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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让老师送她回家!

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甚至在此时此刻的她看来这比她最初发现自己的家和家人的异常时更可怕——她会被人发现的,她,和她的家人要被人发现了!

阮瞳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不顾胳膊的疼痛一把挣开就跑。玉盏多少顾忌这里还是学校被人看到了会有影响,由着阮瞳秋跑出学校,正准备等她走出校门之后再追上去,却突然一阵心浮气躁,气息毫无预示地混乱了一下。

浮躁的感觉虽然一闪即逝,但妖怪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通常都是很敏感的,他皱皱眉头,感觉了一下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浮躁,又算算日子,突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真特么走背运!这活儿还能干??

他顿时就没了追上去的兴趣,也不想留在学校里,转个身就回了华公馆。

他才刚回国一下船就被华文笙截过来,一时也还没有去找别的住处,在事情解决之前就暂时住在了华公馆。

进了门他正要上楼一头钻进房间,华文笙就在楼梯下喊住他,“玉盏?这么早就回来了?学校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玉盏只是略停了一下,回一句:“回头再说。”就钻进了房间里。

华文笙奇怪地摇摇头,可是既然没问出什么也就回书房了。

只是不一会儿他就又从书房里跑出来来到楼上,敲着玉盏的房门说:“小玉盏,楼远打电话来了!他说学校里又有人失踪了,问你怎么没在学校?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你到底是发现什么没有啊?”

要说没发现,干嘛离开学校?要说发现了,不出去追线索还跑回来窝着干嘛?

“小玉盏?小玉盏??”

华文笙锲而不舍的敲门终于让玉盏烦到忍不了,迈开长腿走过来一把拉开房门,“别念了!过几天我会去处理的!”

“你果然有线索了吧?为什么要过几天?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啊,拖得越久就越多人受害,还是现在就尽快去把事情解决……”

玉盏打断他,“说了过几天就过几天!”说着就想把他关在门外,华文笙却扒住门边不松手,“不行啊,就算我答应楼远也不会答应!天道署更不答应!如果你有线索了就马上去查啊~~”

两人一个要关门一个抵着门较劲,华文笙简直在用绳命死缠不放,玉盏终是让他烦的不行,干脆也不管了——“这是你让我去的,明天我回去把那东西找出来,但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关我的事——是你、的、责、任!”

玉盏说完就趁华文笙一松懈的时机砰地关上门,华文笙还想催,可是玉盏都已经从过几天变成明天了,催得太过分好像也不好……

而且看起来玉盏的脸色似乎有点发红呢,该不会其实是刚回国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妖怪通常可不会被普通的病症侵袭,一旦真的生病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他一边想一边犹犹豫豫地去书房给楼远打电话,他替玉盏说了几句话总算楼远没有直接杀过来拎人,却第二天一大早就穿着捕房的制服闯进大门,“玉盏人呢?”

“楼上……”

华文笙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楼远就已经扒开他上楼去,用力敲了敲玉盏的房门,“玉盏!你昨天是不是带走了一个女学生!?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跟上来的华文笙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女学生?玉盏带走女学生干嘛?

玉盏沉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打开门,楼远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心口却莫名扑通了一下。

玉盏一反前两天的悠然姿态,眉宇间带着不耐烦的神情瞄了楼远那一身正儿八经的捕房制服一眼,他倒是第一次看见他穿制服的样子。

一本正经的楼远给他瞧得有点不自在,提醒他:“问你呢!那个女学生在哪里?”

玉盏靠在门框上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并不关心的问:“怎么?她也不见了吗?”

“不,那倒……”

“那就不必这么兴师问罪似得吧。”

楼远的眉头又皱了皱,他这样说起来好像自己是有点过于心急了,可是因为林凌的父母去了学校所以他昨天也过去了,就听说玉盏送一个女学生回家。

他虽然有点疑惑但本来也没太在意,想着好歹是华先生推荐的人,再怎么一副风流大少的模样,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泡女学生。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让人去那女生家里查看了一下,却发现学校联络簿上标注的地址那栋房子已经空了,那户人家不久前刚搬了家,地址似乎还没有更新给学校。

班上的同学也证实了那个被送走的阮瞳秋的确搬了家,可是新家的地址也是没有人知道,哦,或许是有的,可是知道的人已经失踪了。

找不见那个女生楼远越想越担心,毕竟玉盏是个妖怪毕竟他非人而是异类,于是还是忍不住一大早就赶来了华公馆找玉盏问清楚。现在被玉盏这么一呛,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先去学校蹲等看看阮瞳秋有没有去上学再找玉盏。

玉盏倒不计较那么多,既然已经答应了华文笙今天去处理,就随手拿起帽子走出房间,出了门直接上车坐在后座上,压低帽檐闭目养神,等着楼远来开车。

楼远站在车前无语地看着他这大爷做派,踏实如他其实是步行来的,也打算让玉盏跟他一起步行去学校,反正又不是很远。

纠结了片刻他也只能跟华文笙借了这辆车,钻上车去充当司机。

来到学校时也正是上学的时间,女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进校园,楼远刚把车停在校门外玉盏就从后座懒懒说一句:“开进去。”

楼远的眉头几乎快要打结,这是哪里来的大少爷做派??

可是现在有求于人,他也忍了,把车开进校园里,停车下车重重关上车门,却看到玉盏依然在车里坐着没动——难道他还等着人给他开车门吗!?

楼远越发不满,没等他有动作,玉盏见校园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进了课堂,也就没有继续耽搁,自己打开车门下来,又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楼远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家伙了,不管怎么说他肯下车快点把事情解决就好,只要事情解决了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往。

玉盏押着帽子从他身边走过,竟像是飘过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登时心口就扑腾扑腾一阵乱跳。待定了定心神,楼远一阵疑惑——要不是对方根本就不是魅惑系的妖怪,他真要怀疑玉盏是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了。不过现在也只能默默在心里嫌弃,只当他一个大男人喷什么洋鬼子香水!

尽管玉盏做足了想要低调到尘埃里去的姿态,但他一走进楼里,那些还没有走进课堂的女学生立刻都停住脚步目光不自觉地投过来,一个个花样年纪的女学生,脸上顿时片片红霞。

而这种势头还在扩散着,很快连一路走过的课堂里的学生也争先恐后地趴在门边窗边,激动地窃窃着——“哇是白老师!”“白老师看这边啊~~!”

就算楼远承认玉盏长的确很妖孽也有些傻了眼,这些学生是怎么了?这种反应也太夸张了,女校的学生哪儿有这么不矜持的??

他一把拉住玉盏问:“你做了什么!?”

玉盏半冷不热地瞥他一眼,却生生瞥出点烟视媚行的味道,让楼远险些把持不住一阵心荡神驰,忍不住在心里吐了脏字。

“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

“没做这些女学生是怎么回事!?”

“是你们非要我出门的,这些女学生只是看见我就想给我生孩子,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楼远正想教训他什么生不生孩子的,女校里可都是些正正经经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这么下流的话!话还没出口,脑子里一闪整个人就愣在那儿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家里是天道署的,怎么也听说过一点……这种情况,该,不会是,传说中妖怪的,发情期??

他腾地放手,蹬蹬退了两步。

退完脑子里却轰一声——他退毛?退毛??他又不是女人又不想给他生孩子有什么好退的!!

好在玉盏根本没有戏谑他的心情,冷哼哼地瞅了瞅他,就转身继续往阮瞳秋的课堂走去。

现在还不到上课时间,大部分老师都还没有进课堂,就是进了的,也压不住这些突然反常激动起来的女学生们。

路过的课堂尚且如此,玉盏一走进阮瞳秋所在的那间,课堂里立马炸了锅——

“白老师!”“白老师今天是你的课吗?”

“白老师你来给我们上课吧!!”

“白老师!”“白老师!”

——被挤到一边的正牌老师泪流满面,这是他的课啊!同学们往这边看一眼啊!

玉盏没有回任何人的话,依然压低着帽檐,直接走向阮瞳秋。

看到阮瞳秋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楼远倒是松了一口气。就见玉盏直接把阮瞳秋从座位上拎起来,带笑不笑地说一句:“这位同学出来我们谈一下。”拉着她的胳膊就拖出教室。

阮瞳秋似乎想要挣脱,但被玉盏一抓手臂就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跟着走。被他抓住的地方好痛,比昨天还痛,可是一路教室窗户里探出来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她只能咬着唇不敢出声。

楼远虽然不解但没有做声,跟在后面,老师莫名地追出来,在后面远远的喊:“喂!你们带她去干吗?要上课了!”

玉盏头也不回,侧目回一声:“她家里有急事要她回家。”

一直走出楼阮瞳秋才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她这一叫顿时让楼远迟疑起来,在校园里这样引人注目总是不好看,玉盏却半点也没有闲情耐心去慢慢的磨,直接一扯瞳秋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撸起了她的袖子——

楼远来不及阻止,只在一瞬间看到掀开的袖子下像是有一条条褐色与青绿的东西,树根似的纠缠在一起,被阳光照射的一瞬间滋啦冒出一阵臭味扑鼻的灰烟,阮瞳秋尖叫一声拼命拉上衣袖重新遮挡住胳膊,再不敢胡乱挣扎。

玉盏趁机直接把她塞进车里,楼远愣了一下才慌忙回神,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

阮瞳秋在汽车后座白着脸抖抖索索缩成一团,尽量把自己缩在角落。楼远从后视镜看到她那惨白的脸色也是不忍,可是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查了这么久也毫无头绪,查来查去只能把范围缩小到整个女中,玉盏却刚来一天就锁定了人物,不管他对这个人印象如何,也只能给予全盘信任。

玉盏也坐在后座,斜睨着拼命缩成一团想要尽可能远离他的阮瞳秋,脸上看不出半点怜惜。

“你们学校失踪的那几个人在哪里?”

阮瞳秋身子微微一僵,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不关我事——”

玉盏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否认,顾自悠悠的继续问:“前晚失踪的那个,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阮瞳秋一下子脸变得更白,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林凌——活着,还是死了?

她不知道,她不敢知道,明明以前跟林凌关系那么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她的生死——

她是不是已经连心都要变成怪物了?

前夜,是林凌送她回家的。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她们在半暝的夜色里走进阮家新搬进的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