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郁骥,依旧坐在原位,若有所思地听着郁骁和锦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晚饭后,三人处理了一些城中的大小事宜,又将各家各户管事的人召集起来,交代起目前颇为紧张的势态。
“咳咳,大哥,我有些倦了,先回房睡了。”
郁骁忽然开口,看向郁骥,郁骥正在同大家讲解着雷家火器的用法,点点头,“路上累了,你先回去吧。”
站起身,郁骁冲诸人一拱手,先行离开。
直到半夜时分,郁骥和郁骐才结束手头事务,二人听天妒禀报,锦霓昨日染了风寒,都有些放不下心,决定先去小楼一趟。
床头边,一只尚沾着露水的合欢花,悄然绽放,轻微颤动的宽大床铺上,欲染香,身缠双。
半散乱的纱衣,还胡乱地缠在腰间,只是胸前已经一片凌|乱,随着急促的呼吸,双|峰微动。
“唔……痒……”
“小家伙,怎么想起来主动叫我来……背着大哥二哥……不好吧……”
原来,她趁着抱住郁骁,在他耳边邀欢,还只许他独自一个。
锦霓却不叫他胡思乱想,睁开原本有些蒙昧的大眼儿,咯咯一笑,主动亲上他的薄唇。
“好吃……”
她娇|吟着,过了许久,才犹豫不舍地松开他,舔舔唇角。
男人的黑瞳泛起深沉,幽暗深邃如无尽海底。
滚烫的男性气息,将她全部笼罩,身体由着他牵引,原本勾勒得细致的计划,险些就全盘忘记。
好半天,锦霓才艰难出声:“我们求了雷家那么多火器,难道,真的是要和朝廷对着干了?唔……”
他重重顶了她一下,拧着两道浓眉道:“是不是我太温柔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男人的事,你不用操心……”
“郁骁……郁骁……”
她迷乱地叫起来,眼睛紧闭,脸色潮|红。
“在这……我在……”
轻吻一个个落下,在她的脸上重叠交织。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一个……好么……”
身上的男人,忽地动作一僵,却被这样的情话刺激到,反应过来后,便是疯了般地索要。
不过是只离开了一日,不想,当郁骥和郁骐一踏入小楼,就察觉到那原本静谧安和的气氛,此刻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黑暗的尽头,映着依稀的淡黄色烛光,层层红纱,在空中飘舞,和着那斜射|入屋内的细细雨丝。
天妒与其他侍女一概不见,整座小楼,静得可怕。
越接近锦霓的寝房,空气中的香气便越浓郁,那是只属于春光里的甜腻气味。
两人已经到了门口,门扉未掩,悬着纱帘,影影绰绰中,烛光微照,锦床之上,男女痴缠。
女人像是暴风雨中的一朵浮萍,随风游荡,无辜,可怜,百媚横生。
一只手探出床幔,雪葱般的指,像是要抓着什么,泛起胭脂红,无奈身子被压得死死,它只能在虚无中,抓紧,收住……
“我的……我的……”
随着动作低吼的男人,和无助地承受着大力冲击的女人,竟是未曾发现,有人接近。
“你是不是只爱我……嗯……”
郁骁甚至是折磨着她了,大进大退,降下速度。
“是……是……就是你……我不要别人……”
锦霓无力地迎合着,眼角洒下屈辱的泪水。
她浑身好冷,可是再冷,也没有记忆里,那年的冬天冷,漫天雪花,血如朝霞……
周身的血液倒流,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涌上心头,郁骐刚要动,郁骥突然出手,拦住了他。
“你……”
郁骐大恸,竟然连眼圈都红了,一个“你”字哽在喉头,说不下去。
郁骥失明的眼,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再未看向床的方向。
好久,他才慢慢收回拦住郁骐的手臂,只字未提,转身下楼。
郁骐握紧了拳,手臂上青筋乍起,浑身都在颤抖,微闭上眼,再睁眼,同样迈着大步,跟着郁骥离开。
“郁骐,今晚夜色如何?”
兄弟二人在小楼前站定,沉默了许久,郁骥才淡淡开口,好像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
郁骐不解,还陷在之前的情绪里,闻言一愣,抬头看看天,顿了一下道:“月亮很圆,星星也不少,围绕着月亮,那叫什么来着,众星捧月么……”
点点头,郁骥抿着薄唇,他的脸上,有疲倦,有失意,还有不易察觉的一丝衰老。
“是啊,众星捧月,我们是星星,她是月。月只有一个,而星星,却很多,很密。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郁骐深黑色的眸子一动,衬着淡淡的月光,他的瞳孔变得如琥珀一般,深不可测。
“可是,我不甘心!哪怕是共同拥有她!我不甘心,她只要他一个!”
郁骥微微颔首,“好,郁骐,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臻首埋在那汗湿的胸膛之上,小手儿若有似无地轻划着,男人终于无法忍耐,抓过她乱动的小手,嘎声道:“你这是还没吃饱呢,我们再来?”
慌得一缩,锦霓口中连连求饶:“不要了!我不乱动了!”
皱巴巴的纱衣碎成片片,环绕在身下、床边、地上,暗示着刚刚平复的激荡,空气中的欢愉味道,更加重了几分。
“锦霓,我们……成亲吧……”
一想到自己无法堂堂正正,连与她恩爱,都要避开手足兄弟,郁骁就头疼欲裂。
“那他们呢?”
她有一丝惶惑,轻轻地问。
郁骁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这就要看你了,我想,大哥二哥总不会强迫你的……”
其实,他也不敢确定,郁骥和郁骐,会轻易罢手,只是经历过生死,应该吸取教训,尊重她的选择了吧?
抿唇一笑,那笑容淡如浅墨,锦霓垂下眼帘,点点头道:“我,我当然是愿意的……”
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下的被褥,狠狠,指尖几乎要掐出|血来。
*****
春风又绿江南岸,缓缓坐下,锦霓靠着檀木的雕栏凭眺,唇角掀起一缕淡漠的微笑来。
身后的楼梯“咯吱咯吱”几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男人健硕的身体,包裹在深黑色的锦袍里,像极一座不曾消融的玄色冰山。
精干敏捷的身姿,无一丝赘肉或缺憾,五官凿刻得冷酷精湛,而面部细节,则是无与伦比的深刻俊美。
“你想要怎么样?”
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冷峻,声音却压得很低。
闻言,锦霓却笑起来,目光澄澈,满是无邪,腮边还显出含蓄的笑涡。
“郁骐,你这是问的什么话呀?”
眼中,如孩童般笼罩着清浅水雾,却流转着一种异常的光彩,她的目不转睛,令人晕眩,令人恐惧。
“你!”
心底隐隐有担忧,可是,郁骐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甚至有错觉,自己是在吃醋,而不是愤怒。
春雨渐歇,庭院中回荡着合欢花的幽香。
动了动嘴角,他的样子稍显苦涩,“锦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好么……”
说到后来,甚至带了一点儿,求饶的意味来。
不想叫他难堪,锦霓扭过头,佯装看着小楼下栽种的大|片花草,指头掐在阑干上。
“我没想怎么,郁骁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怎么了?!”
咬着发尾,锦霓漫不经心,冷不防危险的气息笼罩上来,将她拥在怀里,打横抱起来。
她“呀”了一声,双手推搡着男人坚实的胸膛,面露讶色。
“你这是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那我呢?”
心沉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深吸一口气,锦霓重新浮上微笑,“我要的是强者,不是强者,要不起锦霓。否则,谁来保护我,保护苗疆?”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盯着她的目光闪过迷离与复杂,考虑很久才道:“你莫要忘了,无往城的城主,是我,不是郁骁。”
她曲起手指,一点点掰着他死死扣住自己腰|肢的大手,一字一句道:“你也莫要忘了,皇帝就要打过来了,朝廷的军队,不见得都是酒囊饭袋。到时候,无往城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说完,她已经挣开了他的桎梏,轻松地跃下来,站稳在地上,拍拍衣裳皱褶,眸子里微含笑意。
“那你要我怎么样?”
郁骐眼中充满忧郁,怀里一空,逼得他沉淀了脸色,倔强地质问着。
她轻轻走上前,踮起脚,双手捧上他的脸。
“做最强的男人,然后,我就是你的……”
他懵住了,不是因为她忽然而至的温存娇柔,而是那句“最强的男人”!
骇得一把推开她,郁骐大惊道:“你说什么?他们是我的兄弟!你……你要我……”
脸色大变,他的声音不再忧伤,还夹杂着一丝丝紧张。
“你,听懂了。”
郁骐蓦地一怔,他的目光含|着的波动愈发剧烈,大掌紧掐着锦霓的双肩,激动道:“你是要我……”
“嘘!”
她伸手挡住他翕动的唇,不叫他说下去,却只是柔柔一笑,“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