说道,“这是第一步,而后便是接骨续命,我要将他所有的筋脉都断了,而后再重新接好,等到他保住性命之后,再用一种特殊的针法助其恢复武功,只是如此做法太过残忍,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此人究竟是谁?”申屠凌一时间有些气愤不已,能够将司徒墨离伤成如此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之人。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当跟浮屠有关。”江铭珏低声道,“而且武功绝对在浮屠之上。”
“在浮屠之上?”申屠凌双眸微眯,“是申屠尊?”
“不是。”江铭珏摇头,“申屠尊当时一直在与小玉子周旋。”
“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救他。”申屠凌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给江铭珏行了一个大礼。
江铭珏看着他低声道,“次法子我一直未用过,属于极其损伤的法子,这世上能够挺过去的人还不曾出现过。”
他如此说便是为了让司徒墨离做好心理准备,申屠凌一听更是眉头紧蹙,转眸看着的渐渐醒来的司徒墨离低声道,“墨离,你……”
司徒墨离直到现在还不忘扯起一抹随性地笑意,“这有什么,大不了一死。”
江铭珏看着他低声道,“你若是死了,她该伤心了,可知在她的心中你有多重要?”
司徒墨离却嗤笑了一声,“不过伤心罢了,她还有你们不是吗?”
江铭珏摇头,“你错了,她如今最大的支撑便是我们几人,倘若我们其中一人有事,她必定会被击垮,她如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关,我们不过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司徒墨离双眸微眯,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事我说不得,但是,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挺过去,否则,你就等着她给你陪葬,然后我们一起陪她。”江铭珏说得很严重,字字砸在了司徒墨离与申屠凌的心上。
司徒墨离缓缓地合起了双眸,许久之后才睁开,那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华光,低声道,“来吧。”
江铭珏看着他,而后看向申屠凌,“烦劳申屠兄寻一个僻静的地方,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好。”申屠凌点头,连忙亲自去安排。
司徒墨离看向江铭珏,还是低声问道,“你当真不说吗?”
江铭珏摇头,“我答应过她,此事并非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也许只有她才知晓。”
司徒墨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这是不信我?”
“并非如此。”江铭珏知晓司徒墨离这是激将法,而他则是淡淡地开口,“她有她的苦,倘若你活着回去,可是亲自问她。”
司徒墨离盯着江铭珏笑了,“你我可是情敌,你却如此慷慨,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江铭珏见他到了如此地步还不忘嘴毒,嘲讽挖苦他,不由的笑了,“我可救过你数次,你如今又何苦挖苦我呢?”
司徒墨离不过是想要心里痛快点,不过想着自己总算将事情办妥了,心头的大石也放下不少,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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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进入关键的时刻鸟……看小玉子肿么发威,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