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每天早晨醒来时都会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恍惚感。
桑宁在闹钟响过之后穿着一身白底小碎花的棉布睡衣,意识涣散,几乎是梦游似地飘荡进洗手间。
用透凉的水洗过脸,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及肩的黑发打湿着,滑顺的贴着白皙的小圆脸,尖巧的下巴滴着水,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一个黑洞照不进半点光。
这是她的脸,她是桑宁。这里是她的家。
涣散的意识这才开始慢慢回聚,成形,想起她不是在什么陌生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家里。
今天是星期一,返回学校的日子。
桑宁慢吞吞地刷完牙,换了一身白色荷叶边小衬衣和米色短裤,来到客厅时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饭。简单的豆浆油条鸡蛋和小咸菜。
母亲围着围裙拿着一把筷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分好,催促着慢性子的桑宁——“小宁快点吃饭,一会儿小路该来接你了!别让人家等着!”
说着又看看卧室的方向,“小豪怎么还没起来?小宁你赶紧去看看,都快迟到了……”
当母亲的似乎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才刚坐下的桑宁正要听从吩咐起身去小豪的房间,就见穿着高中制服的桑小豪已经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十七八岁眉目端正的一个少年,却脸色微臭没好气的说:“我已经起来了!谁要她叫!”
“起来了就赶紧吃饭!磨磨蹭蹭的,也不怕迟到!”
“不吃!”桑小豪狠狠瞪一眼桌旁的桑宁就往外走——“谁要跟怪物一张桌子吃饭!”
“你个臭小子!怎么说你姐姐呢!”
母亲正要发火,桑小豪却已经跑出了家门。
父亲上班出门比较早,此时只剩下母女二人,母亲气呼呼地在桌前坐下,给桑宁夹了一根油条絮絮叨叨地说——“这个臭孩子!越来越不听话!小宁你赶紧吃,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
桑宁默默啃着油条,当然也不指望父母真的去教训他们那个宝贝疙瘩小儿子,反正只是叛逆期而已吧……
尽管她很不确定别人家叛逆期的弟弟会不会喊自己的姐姐怪物……自认应该没有惹到过小豪,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恶劣的呢?
楼下响起几声车喇叭嘀嘀声,母亲站起来,忙去厨房拿了替她收拾好的一些零食点心催促着,“小路来接你了,快下楼吧,别让人等久了。”
“嗯嗯——”桑宁忙把剩下的油条塞进嘴里,一口气喝完豆浆就拿了东西开门跑下楼——
楼道大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的车,表哥曲小路穿一身米色西装从车窗里对她笑,“又起晚了吧?”
“才没!闹钟一响我就起来了!”桑宁抗议着坐上车,曲小路笑着发动——“那一定是闹钟也定晚了~”
……
桑宁是东青大历史系的学生,大一。或者说是第二次念大一。
东青大历史系曾经拥有国内顶尖的考古专业,而桑宁貌似一度糊里糊涂的进了这个顶尖考古专业大学顶尖考古教授领导的考古组。
——只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在桑宁的记忆力找不到一点痕迹。
因为大半年之前,东青大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精神毒品风波。
那场精神毒品风波以历史系为中心,牵连了整个学校——
历史系系主任贩毒,学校充斥大量精神毒品,学生吸食毒品过量导致暴力失控事件,集体幻觉事件频发。学生受伤,死亡,失踪,甚至至今还有许多人下落不明。
学校也因此被封了半年之久,居然没有就此关闭还能够复课那简直就已经是个奇迹——或者说后台关系强硬罢了。
桑宁据说就是这场风波里的受害者之一,也许是受精神毒品蚕食或是被卷进暴力事件,那场可怕的经历让她的记忆完全断了片儿。她根本不记得上了大学之后都发生过什么,只残留下一些零星的印象来告诉她自己真的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因为这场风波学校不得不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尤其对于历史系——复课后历史系学生全部重念上一学期,并给大一大二考古专业的学生机会重新选择专业。
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东青大的历史系和考古专业在种种影响下已经一蹶不振了。
为接受心理治疗和休养而错过重新选择专业的桑宁又一次被稀里糊涂的塞进了民俗专业——一个据说一直很冷门从未被超越,全系四个学年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足五十人的专业。
现在她已经返回学校又一次成为大一的学生,只是发生过那么大的事,家里一直对她各种放心不下要求她周末一定要回父母的家里——远亲家一表人才的表哥曲小路因为工作地点就在东青大附近,每周都会顺路来接送她。
桑宁坐在飞驰的车上晃晃悠悠泛着困就打了个盹儿,耳边是从打开的车窗呼啸进来的风,隐约还在半梦半醒间想着风声这么大曲小路是不是超速了。
不知从几时起风声里开始夹杂着像是某种信号干扰似的杂音,滋滋啦啦时有时无像是要直接钻进脑子里。
——曲小路把收音机打开了吗?
桑宁想跟曲小路说收音机里都是杂音,什么都听不到不如赶紧关掉。可是她睁不开眼也动弹不了,隐约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声音并不是从车里传出来,而是跟着车窗外的风吹进来的……
在飞驰的公路上怎么会有信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是临近并行车上的收音机吗?
可是虽然闭着眼睛,她却莫名就是知道附近并没有其他车辆,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笔直而又漫长的公路上像是要无止尽的飞驰下去。
滋滋啦啦……滋滋啦啦……
夹杂在其中,隐隐约约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像老旧的木轮艰难转动似的喊着,桑……宁……
桑宁一个激灵,像一桶冷水浇下来从头到脚的冰凉,蓦地一下就睁开眼。
早上八点钟的太阳顿时晃了眼,桑宁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挡了挡,等适应了光线才发现她身|下的车根本是停住的。
曲小路将胳膊搭在自己一侧的车窗上转头笑着看她,他二十七八岁年纪但一张脸长得过于清秀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一头微棕的发色和浅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极具亲和力。
此时耀眼的晨光正从他一侧的车窗投进来,一瞬间看起来曲小路的身体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睡醒了?我们已经到了哦。”
“啊?”
桑宁坐直身子看清楚车窗外,竟然已经到大学门口了——刚刚他们不是还在公路上吗?
“怎么了,睡迷糊了?”曲小路随口问着,桑宁怔然片刻,也只能回答:“大概吧……”
——应该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桑宁于是打开车门边下车边说,“那我回宿舍了。”
曲小路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她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周末见。”
“好~”桑宁应一声,挥挥手就拎着东西往宿舍去了。
………………………………………………………………
桑宁住的是建校初期盖起来的两人间老宿舍楼,有些陈旧,但好在宽敞。
她的室友是考古专业的女神学霸,跟桑宁这样坐等混毕业的学生不同,人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换专业的。不管考古专业的人事和环境怎么变动,无非是让自己加倍努力争取逆境中出人头地。所以回宿舍见不到她也是寻常事,桑宁放下东西看看时间也该去上课了。
民俗专业位于历史系教学楼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普通教室,大一全学年18人,时不时的跟大二拼个课也坐不满半间课堂。
早饭没来得及吃饱的桑宁啃着半个从家里带来的酥油饼颠颠跑上二楼,刚过拐角就跟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着,酥油饼渣渣在对面的人胸口上抹了一片。
黑色滚着银边的修身衬衣上一片黄白的酥饼渣渣格外显眼,桑宁看着这件被弄脏的熟悉的衬衣就窘窘地抬头——“华华华老师……”
民俗导师华玉盏不咸不淡的“嗯”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一片酥饼渣渣……貌似还挺油。
桑宁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掏遍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想要替他擦干净,“对不起啊华老师,我跑太急没看路……”
路过的一位穿着紧身一字裙的女老师已经快步走过来,涂着殷红指甲的芊芊玉手直接从桑宁手里拿下纸巾,动手替华玉盏擦起来——
“这学生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教学楼里是乱跑的地方吗?”
这位被抹了一片酥油饼渣的华老师可是东青大的男神,别说是女学生为他着迷,就连女教师也倾倒一片,明里暗里追他的不在少数——往男神身上抹酥油饼渣这种行为简直罪孽深重。
桑宁被那位不知名的女老师挤在一边,只能偷偷抬眼去看华老师——他的身材看起来玉骨纤姿却不是单纯的瘦,从修身的黑衬衣下仿佛透出一种柔韧的力度。惯常就穿一件烫着银纹边的黑衬衣,剪裁贴合,随意的解开两颗领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窝和隐约一点锁骨。
他偏刘海下的一双眼睛是比丹凤眼更细长优美的弧度,仿佛天生就会放电似的,正半隐在刘海之间微微低垂,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地看着正在帮他擦酥油饼渣的女老师。
“不用忙了齐老师,不碍事。”
他微笑而客气,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的弧度,好看得让人心都醉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位姓齐的女老师也只能收回手,一迎上他的笑容脸颊上的红晕直透粉底。
她赶忙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于是转向桑宁:“在走廊上边跑还边吃东西,有没有点大学生的样子?华老师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酥饼渣虽然都清理掉了,但油渍似乎还留在上面,偏偏这衣服穿在华玉盏身上看起来给人一种贵得要死的样子……
“都说没事了,”华玉盏语气清淡,那双细长眉眼也淡淡转过来投向桑宁,“——桑宁,快上课了,你先进教室。”
“是……”
桑宁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进教室,身后传来那位姓齐的女老师一改在学生面前的严厉,含羞带怯的声音——
“华助教,还没机会恭喜你晋升教授呢……”
桑宁一进教室就看到好几个同学都趴在门口看,见她进来都幸灾乐祸起来——
“喂桑宁,跟华老师近距离接触感觉如何啊?这种事也就你这个吃货干得出来!”
“能不埋汰我吗?”桑宁看看还捏在手里的酥油饼,犹豫着丢掉好像有点浪费是不是把它吃完,顿时就接收到好几道鄙视的视线。
——干嘛都这么看她,扔掉真的很浪费啊……
“桑宁!这个给我这个给我!”没想到同班的倪倩竟然直接蹦过来从桑宁手上拿走了那半个惹祸的酥饼——“嗷~~跟华助教亲密接触过的酥饼~~!”
她那花痴的狂热让桑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是更可怕的是她对这种花痴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自己也曾经对着华玉盏无限花痴过,直到她见到真正的花痴才知道花痴的后期形态是多么可怕,为了最终不发展成那个样子她不得不幡然悔悟坚决收敛。
这里觉得恶寒的可不止桑宁一个,屋里七八个人齐齐转头无视掉倪倩,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走廊上还在揪着华助教找话题闲聊的女老师身上——
“真是风情万种啊……那个齐老师不是冷艳系的吗,对着华老师可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华老师那长相就是祸水啊~~又刚刚升了教授,应该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了吧?”
“听说他家里还很有钱呢,一个哥哥是搞地产的,国外还有个当收藏家的兄弟……哎那人是不是还来我们学校办什么古董展览来着?长什么样子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这一问屋里七八个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想的起来那个人的样貌——照说这种事情她们不可能不关注啊。
“管他的,回头翻翻报纸不就好了——哎,桑宁,你还有没有华老师其他什么八卦消息啊?”
桑宁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你不是考古专业转过来的吗?华老师以前是考古组的助教啊!”
华玉盏以前是考古专业的助教,跟的是一位有名的考古教授,他本人在考古界也算小有名气。而且他作为东大男神的影响力也使得“华助教”这个称呼至今还有很多人改口不过来。
但实际上如今他已经是“华教授”了——作为东青大最年轻的教授,令人意外的却是他没有留在考古专业继续发挥所长而是摇身一变跨越专业成了民俗学教授。
——民俗学教授难道不都是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子吗??
但此时桑宁被几个人一脸期望的瞅着,却依旧茫然。
她当然也知道华老师和自己一样都是从考古专业转过来的,可是她真的没什么印象,甚至第一次在民俗看到他的时候还惊为天人,不能相信现实里真有这种小说描写的媚骨天生却一点都不娘的男人。
看着她的一脸“蠢”相其他人也只能失望了——没办法,桑宁的脑子坏掉了这谁都知道的。
“哎哎华老师要过来了!快都回座位去!”
七八个人一哄而散在座位上坐好,并且坐得尽量分散让人数看起来显得多一点——可是七八个人就是七八个人,再显多也不会变成十七八个人。
华玉盏就那么闲闲走上讲台,细眉长目冷清清的一扫,连点名都干脆省了——
一个班十八个人,来八个,来的还大部分都只是为了多看他两眼的女生,男生就那么孤零零的坐了一个。
“——看来民俗专业很容易让人觉得没有上课的必要,书上的东西只要考试前划个重点背一背就可以混及格了是吧。”他随手把点名册扔在讲桌上,微微勾唇走下来,也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班长。”
“我在这。”被他点到的班长白乐枝忙站起来,华玉盏大概得庆幸班长是个女生,不然他现在还真是要连找个班长都找不到了。
“去转告没来的同学,以后民俗学也要开始算日常成绩。期末考试的分数只占总成绩的一半,如果不想来上课还想及格,恐怕要使点劲儿考上120分了。”
在座的同学偷偷咋舌,考试满分只有100分,哪儿来的120分啊,这下摆明逃课不给及格了……
民俗学在东青大历史系完全是个冷门,一向管得也松散,根本没想到“华教授”居然还是个严格型的——跟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啊~!
可是也不得不说大一的课程实在枯燥,什么《民俗学概论》《民俗学发展史》那种东西谁会有兴趣来听得昏昏欲睡呢?
华玉盏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就这么坐在教室里对着书本上的内容上课的确没什么意思,所谓民俗还是要实地亲身体验才会有感触。”
听他的话锋松动学生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问起来:“华老师,不是说考古和风俗民俗是一家吗,丧葬也是风俗的一部分啊!你跟考古队的人那么熟,能不能也带我们去古墓看看啊?”
“华老师,你不是发掘过很多古墓,有没有遇到过鬼啊?”
“僵尸呢?粽子呢??”
果然民俗学最神秘最有吸引力的部分还是在这里啊~~婚丧祭祀,宗教传说,鬼怪巫术——这才是风俗民俗的魅力精髓所在!
在女生们的兴致勃勃之中那唯一的一个没有缺席的男生却十分突兀的说了一句:“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那只是古人的愚昧思想。”
女生们顿时投去无语的目光——你丫会不会看气氛啊?这种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
——可是他本来也就是个非常不合时宜的人吧!
这男生名叫高学夫,不止名字起得像个老古董,衣着打扮也弄得老气横秋跟六十年代穿越过来的知识分子似的,厚厚的镜片堪比酒瓶底,让人感叹如今还能配到这样的眼镜也真不容易!
华玉盏似乎心情不坏,还微微勾着嘴角跟他应一句:“鬼怪文化本来就是民俗里重要的一部分,你要否认自己的专业吗?”
高学夫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回答,“我不否认自己的专业,我研究文化生成的原因和存在方式。但是说到底鬼怪文化只是前人无知的迷信和妄想的产物,所以掌握了正确科学知识的我只需要研究,不许需要相信。”
教室里莫名安静下来——虽然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对话,连争论都谈不上,但这种气氛就是让人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插口。
这算不算公然顶撞不给老师面子啊?
华玉盏微微眯起双眼,那应该也是个笑的弧度,只是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笑意。
“——说的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有几个相信鬼怪了,就算是半信半疑也只是当做八卦怪谈来聊,实在有些缺乏对鬼神的敬畏之心。作为你们的民俗导师,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们上一课,教教你们信仰虽然自由,你可以选择爱信不信,但却要学会尊重文化和信仰——存在即有道理,鬼怪文化能在几千年里占据了民俗的重要地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高学夫没有说话,虽然心里依然颇不以为然,只是不想太得罪导师罢了。
女生们却是默默面面相觑偷偷咋舌——那句半信半疑当做八卦怪谈,貌似是在说她们吧……
“——那么班长就通知下去吧,从下周起我们开始风俗民俗学的课外教学,体验一下民间遗留下来的鬼怪文化。我会一个月开一次课,每次需要外宿四到五天,自愿报名。只要来参加并且不违反我定下的规矩,不犯错误平安回来的,就算日常成绩及格。”
这个决定无疑让女生们窃窃的兴奋起来,虽然考勤这一点对她们来说不是大问题,但可以外宿的民俗体验教学在她们眼里大约就跟旅游观光一样,通常来说他们是要到大三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华玉盏无视她们的兴奋继续说:“学校那边我去申请,但是你们自己掂量这四五天外出对其他课程的影响。确认没有耽误其他课程的去找班长报名——我一个人带队所以只限十个人,五男五女。决定要去之前必须确认第一自己的胆子够大,第二百分之百听从我的指示。不然出了任何问题,我是不会负责的。”
——最后这句话显然没有人当真,他可是老师呢,老师怎么可能不对学生负责呢?
她们只是不满:“老师为什么还要限男女啊~~!”
“就是啊,那些整天逃课的男生带他们去干吗啊!他们要是日常成绩及格了,那不就更不来上课了!”
——限额十人也就罢了,还要留一半给男生,那光是她们在场的七个女生就不够啊!
华玉盏闲闲的笑,方才那种略显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顿时就透出一股子玉骨妖娆的味道——“你们的意思是出门在外,还是那种乡下地方,你们女生打算有粗活也自己来干喽?”
听到这话女生们顿时就没有意见了,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孩,虽然不知道那种简陋落后的地方到底都有些什么活需要干,但是不管是什么显然都是做不来的吧!
那就带着他们就当劳动力好了。
等女生们都没有异议了,华玉盏才抬起头看向依然坐在坐位上的高学夫说,“那位——高同学,是吧?对你的规则是,所有的课外教学你必须参加次数达到一半以上才可以及格。”
高学夫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不过他大概也知道,在教授面前抗议是没有用的。
华玉盏倒是自认自己已经很体谅了,考虑到各种可能的现实情况,都没有叫他必须每一期都参加。
女生们在偷笑,看来高学夫是真的说错了话得罪了华教授啊~~
结果这时候华玉盏头一转,继续点名:“还有桑宁,你每期都要参加,不可以缺席。”
——诶?
莫名中枪的桑宁一头雾水,为什么是她?半个酥油饼的仇恨没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