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了电话白柠自个心里衡量了半响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抿了抿唇,把要打电话的心思放下了,待周雅江那边确认结果才能彻底放心。
白柠琢磨了一会儿,打给了母亲,那边很快就接通:“柠柠?”
“妈。”白柠开门见山:“我这边联系到律师了,姓周,一直负责着公司的法律事务。他手里有一份父亲留下的遗嘱,之前怕你担心我一直没说。”
林薇是没回过神,她还沉浸在柠柠怎么找回了手机?怎么不回家呢?楞了一下:“什么?”
“白子瑜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急着申请遗产分配。”白柠抿了抿唇,语气沉下去:“妈,我提前先和你说一下,开庭之前这件事会彻底落幕。”
“柠柠……”
林薇声音有些奇怪,白柠这才定下神细致的去听。“我在,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子瑜毕竟是你大哥……”
白柠抬头眺望远处,外面阳光浓烈,高大树木随风飘荡斑驳了光影。眯了眼睛喉咙咽动,白柠不知道现在那个大哥的分量有多重,能不能重的过自己的尊严?
父亲去世后,好像亲情也随之散了。遗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谁还记得逝去的那个人是什么心思?
“嗯。”好长时间,白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知道。”
“我希望你们过得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嗯。”
白柠喉咙梗的难受,深呼吸:“别担心,没事。”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白柠才猛然回神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等事情办好了再和你说。”
说着白柠就挂断了电话,进门的是护士长,看到白柠就弯起了眉毛,笑眯眯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挺好的。”
白柠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脸上也挂了笑:“是要拔针了吧?”
“对的。”
拔了针后又量体温,那护士长一边动作一边和白柠讲话:“你这手是怎么弄的?这么狠的伤口,怕是要留疤了,小姑娘留疤多难看。”
白柠顺势视线投过去,笑了笑:“又不是脸上留疤,没多大的事。”
“呦呵?你这心挺大的!”
言语间已经快速整理好药盘,又把开的几类口服药放在桌子上:“吃了午饭喝药,别忘记了。”
“嗯,我知道。”
白柠早上吃的晚,现在也没觉出饿来,只是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有什么事叫我,我先过去了。”
护士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说话和颜悦色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人。
“谢谢。”
白柠原本是想着等白子墨过来一块吃饭,结果过了十二点白子墨还没有回来,白柠都有些怀疑他是去那里买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身上穿着病号服,白柠也十分郁闷,胃里渐渐空虚起来,她都有些恶心了。
十二点半的时候,白柠的电话铃响了,她快步从窗前走过来翻出来枕头下面的电话,看了眼来电是陌生号码,一愣可还是接通了:“你好,我是白柠。”
“吃饭了么?”
低沉男音落入耳中,白柠一愣才回过神来这是谁,皱了眉头顿时别扭起来。
“一会儿就去吃,怎么了?”
“那还没吃?”
顾琛声音暗沉听着没有多少感情的冷淡,顿了下接着说道。
“吃什么?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
白柠不假思索的拒绝:“我马上和子墨一起吃。”
“白子墨过去了?”
顾琛似乎在走路,白柠听到了脚步声。
“嗯。”白柠心里有些乱,深呼吸闭了闭眼,直接说道:“我早上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牵扯,你就别过来了。”
电话那头顿时就没声了,白柠捏着手机,手背有些微微的疼。如果放在以前白柠被这么一个男人追,心里恐怕还会升起一点旖旎想法。可现在,白柠恨不得避退三尺。
心里更加的乱,白柠拿着手机就要挂断,电话那头顾琛拔高的声音就落入了耳中:“你敢给我挂断试试!”
白柠的手一抖,深沉带着戾气的嗓音只蹿耳膜:“白柠,我想去看你就去看你,废话什么?不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我不同意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说的没错,我什么无耻的事都办的出来!”
怒极反笑,压着嗓音缓缓开口:“白柠,不信就试试看。”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白柠气的眼睛都瞪直了可到底还是没挂电话,胸口起伏半响才找回理智,忽的笑了漆黑眸子里全然是愤怒:“你非要这样做么?有意思么?”
“有。”
顾琛大约是怒气下去了,声音依旧平缓:“吃什么?你如果不决定的话,我替你决定。”
白柠忍无可忍就挂了电话。
“顾琛你怎么不去死!”
手机狠狠摔在床上弹跳两下就没动静了,白柠回过神来就被手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独裁者。
气归气肚子还是要填饱,不然饿的滋味实在难受。
白柠出去看了一圈医院餐厅都收摊子了,什么吃的都没有,气呼呼的往回走一边打给白子墨,响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接通:“喂?”
“你去那里了?”
“在外面吃饭。”
白子墨的声音传入耳朵肿,晴天霹雳,白柠忽然有种被雷劈死也是好的吧的念头。
“怎么了?”
白子墨不耐烦的声音传入耳朵中:“你现在又不换衣服,一会儿吃完给你带回去就好了啊,干嘛不说话?哎我去!”
白柠直接挂了电话,白子墨果然是不靠谱。早上的改观全部推翻了,什么亲姐弟?屁的亲姐弟。
那有这样的亲弟弟?
简直坑姐。
郁闷完了胃里还疼着,白柠回到病房里喝了一杯水胃里就翻腾起来,她脸色顿变来不及冲到洗手间就吐了。吐得泪眼汪汪翻天覆地,整个人脑袋都是蒙的,怎么胃疼又严重了?
“白柠?”
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白柠抬头视线朦胧,眯了下眼睛才看清楚来人。
好家伙,这是啥人都能遇到啊!
白柠慢慢直起了腰,抬手擦了下嘴唇往前走了两步。她吐出来的都是黄色的水,要去找保洁阿姨来打扫干净,面前穿着的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已经行至面前,他拧着眉头打量白柠。
“你怎么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白柠再见郑开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过郑开这个人。在之前白柠无数次的想,以后的他们在陌生的地方突然见面会怎么样?
可是现在又见面了,白柠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心境平和的自己都有些意外。
“碰伤了手。”白柠扬起手在郑开面前晃了下,弯起唇露出个笑,左右看看没发现郑开陪同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住院了。”
白柠想了下,抬头看过:“你家不是在h市?怎么来这里看病。”
郑开脸色有那么瞬间的难看,随即才动了下嘴唇,说道:“你记错了,我是b市人。”
恋爱四年,可是他们有六年没有见面,什么都变了。
白柠消失了,就在郑开的眼前。
遥远处看到有个身形消瘦的高挑女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弯腰吐了起来,那个背影太像白柠,他忍不住就叫出了声。白柠瘦了,面容憔悴,郑开心情复杂。
“都这么多年了,你做事还是毛手毛脚,伤的这么严重还来医院了?”
“呵呵。”白柠笑的有些无奈:“是啊,空长年纪了,还是没长进。”
郑开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丝绸的白色衬衣依旧是儒雅的形象。白柠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郑开看着白柠半响,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突然就走了?电话号码都换了。”
白柠现在面对郑开已经没有一点感觉,甚至不如普通朋友,陌生到连寒暄都觉得多余。
“家里出了点事,手机坏了就直接换了个号码。”白柠左右看看,胃里疼的厉害,不想再和郑开多说什么:“既然阿姨来看病,你一定很忙,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白柠避开郑开就往自己病房的方向走,她和郑开没什么旧情可叙,何必多言?
“白柠。”
郑开忽然伸手抓住了白柠的胳膊,他的眼睛盯着白柠,表情隐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喉结滚动:“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和我说话都不肯了么?”
白柠胃里空虚泛着酸水,心情也是十分的烦躁,被郑开这么拉着脸刷的就拉了下去,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郑总别这么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想多了。”
她根本就不想和郑开多说一句话,这人曾经背叛过自己,即使恨已经随着时间淡了,可白柠也没那么大的心去原谅他甚至和他做朋友。
抱歉,她就是小心眼的女人。
“郑总,这样拉扯不大好吧?”
白柠叫的是郑总,生疏而冷漠,漆黑眸光落在郑开抓着自己的手指上,一言不发。
郑开面色讪讪,半响后还是松开了白柠:“我不是有意的。”
“我能理解。”
白柠说着错开郑开就往前面走去,步伐连停顿都没有。
“白柠,你和白氏白子瑜什么关系?”
白柠走出很远,身后郑开忽然叫道。
白柠没有回头,脚步顿了下。
“我现在失去了总经理职务,呵呵。你离开的那天,我见到你和白子瑜一同下车参加发布会。”他看着白柠的背影,目光深沉闪烁过病态的光芒:“那天我也在,你没看到我。六年不见,我怎么还能奢望你还在原地等我。”
午后的医院十分冷清,走廊里安静,郑开扬高的声音清晰刺耳。
“后来,呵呵,我自不量力吧,我确实斗不过白氏集团的少东。”
白柠猛地转头,清冷目光直视郑开:“白子瑜是我大哥,白锡成是我父亲。郑开,你确实是在奢望。”白柠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刻薄的话,她动了下嘴唇,捏着手指冷笑:“我怎么可能等你,二婚男人?还是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德行?你觉得多贱的人才会还期待着你回头?”
说着又觉得可笑了,她现在可对郑开没有一点点的感觉,陌生人能有什么感觉?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之前的自己不忿罢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白柠转身突然脚步就顿住了,顾琛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便利袋站在不远处,眸光沉静望着她,四目相对他脸上才稍稍有了点情绪:“白柠。”
“嗯,来了。”白柠走向顾琛,抬起眼皮吸了下鼻子,这才露出个笑,言语浅浅:“等你送饭,我都要饿出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