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呼啸过耳,彷佛是那无数死在沙漠中的幽灵不甘地嘶吼着。
风停下的时候,司命已经返回来,牵了一匹骆驼前来,手中还端着个有裂口的陶碗。
“给她喝血吧,不然熬不住的,就算是熬到了,也是一把骨头,挺不住的。”
司命跪下,高举起手中的碗。
对于教中人来说,骆驼是神圣的生灵,它能带领迷途的旅人走向绿洲,负重托运,穿越沙漠,故而一向有着极高的地位。
云翳有些意外,他一向是认为,这个司命是极其厌恶步莲华的。
果然,似乎看出他所思所想,司命低头道:“属下只是在乎少主,如今她既然有幸成为少主的‘药鼎’,一定要助少主练就神功,是以司命现在看待那女子的命,比自己的更要精贵!”
略一沉吟,云翳下马,接过碗,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巧的弯刀,刀鞘上布满星罗棋布的大小不一的宝石——
那是他狂傲一世的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他一把拉过骆驼脖子上的笼头,温柔地抚摩着这个温良的畜生,忽然猛地一刀刺入它的颈下,另一只手飞快地将破口的陶碗抵上伤处,接起温热的血来。
这骆驼果然是通人性,虽然痛得嘶鸣一声,巨大的蹄子也不断地翻腾起地上的黄沙,然而还是眨着有长长睫毛的圆眼睛,一动不动。
满满一碗血,兀自冒着热气,云翳将刀在嘴边舔|了几下,收回腰间,捧着碗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闻着那腥气冲天的味道,车前的三个男人都一时愣住。
“这要给谁喝?”
芈闲鹤皱眉,他对血的味道很敏感,抽|动几下鼻子,闻出是骆驼的鲜血。
一撩下摆,脚下一点,云翳上了马车,一撩帘子,只见不大的车厢里,步莲华身上围着皮袄,包着厚厚的被褥,小|脸蜡黄,还在昏睡。
一回头,“她睡了多久了?”
郁骐看看天色,也跟着担忧起来,“快三个时辰了,东西也没吃……”
脸色更加难看,云翳钻进车里,一手将步莲华上半身撑起来,坐在她身后叫她靠着。
盛着血的碗放到她唇边,她似乎也被那强烈的膻腥刺激到,闭着眼歪歪脑袋,还是没醒。
云翳原本冷硬的线条忽然柔和下来,又恢复了曾经的那种温柔,他轻轻托起步莲华的下颌,低声哄劝道:“乖,小仙女,喝下去……”
等了好久,女子依旧皱紧眉头,不肯张嘴。
他端着碗的手都有些抖了,手绕到她的嘴上,一用力,捏开了她的牙关。
碗口凑上唇,他就这么灌了进去。
“唔……咳咳……”
睡梦中的步莲华似乎被温热腥膻的液体给呛到,满口都是粘|稠的腥,来不及睁开眼看看身边究竟是谁,她就被呛得咳起来。
一边是挣扎,一边是强喂,不多时,一碗血也灌进去了七七八八。
只是有不少血滴,落在二人的衣服上,星星点点,宛若梅花。
“这是什么?”
惊骇地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那味道吓死她了,她以为自己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睁着惊恐的眼睛瞪着云翳。
云翳看着那小鹿一般圆溜溜的大眼,放下碗,扬起下颌倨傲道:“是血啊,你那些男人们的血,我杀了他们。”
她不相信,原本灰蒙蒙的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沙哑的声音登时尖利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认识的云翳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他们不可能被你杀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后挪着,好像无比惧怕他的触碰。
“是么?”
身体强|健的西域少主不断迫近,半跪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缩一团的少女,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
“我带了四十九个高手随行,你也和他们交过手,你说,这些人就杀不了三个人么?何况,我还有你做砝码,他们不能不投鼠忌器……”
他恶意地吓唬着她,眼看着她蜷缩一团,眼泪簌簌落下,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这女人,是为了那几个男人哭呢,她到底是舍不得他们么?
大颗的泪涌|出来,死了?他们死了?
温柔邪肆的郁骁,霸道又有些可爱的郁骐,还有对外人高贵收敛却对她百般宠溺的小王爷芈闲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气血不停地在胸腔里翻腾起来,那喝下去的一大碗骆驼血在胃里烧灼起来,激得她“哇”一口吐出来,不知是喝的血,亦或是自己的血。
手臂一揽,云翳紧紧抱住怀中女子颤抖的身躯,冰冷的唇,滑落到黑发围绕的白|皙颈部。
手指揩去她嘴边残留的血渍,他不忍再骗她,搂着不断颤抖的步莲华,他轻声安慰着:“没有,没有死,我骗你的,那是骆驼血,比人血腥膻,你想想,是不是……”
她挣扎了片刻,终于冷静下来了,啜|着泪,却止不住抽噎。
“为什么要骗我?”
她仰起头,四目相对,令她有片刻失神。
“我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们……”
云翳直勾勾地盯着她憔悴的脸,苦笑出声。
原来,他到底不是唯一。
爱上这样的女人,他没有办法驱逐那些同样在她心上的强大情敌。
是放手,还是,认命?
一想到放她走,他猛地一颤,下意识收紧手臂,绝不可能!
被那大力勒疼的步莲华轻推着,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胸肺,好像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翻来覆去地被烈火煎炸着一般。
“啊……”
她小声地叫起来,踢开原本围在身上的皮袄,从里向外不断渗透的燥热,熏得她晕乎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就像是小时候着凉,受了风寒,夜里烧得额头滚热。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云翳急急唤着她,想要弄清怎么了。
听到声响,候在外面的男人们再也忍不住,推开守在车外的司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撩|开车帘,正对上满头是汗,双颊酡|红的步莲华。
“你做了什么?”
“放开她!”
“本王和你拼了!”
几声质问,被狂涌的风吼吹散,裹着黄沙吹远了。
云翳掀起眼皮,也不解释,只是抱着步莲华,不叫她乱动,以免伤了自己。
司命拦在三个人的面前,冷静地一字一句解释道:“少主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儿,只是那女人是纯阴的体质,骆驼血虽然可以给她养分,但是太热太燥,加上她体虚,一时片刻消化不了……”
“那要怎么办?”
三个人难得的一致,异口同声,说完互看了一眼,都是说不出的紧张。
向车里淡淡地瞟了一眼,司命勾起嘴角,“无妨,我们少主刚好是纯阳体质,内力又绵厚,只要帮她运行一个小周天,对她无碍,只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在最重要的地方停顿不说了。
三个人关心步莲华的身体,又是好一阵急声催促。
“三位急什么,她是我们少主的‘药鼎’,助我少主习得神功的重要关键,少主自然不会不管她。”
药鼎?
那是什么?
郁骁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急速地阴沉下去,怒声道:“不行!”
芈闲鹤和郁骐还未想透,齐齐望向他。
郁骁压住怒气,解释道:“这男人的意思是,以后莲儿要不断与他主子交|欢,双方阴阳调和,帮着小道士修炼神功……”
果然,话音未落,那两人听懂后,毫不迟疑地向司命动起手来!
如惊鸿般飞快掠起,两个人闪电般击向司命。
司命早有防备,闪身躲开郁骐和芈闲鹤的偷袭,轻飘飘落在不远处,向车里一瞥,悠声道:“二位不管她的死活了么……”
三个人同时定住身形,果然……
步莲华只觉得好烫,自己的血和骆驼的血,不知哪个,烧得她要死掉了,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在这天寒地冻里,不断冒出白烟。
“云翳,云翳……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胡乱伸出手,抓|住云翳的手,急促地喘着,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置身在火海里。
他笼着她,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注意着车外四个人的一举一动。
“不会,我不会叫你死。”
说完,他扬起声,冲外面喊道:“都给我离远一点,如果不想她五经八脉都被烧断的话!”
果然,这一声吼掷地有声,惊得外面的人俱是一震!
不想她跟了别人,可是——
也不想让她死!
对视一番,三个人顿住身形,面前的司命微微一笑,冲他们一颔首,“三位,还是随在下离开吧,少主不会叫她有事的,这点请放心。”
放下车帘,霎时,狭小的车厢,成了个封闭的密闭空间。
步莲华浑身好像都在散发着热气了,丝毫不觉得冷,连身上的裘衣,也被她自己拉扯开了。
叹了一声,手指眷恋地在她的容颜上摩挲着。
“小仙女,你为什么总要招惹那么多外面的男人,而且,还带走我一颗心……”
说完,他自己动手,褪去自己的衣衫,露出精壮布满肌肉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