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夏凡和贝诚终于离开了海市,在这两年半间,除了大事,他们谁都没离开过这片土地,当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夏凡趴在机窗上瞧着越来越小的海市,虽然不至于伤感,可对于时间的流逝,总是有些感叹的。
一晃,他重活已经整整三年了。
三年来,他摆脱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脱离了大舅的掌控,开了自己的夏天快餐,改变了大姨和谷峰的命运,最重要的是,在海市这么重要的地方,他挣下了足够的金钱,也报复了那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纵然对于夏景年和顾禾来说,这些钱并不能将他们彻底钉死,但他知道,他们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他需要做得,只是再次准备好,一击而中就可以了。
另外,他想到了身边的人,这个初见时候霸道傲慢不讲理的家伙,如今居然成了他的爱人,这世上的事儿实在是因缘际会,难以捉摸。此时的夏凡再想起当日自己带着表哥和老三,将贝诚堵在小巷子里,用电棍偷袭他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地就有了笑意。
一旁的贝诚将这点笑意看在了眼里,瞧着没人注意,将夏凡的手握进了手中,身子贴过来,靠着夏凡的肩膀问,“你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这种黑历史,纵然贝诚心胸开阔,夏凡也是不准备讲的。他搪塞一句,“没什么,只是觉得要回家了高兴。对了,我到北京还是找家酒店住吧,还方便,到时候你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安省并没有直达海市的飞机,需要在北京转机,贝诚又舍不得夏凡离开,就劝他留下玩几天,夏凡一想,自己两辈子也没在北京到此一游过,的确不是个事儿,头一热就答应了。谁料到贝诚跟谢大舅说话的时候,无意中说起要陪着朋友,谢大舅什么人啊,立刻就猜到了是谁,直接邀请夏凡回家住,并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声称,已经将客房准备好了,谢外公和谢外婆都等着他们呢。
这让贝诚无法推脱,他跟夏凡商量了商量,算是勉强答应,往好处想,让大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对夏凡有点好印象,也算是不错的法子。可近乡情怯,按着情谊来说,谢家才算是贝诚的家,一想着这可是见家长,夏凡就有点想后退。
贝诚将夏凡那点子出息看得一清二楚,他偷偷将胳膊从夏凡的后腰穿过,微微的搂着他哄道,“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跟贝谦不是一类人,会很喜欢你的。再说,这不是公开的时候,咱们就是去玩,开心就行,凡凡,你要相信我。”
想着有贝诚,夏凡心里安定一点,他点点头,向后靠了靠,将自己的腰身力量都放在了贝诚的胳膊上,眯着眼睡了。
等着飞机到了,不过下午三点。来接机的是明辉和明耀两个表兄弟,依旧是将轿车开进了飞机场,打一瞧见贝诚的脸,这两个大小伙子就沸了,一个咧着嘴可劲的摇帽子,另一个更疯,直接跳到车头上,冲着贝诚喊,“这这这,小诚诚,兄弟在这儿哪!”
贝诚的脸瞬间黑了。
那两个人可不管,瞧着他一下悬梯,就奔着过来了,咧嘴笑的那个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了贝诚的肩膀上,笑着道,“小子,挺厉害啊。”贝诚也毫不客气,回敬了一巴掌,啪啪的声音让在后面的夏凡眼睛抽了抽,真疼,可感情真好。
另一个站在车头的,则是扑了上来,直接给了贝诚一个熊抱,两腿夹紧了他的腰,腾出手来,捏着贝诚的脸喜滋滋地就是一口,夸道,“要不是大伯告诉我,我还不敢信呢!二哥,你可是咱家最有钱的人了,大伯和我爸都得往后排了,你以后得罩着我,你不知道,大哥一点都不心疼我,我爸打我还添油加醋呢。”
他们这四个人,长相穿着都是一等一的,何况旁边还停着辆瞧着就不菲的轿车,本就引人注意,更何况又做出这种动作。不少乘客走得老远了,还回头看他们,贝诚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再说这动作当年没事,如今他老婆在身边呢,能做吗?
他直接将推着谢明耀那张脸,嫌弃道,“边去边去,你多大了,还往我身上猴,亲什么亲,这是你亲的地方吗?”谢明耀平时也是北京城里的太子爷,走哪儿不是耀武扬威的,可谢家家教严,这三兄弟自小是一个管着一个长大的,谢明辉老大,贝诚老二,谢明耀在他俩面前,就是个怂蛋,只有听令的份儿。
瞧着他二哥嫌弃他了,也不敢放肆,眼睛眨呀眨的就瞅见了夏凡,他冲着夏凡一乐,似是瞧见好玩的了。直接从他哥身上秃噜下来,搂住了夏凡的肩膀,“你就是夏凡吧。听说去海市都是你的主意,你还有什么点子不,带上我一个啊,我是贝诚他最亲的三弟,最佳的合作者啊。”
他如今也就二十岁出头,比夏凡大些,长着一张可爱的正太脸,属于那种怎么做严肃表情,都会让人笑的面容。何况一瞧,他就跟贝诚关系良好,夏凡倒是不讨厌他,顺着他的话说,“你怎么不找你哥啊。”
谢明耀当即脸就耷拉了,哼道,“我爸说不准我找二哥打秋风。”
夏凡一听倒是对谢家二个舅感觉良好,贝云山那个只有亲爹名头,半点抚养义务都没尽到的家伙,都想将这笔钱吞为己有,而养大了贝诚、并出了本钱的谢家两个舅舅,看样子不但没有丝毫的占便宜的想法,还对儿子严加管束,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夏凡替贝诚感到幸运。夏凡跟明耀商量着说话,“其实北京那么多机会,你何苦舍近求远啊。”谢明耀对做生意一直颇感兴趣,一听夏凡这里有生意经,立刻就聊了起来。
前面贝诚听着两个人火热的讨论北京做什么生意最好,放下了心,就开始问,“老三这是怎么了,原先没觉得这么爱做生意啊?”
谢明辉忍着笑说,“他不是听说你挣了大钱了吗?也想干出个名堂来,就忽悠了小舅妈的私房钱出去做买卖,没多久就赔光了。二舅生气了,扣了他的零花钱,听说扣到了十五年后,他如今穷的紧了,这不四处找机会。你小心吧,早就瞄上你了。”
贝诚对此倒是不在意,兄弟之间就是相互扶持的。他没钱的时候还不是大舅替他操办的?他与谢明辉分别坐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夏凡和谢明耀则做了后排,一路上前面两个说政策,说改变,后面两个掰着手指头找项目,都是一派热热闹闹。
等着进了谢家的别墅,夏凡突然间觉得“钱是英雄胆”这话真对,两年半前,他和贝诚从北京前往海市,不过见了谢成然,就让他有些惶恐,可如今,无论之前怎么觉得不合适,当面对谢家一家人的时候,他有的只是轻松和自在。
他整个人在这长达两年半的低谷与j□j,设计与被设计中,完全改变了。
一进客厅,先扑过来的就是贝诚的小姨谢冰然,边拍着贝诚的肩膀,边哽咽道,“真出息,我外甥真出息。”说着,她一回头,冲着人群喊,“姐,你不过来,还杵着那儿干什么?”
本来还算放松的夏凡,身体猛然就紧张起来,他的眼神慢慢聚拢,最终定格在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遗传了谢家的好相貌,五官古典,皮肤白皙紧致,这么看起来气质良好,瞧着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个标准的贵妇形象。
可这个女人,在这两年半中,对于贝诚的关怀其实了了。这对母子两个,几乎有着铁定的规律,每隔半个月的晚上九点,通一次电话,最近半年,夏凡曾经听过不少他们的聊天内容,吃的什么,睡得好吗,工作忙吗,要早早休息。都是些父母子女间常说的话,可问题在于,一个问得简单,一个回答的精炼,仿佛例行公事一般,答完后挂掉。
夏凡想,他们有太多时间分开,以至于连回忆的话题都没有。
谢秋然被妹妹叫着往前走了几步,贝诚干脆的喊了声妈。她这才似得到命令一般,上前拉住了贝诚的手,连忙说,“诚诚,快点过来,你外公外婆都等了好久了,快点让他们瞧瞧。今天外婆还专门下厨做了个醉虾,说是你最爱吃的,把明耀馋的不行。”
谢明耀在一旁嘟囔,“外婆手好快,我一个都没偷着。”
一家人哄得一声笑了,刚刚淡淡的冷场,就算是打破了。谢家外公外婆都是极为和蔼的老人,拉着贝诚说了会儿话,又叮嘱夏凡一定不要客气,就按着平时的作息规律,出门散步了。大舅和二舅都在公司,晚上回来才是正式的家宴。小姨就推着他们几个进了饭厅,让他们坐着,和保姆一起,往外端菜,还道,“这会子都四点多了,晚上七点半准时开饭,你们都少吃点,别到时候不动筷子啊。”
谢家人规矩大,吃饭不说话。来之前贝诚就告诉了夏凡这条规矩,四个大小伙子,跟演默片似得将饭菜吃了个盆干碗净,小姨一边埋怨他们也不怕吃多了,一边高兴的笑,指挥着小伙子们帮忙打扫卫生,还道“我可告诉你们,不劳动没饭吃,快点。”
夏凡跟着也动了起来,谢明辉还觉得不好意思,谢明耀直接将一把筷子塞给了夏凡,“帮忙拿着,给厨房的张姨。”而一旁的小姨则趁机接走了贝诚手中的盘子,冲着他道,“去,瞧瞧你妈去,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往跟前凑啊。”
等着夏凡从厨房出来,桌子已经被他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了,谢明辉冲着夏凡道,“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我和明耀、诚诚住在三楼,不过三楼只有三间房,所以只能把你安排在二楼了,别介意。”
夏凡倒不好去问贝诚哪儿去了,便点头应着跟着上了楼,这间房在一层的中间偏右,朝阳,有着一个大大的窗户,景色相当不错。夏凡累了一路,也没精力洗澡,直接洗了手和脸,就趴在床上睡了。谁知道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夏凡睡得朦朦胧胧的去开门,贝诚却猛然扑了进来,把门一关,将夏凡紧紧的抱紧了怀里,勒得他浑身生疼。
“怎么了?”夏凡狐疑的问。
贝诚黑着脸,也不说话直接去亲他,没有津液四流,只是紧紧地咗的他的嘴,让他发麻、发热。许久之后,贝诚才放开,将脑袋抵在了夏凡的肩膀上,有些厌恶地说,“我妈叫我过去,我以为她想我了,结果她说贝云山毕竟是我爹,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让我回去给他道歉和好。凡凡,我妈怎么这样,她跟小姨不是姐妹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一样的贝家和谢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