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叮嘱道:“你义父送给你许多东西,那是为了讨好你,你可不要上当,他是个坏人!阿顺记得了吗?下次若是再留你在宫中,你就说,阿顺舍不得爹娘,懂了吗?”
阿顺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别提多纳闷了,在宫里时,义父说爹爹不好,在家里,爹爹又说义父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一直伴随了阿顺许多年,直到阿顺长大,知道的事情多了,这才隐隐约约有了自己的猜测。
……
十二月份不光有阿顺的生日,还有王蘅的生日,周旭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开始给儿子妻子准备礼物,儿子的礼物好准备,但妻子的礼物就难了,金银首饰,王蘅从来不缺,稀罕玩意儿,也从来没见王蘅上心,再加上王蘅挺着大肚子,想要制造点浪漫夫妻亲热亲热也不能,因此周旭就很发愁。
直到有一日王蘅叹气,说不知道蒋明珠如何了,周旭才灵机一动,想到了该给王蘅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周旭带王蘅去看望蒋明珠。
蒋明珠如今住在静慈庵,虽然在宫外,却仍然有重重士兵把守,周旭事先免不了上下打点一番,倒是顺顺利利的从运东西的小门进去了,蒋明珠正在庵堂念经呢,见了王蘅不由大吃一惊。
王蘅笑眯眯的看着她:“没想到会是我吧?”
蒋明珠笑道:“可不是。”说着请王蘅去她住的院子去说话。周旭不好跟着,便只坐在院子外喝茶等候。
王蘅见这院子整整齐齐,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干净雅致,便知道蒋明珠并没有吃苦,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蒋明珠笑道:“我们倒是想差了,皇上倒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我虽为先帝嫔妃,但皇上也没有多加责难,反而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说实话,我很感激的。”
王蘅笑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恨?”
蒋明珠摇摇头:“你我都是念过书的。知道一个英明的君主对于国家有多重要,先帝……他疑心太重,实在不是明君人选。”
王蘅也是默然,如果燕帝当初没有因为疑心毒杀了赵安。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赵凌真的起了不臣之心,那么不管燕帝如何,他总能找到借口起兵的……
王蘅摇摇头,抛开头脑中的杂想,这时蒋明珠却道:“听说阿顺成了皇上的义子?”
王蘅点头:“当初在杭州,阿顺出生后,我真是担心他的安危。想着若是他成了皇上的义子,那么周家抄家灭族的时候,他总能逃过一劫。谁知皇上竟然如此大度的宽恕了周家,如今倒显得此举有攀龙附凤之嫌。”
蒋明珠淡淡笑道:“只要对孩子有好处,管他什么名声呢,这不过是那些羡慕嫉妒的人说出来的酸话罢了。”
王蘅和蒋明珠同在杭州长大,也是打小一起的情分,同样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可各人的遭遇却天差地别,各不相同。这实在不能不让人觉得感慨,如今蒋明珠把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歇了,笑道:“只要小公主平安长大,我的心愿足矣!”
王蘅也颇为感慨,以前她们还想着仁义道德,如今有了孩子,只是一心为孩子打算罢了,其余什么都顾不了了。
从静慈庵出来,王蘅的心情好了许多,有许多关于周家的事她一直憋在心里没个人倾诉,如今一股脑说给蒋明珠,听她或为自己得意高兴,或为自己愤懑不平,或为自己遗憾难过,心里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周旭见她笑容满面的出来,就知道这份礼物送对了,笑着上前扶住了王蘅:“这下可如意了吧?”
王蘅点点头,道:“如今亲眼看她日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总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她挂念的也只有小公主罢了,这件事咱们帮不上忙,只能将来等小公主长大,出嫁的时候多给些添妆罢了。”
周旭摸了摸王蘅的肚子:“我也盼着我的小公主降生呢。”
王蘅一笑,她也希望是个女儿,但岳氏等人都希望是儿子,不过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的宝贝!
过了腊八节后,年味一天浓似一天,王蘅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岳氏不肯让她操劳,而海氏也刚出月子没多久,家里的琐事就都压到了曲卿和段婷身上。
段婷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并没有因为自己嫁的是庶子就如何,反而十分敬佩周宁的才学,夫妻俩关系很好,对待岳氏和于姨娘这两个婆婆,段婷也处理的非常好,当着人,从来都是对岳氏恭敬有礼,对于姨娘则是客客气气,岳氏全了脸面,自然就不问她私底下如何贴补于姨娘了。
而于姨娘并没有被儿媳妇轻视,反而私下里时常送来不少好东西,相比起对待岳氏,就多了几分亲热,心中自然十分感动,对段婷也越发的怜惜疼爱,觉得这个儿媳妇没娶错,周宁见她善待于姨娘,自然加倍的对她体贴,说起来,段婷的小日子倒是滋润的很。
别看段婷性子大大咧咧,但处理人情世故上却是个人精,单冲这个一点,王蘅就很喜欢这个妯娌,曲卿对她的观感也不错,如今与她一起共事,两个人也没有吵过嘴,都是和和气气的。
只是与段婷的活泼开朗,平易近人相比,曲卿就有些高贵冷艳,不近人情了,大家面上都一样,私底下去说四少奶奶比二少奶奶更宽容和气些。
曲卿不在意这些,可岳氏却很在意,觉得段婷有收拢人心之嫌,又觉得曲卿不争气,若是换了海氏和王蘅,断不会叫段婷给比下去,因此背地里说了曲卿两次。
曲卿不免觉得委屈,仗着她和王蘅关系好,有时候就跑来跟王蘅诉苦。
王蘅听了笑得不行,道:“娘最是要面子了,四哥中了探花的事就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觉得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庶子来的争气,你如今又比不过四嫂,她自然要生气的。”
曲卿委屈道:“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为着这个还去跟四弟妹勾心斗角不成?”
王蘅道:“你多哄着些不就好了?如今阿宝还小,大嫂忙着照顾阿宝,也腾不开手,我这边也是天天歪着帮不了你,也只能靠你自己争气了,倒不是叫你跟四嫂一争长短,总要各有所长才对啊。”
曲卿若有所思,回去后就想了几个又能俭省钱对下人又好的法子,说给了岳氏听,岳氏也允了,一时间府里上下都说曲卿面上不好相处,其实心思极软,待人也极好。
岳氏听了就觉得舒服不少,曲卿也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谁知没过两日段婷也跟岳氏说了两个俭省法子,岳氏却没用,反而叫段婷想遵循旧例,不要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惹得人心浮动。
这个举动让段婷得了好大一个没脸,段婷没说什么,于姨娘知道后就替儿媳妇委屈了,跟周经略抱怨了几句,周经略就说了岳氏两句,让她对段婷客气点。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把岳氏气的要命,看段婷就越发的不顺眼,还以为是段婷心有不服,这才故意告状诉委屈呢,对段婷就爱理不理的。
岳氏的想法很简单,你是庶子媳妇,本来就不是我的正经儿媳妇,你对我恭敬客气,我也不会管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婆婆,两边客客气气的,这不就成了吗?
既然只需要客客气气,那就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这也是段婷提出几个俭省法子的事遭了她的忌讳。
段婷那边想的也简单,虽说于姨娘才是她的正经婆婆,但出门做客,岳氏才是被人认可的婆婆,再加上岳氏向来都是端庄高贵,生人勿近的做派,段婷不免心怯,就起了讨好之心,想着曲卿想了两个法儿,她若是这么做说不定也能讨岳氏的欢心呢。
殊不知在岳氏眼里压根就没把周宁跟她当成一家人,想着将来总有分家的一天,段婷是个外人,压根没有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的资格,倒是让段婷一腔好心付诸东流,反倒讨个没趣儿。
段婷也忍了,谁知于姨娘心中不服,和周经略说了,又叫段婷背了黑锅,这几日岳氏见了段婷都没有好脸色,越发的叫段婷觉得委屈。
海氏是个明白人,面上不说,背地里总要宽慰几句:“说句不好听的话,娘的脾气有些护短,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先做小伏低一段日子,娘回转过来了,自然觉得对不住你。”
段婷委屈道:“大嫂,我是真心想孝顺娘的,可娘总是不给我机会。”
海氏暗想,周宁又不是婆婆亲生的,哪怕你把心掏出来呢,婆婆也未必相信,这也白搭,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是道:“这是你进门的时候短不知道,说句咱们做媳妇的私心话,哪个做儿媳妇的没受过婆婆的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