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婆婆听我一报号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本来我就是随口开玩笑的,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让我也觉得颇为惊讶,因为这“邪道人”本来就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江湖上就算有,那也顶多是重名而已。
这下让我弄尴尬了,你说我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吧?只好含糊的点点头。
山婆婆下一个举动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她双腿一弯,直接给我跪了下去。
我赶忙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共工庙,大火烧了祝融宫,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山婆婆激动不已的说:“我家大官人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前辈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千余年来大官人一直在打听前辈下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前辈!”
好么,这回更尴尬了,认错人了。
我干笑一声,问山婆婆道:“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绝不会错!虽然前辈的样貌与大官人形容的颇有偏差,但是道魔同体古往今来少有,而前辈又故意亮出道号,那更加不会错了。”山婆婆激动的说道。
“也许是认错人了。”我干咳两声,跟山婆婆说:“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这里你们继续玩好了。我不管你们了!”
说着,我起身就要离开。
刚站起来,山婆婆一个晃形来到门口,对着我就要接着下拜,无奈,我只好拦下,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说什么都不能走!”山婆婆一脸哀求的跟我说:“大官人若是知道我见过前辈,让前辈这么离开,那肯定会气急的。更何况,大官人曾说过,我和他的隐疾普天之下,也只有前辈才有办法医治了!”
“那就更不对了。”我跟山婆婆说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你说的邪道人跟我这个肯定不是一个!”
“前辈千万不要再戏耍我了。”山婆婆急的跟什么似的,我长叹了一口气,跟她说:“我真没骗你!”
“求前辈救我夫妇二人!”山婆婆一根筋的认定我就是那个她认为的人,我真是有口莫辩。
僵持不下,我只好点头应下来。跟山婆婆说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家大官人见着我之后说你认错人了,那你不带急眼的。”
“前辈说笑了,我怎敢如此放肆?”山婆婆见我松口了,这才转忧为喜,吃吃而笑。
我一脸无奈的跟她说:“我不是怕打起来,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好尴尬!”
“晚辈放肆了!”山婆婆冲我施了一礼。
我无奈的抬手示意无妨,就见一篷黑烟从山婆婆的身后冒出来,往我身上一卷,然后极速朝着山王洞飞去。
我在路上就感应到这座大山妖气弥漫,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山妖洞,这山下的村庄居然还觉得这山灵气十足,可笑不可笑。
进了山王洞,果然干燥异常。
在这干燥的山洞里,我的神识扫到两股强大的波动,一股晦暗隐涩,一股凶恶嚣张,山婆婆带着我直接朝那股晦暗隐涩的力量波动处而去。
“媚儿,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声忽然响起,接着就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山洞的顶端落下,后面还跟着一条白练似的蛛丝。
黑烟散去,我从中显出身形。
那只浑身长了棘刺的大蜘蛛用它的复眼扫了扫我,惊异的问道:“你这道人是?”
山婆婆显出身形,我冲她苦笑:“我说什么来着?你认错人了。你家大官人根本不认识我!”
山婆婆没有理会我的话,兴冲冲的跟大蜘蛛道:“老爷,您仔细看看,这位不就是你日夜念叨的邪道爷吗?”
“啥?”大蜘蛛好像受惊了一样,八条腿一缩一伸,猛的往后一跳复眼明暗不断的看看我又看看山婆婆,似乎被吓到了一样。
山婆婆冲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邪道爷,我能肯定。”
“你凭啥肯定啊!”我有些无奈的叫嚷道:“我自己是不是我还不知道么?叫重名的行不行?”
“这……这……”大蜘蛛结结巴巴的说:“这说话的方式确实是邪道长,可面容怎么却大不一样呢?”
“你们夫妻俩是要把我给卖了吧?”我白了大蜘蛛一眼问道。
大蜘蛛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兴奋的直转圈儿:“道长,你可否展露一下道行,让我确认一番?若是我娘子认错人了,那我设摆酒宴,赔礼道歉,恭送道长出山,您意下如何?”
“老爷,不用看了,道爷确实是道魔同体。”山婆婆难掩喜悦的说道。
大蜘蛛晃了晃身体,跟山婆婆道:“这道魔同体虽然稀少,但是并非罕见。就我所知,此地向南千里之外就有一位道魔同体的道长……”
“你说的是于寻萧吧?”我笑着问道。
大蜘蛛点了点头:“正是于道长!”
“你既然要看,那我就让你死了这份心。”我对大蜘蛛说:“今天造成的误会也是巧合,能见到山王老爷的本尊也算是值得。我就展露一手,让你看看!”
说完,我一捏雷部法诀,天雷闪直接轰出,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落在我的右手之中,一团魔气早就准备好了,将天雷山尽数吸收,我冲大蜘蛛微微一笑:“如何?”
“千绝山凌风洞千蛛子拜见恩师!”大蜘蛛摇身一变,一个俊朗书生一下子拜倒在地,给我当成弄死机。
这他妈是玩什么游戏?
我被这两口子的精神病弄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想一脚把这大蜘蛛给踹翻,可又没有正当理由,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这两口子都给我行过大礼。
我只好压住一口闷气,将大蜘蛛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问道:“你们夫妇二人莫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一般戏弄?我说我不是你们找的人就不是,你们这是要耍我吗?”
大蜘蛛,也就是自称千绝山凌风洞的千蛛子忽地一笑,跟我说:“师父,你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么?”
“你丫才失忆了!”我白了千蛛子一眼:“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是有事儿求我,也不至于当场拜师吧?这招在泡妹子的时候好用,怎么求人也兴这么搞了吗?”
“师父,你说话的语气当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啊!”千蛛子感慨万千的跟我说:“自从您说您要升天重来之后,蛛儿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一丝不敢怠慢。可却没想到,被一具茔仙尸首给缠住,无法完成您托付的任务,蛛儿愧对师父!”
“我求你了行不?大哥,咱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没头没脑的吗?”我深陷一种被人认错的无力感之中无法自拔,就连听到“茔仙”二字都一点儿兴奋感都没有。
敢情这两口子拼命保护的东西就是一具茔仙的尸首,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当初老蓝柜拉拢我师父的时候,用的就是茔仙尸首,这玩意儿我早就听说过,所以一点儿都不觉得惊奇。
就算是很牛逼的那种古修仙人又如何?死都死了,顶多精气血脉留下来点儿呗,吸收了倒是对我有用,可是现在就算我有这心也抹不开这个面儿了。
这两口子的目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发觉打不过我,然后就用这么高深莫测的手段来将我稳住?这俩个家伙的套路当真是让我前所未闻!
“师父,你不记得前尘往事也是自然,毕竟升天重来,之前的种种就已成过去了。”千蛛子喋喋不休的说道:“但是不要紧,让蛛儿带你回千绝山凌风洞,你一切就都想起来了。”
“能不去么?”我苦着脸问道:“我早饭都没吃呢!”
千蛛子一愣,转身对山婆婆道:“媚儿,还不快去给师父准备早饭!”
“别啊!你也够实在的了!”我赶忙拦住就要乘风而去的山婆婆,无奈的跟千蛛子说:“没看我是真不想去吗?你说的什么玩意儿跟我有个六关系,什么升天重来,我一概不知。我就知道我特么随口报了个名,结果就被你们认错人了。”
“师父,这是天意啊!”千蛛子激动的说:“您不记得前尘往事不要紧,天意让您想起,所以来到了这里。前世您就叫邪道人,这一世没想到您居然还对这个威震三界的名号情有独钟。”
“大哥,吹大了吧?”我无力的跟千蛛子说:“威震三界?谁敢说自己能威震三界?好像齐天大圣可以是吧?”
“他?哼!”千蛛子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好好的妖王不做,非要当什么和尚,如今与我妖众已无半点干系!算不得威震三界,起码妖界就不吃他这一套!”
我算看出来了,这大蜘蛛确实在吹牛逼呢。他的道行虽然晦暗隐涩,但是我还是能摸到底的,也就是说,他并非有多牛逼,这样的角色说自己不叼大圣爷,多半是在吹牛逼。
如同三胖子不怵奥巴马一样,反正不是一个重量等级的,我作妖你能奈我何?动三胖子不管赢了输了,丢人的都是奥巴马。
见我面露不屑,千蛛子说:“怎么?师父你不会对那叛了妖族的石猴还有什么想法吧?”
“我尊重人家而已。”我没给千蛛子留面儿的说:“你不叼人家,人家叼不叼你?”
千蛛子白净的脸上显出一抹微红,他居然还会害羞?!
“师父,这怎么有可比性。”千蛛子说道。
我点点头,他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说的是师父您这样的存在。”千蛛子一记流于表面的马屁让我无力反驳。
“千蛛子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是你师父。”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跟千蛛子说:“这师父可不是乱认的,是有法脉相承的!”
“我懂啊!”千蛛子有些不解我怎么这么说话,脸色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跟我说:“蛛儿就是承了师父的法脉!”
“我特么都不知道承谁的法脉,你居然还承我的法脉?”我“哈哈”大笑,对千蛛子说:“别逗了!”
“师父请看!”说着,千蛛子忽然一拍顶门,一轮“黑日”从他的顶门升起,接着黑光大盛,四条蛛臂从千蛛子的背后窜出来,将黑日托举起来,而他自己则一脸得意的看着我,笑着说道:“师父请看,蛛儿长进如何?”
我此时已然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蛛子的这个形象跟我胸口佩戴的黑暗大日如来像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神似,这会是巧合?还是真如他所言,这特么就是天意和命中注定?
原来我以为这就是一出闹剧,现在却有点儿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我疑惑的看着千蛛子顶门放光的“黑日”,神识扫去,忽然觉得这股力量如此熟悉,神识直接没入其中,一眨眼的功夫,我浑身如同遭了电击一样,大震之下,脱口叫道:“是祖龙的魔气?!”
千蛛子身形一晃,将魔气所化的黑日收回,对我微微一笑:“师父,您看如何?”
“你怎么会有祖龙魔气?”我震惊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您传授给我的吗?”千蛛子感激的看着我,说:“若非您慈悲,我又怎么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我一时间有些发懵,问道:“那‘我’又是怎么传给你这祖龙魔气的?”
“师父,难道您真的忘记了吗?”千蛛子一脸焦急的看着我,说道:“您不是曾经立下宏誓,要遍寻三界内外,找寻魔之始祖么?”
“魔之始祖?”我心中一动,问千蛛子:“这么说,你师父也曾寻到祖龙气息了?”
千蛛子点点头:“当然了,师父您就是凭借无与伦比的魔元之力纵横三界的,难道这些您也不记得了吗?”
我艰涩的摇了摇头,如果说之前我觉得千蛛子他们夫妻两个在跟我扯犊子,那现在我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只是觉得头脑有些迷糊,难不成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