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一脚上去踹倒了新郎官,周围一片哗然,明目张胆的抢亲这事我也是头一回做。新郎那庞大的身躯就跟个球似的,直接轰然倒地。
我一把拽住柳弯弯,转身就跑,直杀南门。一时间他们都去扶三百来斤的新郎了,竟然也没人啦我,柳弯弯步伐僵硬,跟着我跑了好远,我一口气跑到了南门,眼看就要转身还阳的时候,那老管家竟然出现了。他拦住了我的去路,表情也变得狠戾。
“少爷,您这不合规矩吧?”
我知道事情耽误不得,手开始做剑指,用师父当年的绝招“心咒术”虚空画符,那老管家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个,当即脸色一变,身子向后一缩,我借着这个空档,拽住柳弯弯“嗖”的一下蹿出了南门。
就在我身体还阳的一瞬间,正好是金鸡破晓。我感觉浑身酸痛无力,而且明显精气不足。柳弯弯还没醒,我盘膝坐地念了两遍“清心咒”,虚弱的感觉这才好了一些。这个时候柳弯弯才悠悠转醒。
不过一下秒我就发现了问题,已经金鸡破晓了,可是柳弯弯身上的阴气竟然……依旧浓稠的化不开。那股怨戾之气仿佛跗骨之蛆一样就盘桓在她身上,经过了这一遭,我感觉更明显了,最可怕的是,她的阳火竟然低的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我心里感觉非常不对劲,人明明已经救出来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儿?我仔细又回忆了一遍,确定应该和昨晚那个局有关系。“朱龙入水”是很大的风水墓葬格局,这里面一定还有事儿,而中间到底有什么,就要问柳弯弯了。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走到柳弯弯床边,刚刚走近,忽然那股甜腻的味道直冲大脑,柳弯弯身上的味道已经完全变了,现在的甜绝对是那种闻上去让人恶心的甜。就像尸体腐臭很久以后会发出一种异样的甜腥味儿。
柳弯弯眼神有点呆滞,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显昨晚也是吓的够呛。因为柳弯弯是阳人,又不像我跟师父学过道家的东西,所以凡人肉胎,灵魂出窍以后僵硬木然是正常的,当时在明清大院里,她浑浑僵僵,不过醒来以后意识清醒便会感觉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我淡淡的说:“弯弯,有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了?”
柳弯弯看着我半天,忽然“哇”的一声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说实话,我上山这五年,性情已经变得比较淡定了,虽然很多时候心中暗暗吃惊,但是面上却是平静自然的多,可是对女人这种奇怪物种,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应付。
而且柳弯弯平时也是恬静胆小的性格。突然这样哭,我也手忙脚乱。
哭了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脸上很绝望,用那种着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我说:“方贤,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让她先不急,说之前我们还有个事情要办。因为当时我开柳弯弯的门,脑袋后面被嚎丧棒打了一下,这才灵魂出窍的。这打我的肯定不是鬼,而是人。是谁这么好心用新鲜的嚎丧棒给我一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先把这个人揪出来,才能查接下来的事。
其实要查这人也简单,问问谁家最近办了丧事就可以了。很快就有热心的邻居告诉我,东边一家姓牛的前天刚办了丧事。
据说因为平时总拎着个牛栏山二锅头。这姓牛的绰号叫牛二,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子,也是老北京的坐地户,每天喝喝酒打打牌的,家里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前天刚过世。听说母亲过世还发了笔小财。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基本就有数了。于是领着柳弯弯打算去找找这个地痞。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在路上,柳弯弯才跟我娓娓道出实情。
原来柳弯弯在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家里指腹为婚,因为家里那边属于比较穷的那种农村,不开化,所以指腹为婚一直都是要履行的。
和她指腹为婚的那个男孩叫张建,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张建给她写了一封情书。她并没有理会,当时太年轻了。后来上了高中,她喜欢上一个同班的男孩,但是那男孩很花心,她也挺伤心的,那段时间是张建安慰她。
她就觉得张建对她很好,然后又想起小学情书的事儿,再加上是家里指腹为婚,安稳,踏实。于是就跟张建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高考完,张建开始和那些班级里的同学天天往县里跑,泡迪吧,和社会上的女人接触,夜不归宿什么的。
她说张建张建也不爱听,腻烦,两个人就闹得挺僵的,虽然没明确提分手,不过她在心里对张建也死心了,觉得男人都是那么回事。刚开始说的天花乱坠的,一旦谈起恋爱来,就开始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要和张建说分手,刚刚下定决心,却得到一个消息,张建出了意外,死了。
张建家是村里的“地主”!说白了就是在村子里有钱有势,说婚约不能毁,虽然张建死了,但是得办一场冥婚。把两个人的事儿给定下来。
柳弯弯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农村一般都是重男轻女,养姑娘都是跟卖姑娘差不多,要的彩礼都不少,就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因为儿子能传宗接代,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般嫁女儿这种情况,彩礼会要个十万块钱。
张建家挺大方,说给拿二十万。这个数让柳弯弯家里就动心了。平时跋扈的张家,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思子心切,收敛很多,而且动之以情,说什么儿子生前没结婚,也算完成一桩遗愿。结冥婚就是走个形式,让孩子能瞑目。也算了了一个指腹为婚的约定。
柳弯弯的父亲原本不同意,后来柳弯弯的母亲就劝说,张家有钱有势,不同意又能如何?况且只是走个形式,女儿已经考到外地去上学了,在北京那地方将来落地生根工作结婚。谁也管不着她。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大不了就不在村儿里办婚礼就完了。
柳弯弯本身就是个没主意的姑娘,胆小腼腆,本性善良。她当时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张建花心归花心,人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吧,毕竟在一起恋爱过,还计较什么呢?只是个临终遗愿罢了。
就这样,善良的柳弯弯就答应了这桩冥婚。因为没举办过冥婚,流程和所有一切都是张家安排的,还要什么滴指尖血,慰藉亡人。以血结誓约。
我越听越不对劲,冥婚如果真的只是走个形式,那为什么要滴血?指尖血通心尖,其实放出来的就是心头血,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道家的人驱邪都会咬破中指指尖画符。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张家……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
一路走着聊着,很快就到了牛家附近,牛家这一片还是平房,我们正要打听牛家在哪,忽然前面摇头尾巴晃的走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这男人个头不高,穿着个大裤衩子和挎篮背心,晒的雀黑雀黑的,嘴里还叼着根草叶子。
本来我是想过去问问,可是刚开口喊了一声:“哎——”
没想到这小子看见我跟见鬼一样,调头就跑。我马上意识到了估计这家伙就是那个牛二。我和柳弯弯赶紧追过去,这牛二估计早就被终日酗酒掏空了身体,想爬墙没爬上去,掉下来了,直接被我抓了个正着。
牛二看也跑不掉了,干脆往地上一坐耍赖问我:“您这儿到底要干什么啊?这么大老远的追着我?”
我看他那副无赖的态度,差点被气笑了:“牛二,你为什么跑,我就为什么追。”
牛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您爱怎么招就怎么招,反正老子我一穷二白,没钱伺候爷!”
柳弯弯一旁着急,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位大哥,您就帮帮忙,这是生命攸关的大事。”
牛二听完竟然哈哈大笑:“爱谁命谁命,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老子活的好好的。”
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以前师父跟我说过,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式对待。达到目的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拦住了柳弯弯,笑着说道:“我不是来抢你钱的,我就想问问你大半夜拿着嚎丧棒打我是个怎么回事?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牛二听完脸色有点挂不住,扯着脖子骂:“老子没事吃饱了撑的,我打你?”
我心下当即确定,打我那人就是牛二,我也不慌了,笑了笑说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有人要打我?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直接奔你来了?这才几个时辰?我怎么就知道谁打的了?”
这牛二听完我的话,试探性的问:“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急了,直接从兜里拿出一道“清心去秽符”吓唬他说:“我是个道士,这道符是引魂符,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打的我,那我只能从你下手了。我会让你晚上魂魄离体,或者驱邪祟夜夜扰你,甚至可以让你逢赌必输。”
这牛二是老北京坐地户,倒也真信这些,听我说完明显有点害怕了。
“您祸害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祸害你的。您要真有本事,去祸害那家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