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院?让医生用药不用顾忌,我马上过去。”
白子墨捏着电话,特别想飙脏话。喉结滚动,好半天他才发出声音:“顾琛,你他妈的就是个人渣。”
竟然不犹豫就选择了抛弃孩子,脑袋里哪根筋突突的跳:“你根本就不在乎白柠。”
“那个医院?”
顾琛没搭理他,重复了一遍:“地址。”
白子墨咬了咬牙半响后挤出医院的名字:“你还是不是人?喂?”
电话已经被挂断,白子墨想要摔手机,抬了抬手还是放下。
深呼吸,脑袋稍稍清醒一点。咬了咬牙,如果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女人,而不是还没成人型的孩子。咽了喉咙,转身快步往病房的方向走。
无论如何,白柠才最重要。
白柠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比较长,反反复复的发烧退烧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彻底控制住病情。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病床边坐着的人,他拿外套盖住了脸。视线渐渐清晰,白柠只觉得四肢都是酸疼,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子墨——”
她想喝水,头沉的抬不起来,伸手去拉旁边坐着的人。
他动了下西装外套滑下,拧着眉头就睁开了眼,盯着白柠半响,才回过神抬手搓了下脸颊,连忙去查看白柠,声音沙哑低沉。
“醒了?”
白柠看着他,大概是一夜未睡,顾琛的眼睛下面发青。下巴上胡茬密布,显得有些沧桑。
“要喝水?”
他看白柠没反应,抬手摸了摸白柠的额头,试探体温:“退烧了,我去倒水。”
他的衬衣也不如以往的笔挺,皱巴巴的挂在身上,衬衣的下摆系在皮带里,显出修长挺拔的腿。白柠看着他,身上哪里都是疼的,情绪却渐渐沉淀下来。
病房里安静,只有头顶的空调呼呼的吹着风。白柠看着顾琛拿着杯子去接水,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着,白柠心里一片平静,连一点涟漪都没起。
顾琛走过来升高了床头,他抬起白柠的头调整了枕头的位置,声音发沉:“喝水。”
白柠渴的厉害,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登时呛得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浑身的疼都被带动起来,直咳的心肺都变形了。
“慢点。”
顾琛放下茶杯就拍她的后背:“别急。”
白柠是肺炎,这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嘴唇有些发青,扎着输液管的手指都紧紧捏了起来,顾琛俯身过去按住白柠的左手腕:
“别乱动。”
跑针了,回头还要受罪。白柠咳的惊天动地,顾琛按下呼叫器,护士还没到白柠就翻身趴在床边干呕起来,半天也只吐出一点胃液。她没吃什么东西,实在吐不出来什么。
躺回床上喘气,顾琛眉头皱的十分难看,半响也一直没说话。
“子墨呢?”
白柠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有气无力的发出声音,十分憔悴,视线望着天花板:“你怎么……来了?”
“白子墨给我打电话。”
白柠有点想不通,白子墨是疯了?为什么要给顾琛打电话?简直不可理喻。
皱了眉头,抿了抿干燥到掉皮的嘴唇:“为什么?”
“给你用的药,可能导致流产。”
顾琛眼睛看着白柠,心脏沉了下去,沉沉闷闷的疼,这回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没了。
白柠沉默了好长时间,忽的笑了起来,黑眸茫然:“问你做什么?呵呵,你又不是医生。”白柠心里很冷,喉咙滚动:“反正早晚的事,流掉也好。”
顾琛没有说话,黑眸沉如深潭。
白柠闭了闭眼,觉得很累,以后,她大概知道要怎么对待顾琛:“我想睡觉,没什么事,死不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空气沉默,许久后,顾琛开口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情绪。
“昏迷了一天一夜,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怎么走?走去那里?”
冷笑一声,抬手扯开衣领子,眉头紧蹙十分烦躁。病床上的白柠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生气,昨天白子墨打了电话,他整个人都懵了,第一次体会那种不知所措的情绪。白柠躺在病床上呕吐发烧,反反复复,她人事不省,那一刻涌上心头的事心疼。
“你有本事现在就能蹦能跳,我立刻就走。”
顾琛有气没出发,他想把白柠捆起来打一顿弄到她哭。狠狠揍一顿,让她听话,以后再也不敢那么和自己顶嘴。可是白柠不和他闹,无声无息的去死,顾琛什么都不敢了。
好长时间后,顾琛走到床边俯身抱住白柠,他的声音极其低,深深沉沉的砸在白柠的心脏上:“别和我置气行不行?等你好起来。”他的喉结滚动,想要亲一亲白柠,他的拳头握的很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掐上了白柠的脖子:“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碰你,。”他知道白柠心里憋得是什么,这场病来的突然凶险,几乎是要了她的命。白柠心里憋着事呢,喝什么都吐,她在昏迷的时候也害怕的,烧的糊涂,说出的胡话都是战战兢兢想要逃离。“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顾琛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力。
白柠昏迷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世间就这么一个白柠,没了就是没了。
她睁开了眼,眸子清亮干净直直看着顾琛,他们的距离很近,顾琛低头碰了碰白柠的额头。心脏忽然有些疼,那年,那个女孩就是永远用这样清澈的目光看自己,就连她走的时候,也依旧是这种目光。沉甸甸的情绪无处发泄,他想抱着白柠狠狠揉一把,可白柠现在的虚弱根本经不起他的揉搓。眯着眼睛,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白柠才好。沉沉叹一口气,手指划过白柠的脸颊落到了她的发顶:“白柠。”
简单两个字,从他的嘴唇里发出来,带着沉甸甸的情绪。他的眸子漆黑深沉,许久才又开口:“算了,我是拗不过你。”
那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妥协。
白柠一直没有说话,紧紧咬着嘴唇。顾琛贴着她的脸颊嗤的笑了一声,似怒非怒:“你这狗脾气!”
护士和医生推门进来,顾琛这才松开白柠站到一旁。
“怎么样?”
“需要再吊几天水,不过退烧了是好事。”
算是往好的地方发展了?心中压着的石头放下。
医生给白柠检查又口服了药,叮嘱顾琛:“病人身体太弱,家属注意点,尽量吃点东西,不然太伤胃。”
“好。”
医生护士一番折腾,白柠情绪不大好,一直蔫蔫。直到医生护士出了门,顾琛也跟着走了出去,那医生在门口停下脚步:“如果病人见红了,及时通知医生。”
顾琛顿了一下,再抬头就见医生已经走了。
白柠九点的时候醒来了一次,顾琛打开饭盒把助理送过来的白粥喂她吃,白柠有气无力兴致阑珊的吃了半碗。她抬头看了顾琛一眼,心里也是绝望了,反正这人是不会走的。
“我有点恶心。”
“那不吃了。”
顾琛把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这么伺候过人,真是难为了他了。
“用一下你的电话。”
白柠靠在床头,脑袋沉的很,浑身都酸软:“我想给白子墨说句话。”
顾琛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十点他就会过来,你需要什么?”
白柠喉咙发干,咳嗽姥姥一会儿:“也没什么,总不好一直麻烦你,找个看护就行。感冒小病,你应该也忙,时间金贵。”
顾琛眉头紧蹙横了白柠一眼:“你现在知道我时间金贵了?”
他坐在椅子上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份早餐,喝了一口粥:“马上白子墨过来我就回去,你也不用难么戒备,你现在都这样了,我也不是禽兽会对病弱下手。”
白柠翻了个白眼,也只有顾琛能在这个病房里吃得下东西。
胃口真好啊,白柠心里感慨,顾琛的心够大。
九点半的时候,白柠喝了小腹开始疼,是那种月经来的那种胀痛感。她想喝口温顺压压,刚喝了一口身下一股子热流就涌了出来,难不成是月经来了?白柠心里想着,就要起床往洗手间走,小腹绞着疼,越来越疼,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回事?”
顾琛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电话看到白柠脸色煞白,顿时脸色严肃下来,快步走过来扶住白柠:“要下床?去哪里?”
“洗……手间。”白柠疼的浑身打颤,倒吸一口凉气才艰难吐出这三个字:“你不用管我。”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去够支架上的吊瓶,一只手毕竟是不方便。顾琛快她一步的拿下吊瓶,单手抱住白柠的肩膀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带:“你的手能拿什么,别摔了又是惹下祸事。”
话音刚落,视线就扫到白柠的屁股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宽松上衣动作见露出裤子上斑斑血迹,心中一凛,脑袋瞬间清醒:“白柠,你是不是小腹疼?”
白柠快忍不住了,急着往洗手间去,深吸一口压下那股疼,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去洗手间!”
顾琛楞了一下,把吊瓶塞进白柠的手里:“拿好。”
白柠还没回过神,顾琛已经拦腰抱起了她,快步往洗手间去:“你先忍着,我马上去叫医生。”他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把白柠抱到马桶上,心脏突突的跳,转身动作极快的把吊瓶挂在马桶上面的挂钩上。视线所及,白柠的裤子上已经很大一片血,鲜红刺眼,紧紧握着白柠的胳膊:“能脱下裤子么?”
白柠疼的都没法呼吸了,她也不想看到顾琛在这里,尽管疼的快要失去理智,可最起码的羞耻还是根深蒂固!摆了摆手,艰难的咬着牙发出声音:“不用你。”
顾琛眉头皱成了川字,白柠的头上已经泌出冷汗,一张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十分痛苦:“肚子疼的厉害?能不能撑住?我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