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被踹开,苏勇和纪淮雨一前一后的进了来。
沈妈妈顿时傻眼了,看着苏勇过来一脸紧张的抱起倒在地上的九生,心里咯噔一声,老爷当初明明要挖了她的眼,被她逃走后也一直未曾想找回来过,这次带回来也是大门都未让跨进就送来这鬼都没有的冷宅里,一连三天都没有问过死活,怎么如今看着……这般的在意起来?!
那大夫人也说过不必管她的死活……
“蜜娘蜜娘?”苏勇看着自个儿这个要命的小女儿如今脸色惨白的闭着眼,面如死灰,心里顿时就慌了,一回头喝那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好好照看小姐,怎么照看成了这副样子!”
那沈妈妈吓的噗通一声跪下,忙道:“老奴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好生的照看着小姐,哪里敢不精心!可是……可是小姐性子犟,不肯吃东西,老奴也是没法儿啊!”
纪淮雨在一旁听着,轻轻瞟了一眼尘灰布满的屋子,和桌子上几碟快要发霉的馒头,不易察觉的笑了,偷眼看九生。
便见她嘤咛一声,幽幽转醒了过来。
“蜜娘!”苏勇抱着她,轻轻为她顺气儿,呵斥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的别想活了!”他怎么向宋老相爷交代!又是当着纪淮雨这个外人的面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苏勇如何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沈妈妈吓的一阵哆嗦,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要去找大夫,却被九生抓住了衣摆,小小年纪劲儿不小,她也不敢强挣开。
就见九生拉着她,望着苏勇先哭了,哭的悲伤又大声,哑声道:“爹,您把我卖了吧……我不想饿死在这里,不想饿死在这里……”
一句话说的无不酸楚可怜。
有外人在,九生这一句话简直是要打他苏勇的脸,他苏勇在这苏州做生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如今他的女儿竟求着自己把她卖了,好不饿死……再没有的丢人。
“你说什么昏话!你是苏家的小姐,怎么会饿死?谁敢饿着你!”苏勇厉声打断她的话,忙要人先带她去医病,别再当真纪淮雨的面乱讲。
九生却死死的抓着沈妈妈道:“不是爹吩咐沈妈妈饿死我的吗?”
“胡说!”苏勇有些怒了,“我苏勇怎么会饿死自己的女儿!一日三餐你吃的和我吃的一般无二,没有半点的亏待!”
“一般无二?”九生掉着眼泪,颤巍巍的指着方桌问:“爹每天吃的也是这些吗?”
苏勇往桌上看去,就见满是灰尘的方桌上放着几碗冷掉的白粥,几碟冷硬的馒头,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冷眼瞪向沈妈妈。
这些个下人最是会看人下菜,一个个的胆大妄为,见他不看重蜜娘便这样克扣了她的吃食,再看那床铺,这屋子,没有收拾过半分。
沈妈妈早吓的哆哆嗦嗦,噗通的又跪下,嘴里混乱的求饶辩解,“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老奴也是听大夫人说小姐刚远途回来,肠胃不好,该进几日的白粥才好,这才……这才……”
这样牵强的辩白也敢讲,还生生拉了素锦来,苏勇越听火气越大,就算他平日再不喜这个小女儿,但女儿还是女儿,奴才只是奴才,如今既已带回来,又得了老相爷的嘱托,就不能有一点的差池,何况一个老奴才也敢这般的胆大妄为,若是传扬出去,还真以为是他苏勇要饿死自己的女儿。
登时大怒的一顿呵斥,命人拉出去打一顿,却也未想深究,大多只是为了顾全自己的脸面。
九生却是不依,不肯看大夫,颤巍巍的扶着嵬度跪着,哭的好不可怜,道:“女儿怕是不能活了。”
“怎么又说昏话!”苏勇也恼九生的不依不饶,非当真外人的面闹僵起来。
九生道:“我在这里住了三日,没有一人把我当人看待,爹也看到了我住的吃的,还有多得是爹看不到听不到的,连家门也不准入的小姐也算是什么劳什子小姐,这样的话女儿这几日也听多了,我不委屈,来这里住是我自愿的,只为了能让娘平安,让爹安心,并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但这些个眼薄的下人们只看到我被爹安置在这儿,便觉得我这个小姐不算小姐了,连苏家人都不算了,今日一个老奴都敢这样打着爹的名号作践我,爹将她打了一顿,她必是怀恨在心的,以后还不知怎样的报复我,便是换了人来,怕是也没人将我当个人看。”
苏勇被她哭的头疼,却也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这些个奴才下人竟是不知怎么在背后编排他刻薄自己的女儿。
九生忽然叩头,哑声道:“女儿怕是活不久了,只求爹一事,代女儿写封信给老相爷,就说女儿不能完成他的托付了……”讲完就又掉了眼泪。
听到老相爷苏勇心里咯噔了一声,还没待开口便听门外有人急急跑进来道:“老爷,京城有人来了,说是宋老相爷府里的人。”
“宋府?!”苏勇心就是一沉,顿时有些慌了,怎么如今蜜娘要死不活的,京城派人来了!
九生一听宋府来人了,顿时哭的更惨更凄厉,直道:“我辜负了老相爷的厚托,不敢连累爹和苏府,我这就出去亲自向宋府的人告罪,让他拿了我去给老相爷问罪。”挣扎着就要起身。
苏勇哪里敢让她到宋府人的面前哭喊去,让老相爷知道还不以为他刚带回来几天就快要把人饿死了。
忙伸手抱起她,叹息的哄道:“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如今这副样子如何去见人,还是先让大夫来看看的好。”
九生哭着拽着他的袖子,哽咽道:“爹,您真如那沈妈妈说的一样,不管我的死活吗?若真是如此就将我送出去吧,让那宋府的人带我去见老相爷,随他处置吧。”
“昏话!”苏勇怒喝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顾你的死活。”苏勇着实摸不清她与老相爷的牵连,让他带她出京,又命他好好照看不得有差池,这刚回来没多久就派人来查看了……这蜜娘如今也不知是个祸害,还是祖宗,半点的差错都是不敢了。
想起那沈妈妈愈发的怒火,吩咐道:“将那胆大妄为的老奴才直接打死!那小厮也找出来打死!让府里的下人都来看着,这就是怠慢小姐的下场!看看哪个眼薄的奴才以后还敢乱说这等的话!”
九生这才满意,被苏勇又哄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道:“我如今这副样子也不好见宋府的人,爹就出去先招待那人留住一夜,等明天我好一些了再见也好。”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苏勇忙应下,忙叫了大夫来给九生好好诊治,又不放心说要让九生回去苏家住着,九生却是拒绝了。
她道:“娘如今有孕在身,还是要注意些的好,我在这里住着,有爹在,必定是没人再敢刻薄我了。”
苏勇想了想也是,一时命了管家亲自带人来收拾院子和屋子,好生的照料九生,这才匆匆忙忙回了苏府见宋家的人。
也顾不上招待纪淮雨,纪淮雨便道留在这里陪陪九生。
等苏勇一走,九生便擦了眼泪,扶着嵬度起身坐在榻上,变脸之快,仿佛刚才痛哭的不是她。
纪淮雨看着有趣,这变脸的速度竟是有些像柳哥哥。
不多会儿,管家带着一大干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收拾起了院子。
大夫看过后,开了药,管家又亲自去煎药,做了好些个精致的吃食一同送来,端到九生眼前。
九生服了药,饿了几日也不敢进的太猛,只用了些稀软的,余下的便都让嵬度吃了。
纪淮雨从头到尾坐在一旁托腮望着九生,笑的意味不明。
待到一切整顿的差不多了,那管家又进来,欲言又止的请示道:“小姐,沈妈妈和小厮都压在院子里了,老爷这会儿又在待客,不知是不是先将两个人关押着等老爷忙完了来处理?”
九生抬眼看他,困惑的诧道:“我爹不是吩咐了将两人当众打死吗?怎么这点事还要等爹忙完了再来处理?”
那管家听的心惊,偏她一脸的困惑和无辜,让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多此一问,便忙应道:“是了是了,老爷是这么吩咐的,只是在小姐这院子里,怕惊着了小姐……”
“我不怕。”九生语气淡淡,自嘲笑了一声,道:“你们不是私下里都我这眼睛专看死人脏东西吗?这点子小事都怕惊着我了?”
“老奴不敢!”管家忙跪下,生怕惹了这祖宗又是一场大闹,她这一闹闹死了两个人,他可真不敢招惹,“是哪个不要命的再背后编排小姐!”
九生懒得听,让他起来道:“就在这院子里动手吧,我听着。”
管家应是退下。
那庭院里闹哄哄的乱了起来,不多会儿就听见一声声惨叫,皮肉的闷响。
沈妈妈嗓音都变了,喊着:“小姐饶命!小姐饶了我吧!”
小厮也混乱的求饶。
嵬度坐在屋里听着,缩了缩脖子想去看,九生拉住了他,“安生坐着,别看那不好的事。”
一旁坐着的人,啧的笑了。
九生转头就看见一直赖着的纪淮雨坐在桌旁托腮看着她笑,“你笑什么?”
纪淮雨梨涡浅浅道:“我笑你小小年纪真是歹毒,和我真像,我倒是有点真喜欢你了呢。”
九生也笑,“那我们定亲好了。”
她如此直接如此不要脸倒是让纪淮雨愣了一下,刚要讲什么便听院子里吵嚷了起来。
管家惊慌道:“大小姐怎么来了?快住手!别惊着大小姐!”
苏嘉卿?她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女主的都得打死→_→
这次我是真的想要不虐女主→_→
这次我真的很有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