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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

张硕默默夹杂在赚取金银差价的富户之间,和老张分头行事,进钱庄,也去银楼,花了二十多天,将地窖里的铜钱悉数换作金子,一千七百七十吊钱兑了一百七十七两黄金。

张家的四十八两黄金翻了一番还多,乃是一百两零八钱。

另外,张硕去年腊月挣的一百一十三两银子兑了一百一十两,乃是一百六十五吊钱,加上三百零六吊钱抹去零头,共计兑换四十六两五钱黄金。

战事结束于九月底,十月初消息才传到桐城,因此今年十月前物价一直居高不下,张硕挣得虽比不得旧年腊月,但他胆气壮,又有头脑,去掉各项开销,平均下来一个月倒也净赚了二十来吊钱,九个月赚了大概两百多吊,兑出去两百吊,得黄金二十两。

算下来,张家如今已有一百六十六两七钱黄金的积蓄了,大青山村地窖里的百来吊铜钱未算,家里尚有三四十吊钱,平时开销尽够了,况且平时张硕杀猪卖肉亦有所得。

不仅张家的积蓄翻倍,秀姑的私房亦然。

她原有二十二两黄金的私房,经过这次操作,变成了四十六两二钱,又有知府太太给的二百两银子,兑换时是三百吊钱,如今正好兑了三十两黄金,总共是七十六两二钱,相当于七百六十二两银子,光靠绣花她不知道得绣多少年才能赚到。

她笑得很舒心,家有余粮,手有余钱,不出意外的话,下半生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舒坦。

望着桌子上的两小堆金锭子、金锞子、金叶子,最大的金锭子是五两,最小的金叶子只有几钱分量,零零碎碎,满目都是灿烂的金光,老张不敢置信地道:“换作银子的话,咱家这是有一千六七百两银子了?”

秀姑纠正道:“是两千多两。”她也是张家的一份子呢。

“嗯,是两千多两,是两千多两,两千多两!”老张重复几句,险些压不住激动的心情扬高声音,幸亏他及时反映过来,喃喃自语道:“换作银子那可是两千多两啊,我从来没见这么多钱。真不敢相信,不算壮壮娘的私房钱,打仗前咱家的家底也就四十多两黄金,现在居然有一百六十多两,不干活都够吃一辈子,村里的首富非咱家莫属了。”

首富!

虽然秘密藏在自家三口心里不让任何外人知道,但是每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有这么一比积蓄,跟吃了蜜糖似的,嘴里甜,心里甜。

老张热泪盈眶,自己真有福气,有好儿子,有好儿媳,他们老张家有这样的儿子儿媳,真是祖坟上冒了冲天的青烟了。壮壮聪明伶俐,儿媳妇肚子里揣着一个,有家里的这些积蓄打底,供应孙子读书,何愁家业不兴?何愁不能更换门楣?

“壮壮娘,”老张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郑重地道:“多亏了你,你是咱家的功臣,若没有你说的法子,咱家哪能想到有这样的招儿,哪能赚上一倍多的黄金?”

秀姑抿嘴一笑,摆手道:“爹,咱家的钱都是硕哥赚来的,您这么说,我可当不起,您把硕哥置于何地了?您哪,该说咱家大功臣是硕哥猜对,没他赚的钱作本钱,没有他的魄力,纵然咱们有主意,也没法子赚取金银的差价不是?”

她有自知之明,可不会以功臣自居。

张硕哈哈笑道:“不不,媳妇,你才是功臣,怪道都说读书的人脑子聪明,要是我,纵有本钱苦无方法,不过是守着几十两黄金度日,哪能大赚一笔?几年都挣不来!”

说到这里,张硕感慨万千。

读书、明理、知事,怪道从前人说读书可以明理知事,果然不是虚言。他以前常常觉得自己没读过几本书却比读书人强几倍,至少他攒下了大笔的家业,不会让家人饿肚子,如今想想,却是他狭隘了。书传千百年,自有其道理,不然为何圣人都是读书人呢。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推辞了,你们哪,都是咱家的大功臣。”老张古铜色的脸膛上满是笑意,皱纹舒展,仿若铜铸的黄花,“若是从前,赚了钱,就该一人扯两身衣裳,偏偏今年秋季绝收,咱们太张扬了可不好,竟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免得叫人看出什么端倪,反倒惹出一身的是非。”

张硕和秀姑齐声应是,父亲没说时,他们就这么想过了。

“壮壮娘,衣裳做不得,我瞧着家里的纸不多了,明儿去书肆买些好的回来,还有笔墨,壮壮练字正需要,你画绣花样子也需要。”老张提醒道。

秀姑笑道:“爹,我知道了,我正有此打算。”

明月姑娘送的砚台犹在,笔却秃了不少,纸墨消耗亦多。

读书,花费之巨大,难以现象。

张硕认真地道:“爹,等壮壮再大两岁,让他学个一技之长,你们觉得学什么好?”

老张和秀姑感到诧异。

秀姑从不干涉老张和张硕对壮壮做出的决定,默然无语。

家里不是有钱了吗?还学什么一技之长?老张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道:“壮壮不是在老老实实地读书吗?还要学什么一技之长?你说得我竟不明白了,还是你不让他读书了?咱们家没这么多钱的时候都让他上学了,现今有了钱,你却不让他上了?”

老张有些不悦,他盼着孙子们个个都读书,改换张家的门楣呢。

“谁说我不让他上了?爹,您听我说完,我是这么想的,您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张硕忙阻止父亲发怒,缓缓地道:“我一定会供应儿子们读书识字,但是只供应到他们成家立业,总不能他们成了亲还要靠年迈的父母赚钱供应吧?那不是成了第二个周秀才?倾合家之力供其读书,于国于家无益,还不如跟我杀猪卖肉养家糊口!”

跟秀姑相处日久,他明白了科举的艰难,不求他们一定功成名就,但求他们不做睁眼的瞎子,可以明理知事,一辈子不用过得糊里糊涂。

老张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只听张硕接着道:“我不会真的不管他们,等他们成家立业后,赶考的盘缠不够,我们就资助一二,但平时上学读书的纸笔开销得他们自己赚取,同时也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不能让家人反过来养活他。爹,科举难考得很,周秀才考到今年五十多岁了犹未中举,难道咱们供应壮壮兄弟到五十几岁吗?咱们能活到那时候吗?现在叫他早早学个一技之长,便是考不上科举,也能养得活自己,不至于穷困潦倒。”

穷秀才、金举人。

考不上举人的读书人,没有一技之长的话,大多数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秀姑心里很赞同张硕的说法,考得上自是皆大欢喜,考不上也养得活自己,成家立业的年纪在二十岁上下,正是放手让其成长的机会。

雄鹰不放开雏鹰,后者如何展翅高飞?

但是,她面上丝毫不露,免得让公爹以为自己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心疼壮壮。

她现在有了孩子,有些事就要注意一下。

老张若有所思,得到大笔黄金而发热的头脑忽然清醒下来,他原本还想着有这笔黄金,无论如何都能把孙子们给供应出来,现在想想,是他想当然了,正如儿子所言,为人长辈总有老去的一天,黄金花完了,依靠长辈习惯了的孙子们该当如何养活自己?

见父亲意动,张硕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以,爹,咱们不能被这笔黄金冲昏了头脑,咱们要往长远处想,咱们谁都不确定壮壮考到什么时候才能考上举人进士。壮壮学里的先生除了教书,还在家里种地,既能养家糊口,又能赚取读书的花费,比靠全家供应的周秀才强多了。壮壮年纪小了点儿,就该从小教导,不能让他认为家里供应他读书识字是应该的,应该供应他一辈子。”张硕娓娓道来。

老张叹道:“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这事,你做主吧,不误了壮壮读书就行。”他又何尝不知科举的艰难?桐城十多万户人家,今年一千余名童生考试,只取了两名秀才。

老张把金子推到秀姑跟前,交给她收着。

一寸黄金重一斤,两百多两黄金差不多十五斤多,分装在两个小小的锦盒里,一百六十六两七钱是一份,七十六两二钱是一份,并未混装在一起,预备回家后存放进三层青砖之下的地窖中,等到急用时再拿出来兑成银子和铜钱。

城中宅子地窖里已没了铜钱,秀姑决定搬回大青山村。

她觉得,还是大青山村的日子自在。

和他们相处大半年,左邻右舍十分舍不得他们离开,尤以云母和柳雪莲为最。他们家这八、九个月和张家走得很近,你推我让,觉得对方很合自己的脾气,恨不得永远相伴。

“嫂子,回了村,可别忘回来看看我们。”临走前,柳雪莲千叮咛万嘱咐。

秀姑含笑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