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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恐怖灵异 > 怪村 > 第十八章 情伤的旧事 之 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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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情伤的旧事 之 抗争

巧珍被父亲“禁闭”了!除了上厕所可以由母亲陪着去,其余时间一律不许迈出家门一步。

这在巧珍的成长历史中还是第一次。巧珍便躺在自己的小屋里,作出了公开的反抗:绝食。

巧珍这一绝食就是三天,任凭父亲呵斥、母亲哀求,就是滴水不沾、粒米不进。

李继山是又气又疼,每每看到妻子送进去的饭最后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就跳着脚地骂:“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犟种的丫头来?她不吃给狗吃!”说着,抢过妻子端着的饭菜,哗地就倒进了门口的狗食盆里,引得那只矮矮胖胖的卷尾巴小狗噌地一下扑过来,边欢快地摇着尾巴,边发出香甜急切的咀嚼声,吃到尽兴处,还时不时抬起头瞟给主人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继山就说:“狗都比她懂得怜惜人!”

头两天的时候,巧珍还沉得住气,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第三天傍晚,她听到了自家屋后传来一波又一波“喂儿哇”、“喂儿哇”的青蛙叫声,每波叫三声。

巧珍知道那是满仓在叫她。这是她和满仓平时定好的约会暗号。巧珍心里就着急起来,几天没见面,她想象得出满仓因见不到她而失魂落魄的样子。巧珍想到了逃跑,她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便一边喊着,一边用稚嫩的拳头在门上哐哐一顿猛砸。

门没有敲开,母亲竞站在了门前,透过门缝低低地却是冷冷地对她说:“你想让全连的人都知道咱家的这点事吗?”

母亲的话带着威严的不容置否,巧珍便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把头抵在门上嘤嘤地哭起来……

第四天,父亲起早去场部开会,母亲进来了,一股喷香也随之而来。

母亲把手中端着的一只粗瓷大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立时,碗里漂着的两个洁白如玉的荷包蛋像两只圆圆鼓鼓的眼睛,和巧珍接上了目光。

“吃吧,别硬挺着了。”母亲说。

巧珍的眼圈便又红了,她很想马上就把那两个荷包蛋吞咽下肚,以压住叽叽咕咕向她强烈抗议的饥肠,可转而又想,自己和满仓的爱情还没有争取到父母的同意和支持,她的绝食斗争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她在母亲的眼中读出了隐藏着的心疼和怜惜,便生出了在母亲身上打开攻破父亲那道顽固之堤缺口的想法。

所以,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没有去动那碗此时在她眼中黄白鲜艳、异常诱人的美食,而是调开目光,低下头,涨红着脸告诉母亲,她和满仓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求母亲跟父亲好好说说,就成全了他俩吧。

“啥?!”母亲一惊,眼神在显示了短暂的愣怔后,心疼和怜惜马上烛光般倏然而灭,接替而至的是一种瞬间蔓延了整个眼球的冰冷。母亲盯视巧珍片刻,然后突然像一只好斗的火鸡,猛地扇动翅膀,扑棱棱向巧珍啄去,对着巧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边打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个脸都不要了的妮子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爸俩呀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啊?”打累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左腿打右腿地爹一声、妈一声地嚎起来,“哎呀,我可是要了一辈子的脸啊,这下可真是没脸了啊,我可怎么再活呀……”

巧珍的母亲谢三娘可是个要强得出了名的人,过去挣工分的时候,她若比别人少拿一分都会气得以头抢地,除了心疼那点工分,更怕人们认为她劳动不出力,思想觉悟低,拖了集体的后腿儿。这样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容得了自己的闺女作出这种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的事来?

可是打够了、闹够了、哭够了之后,想想这事还是不要闹大不要张扬才好,丢人不说,关键是以后女儿嫁不到了好人家。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儿,她和李继山还指望着靠她攀高枝光宗耀祖哪!

想到这儿,谢三娘收起眼泪,堆起笑脸,连哄加劝地对被她打得蜷缩在墙角却一脸倔强的巧珍说:

“闺女啊,事情已经这样了,妈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你这么喜欢满仓,我也只能求你爸成全你们了。不过你一定要听妈的话,这些日子就呆在家里,别再急着跟满仓见面,这样村里人会笑话死咱的,你不替妈着想,也得照顾照顾你爸的面子是吧,好歹你爸也是个连长,丢不起这人哪!好闺女,你就相信妈,凡事就让妈来做主。”看巧珍脸色渐变柔和,谢三娘又补上一句,“咱就是嫁也得要个脸,嫁得明明白白、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不是?”

其实,整个洼子沟的人,除了三岁孩子谁都知道谢三娘比李继山还要嫌贫爱富。这个颧骨高得铮亮,长着一双男人大脚,走路总是昂着高头颅、挺着鸡胸脯的女人,永远是一付风风火火奔走于村头巷尾的样子,哪里有风她都是听风者,然后以此丈量着自家的状况,得意了就知了一般高唱不停,落寞了便嘴巴紧抿不言不语。

巧珍不是不知道村人对母亲的看法,可那又怎样?在她的意识中,即便母亲在外人面前是如何的虚荣、虚伪和势利,对自己也永远是最真实、最直面和最贴心的。

所以巧珍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母亲的话。她洗了脸、梳了头、吃了饭,想着只需听从母亲的安排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近傍晚时,小屋后又传来三声青蛙的叫声。巧珍噗嗤捂嘴乐了,心里笑骂道:死满仓,先急几天吧,等几天你就是真的青蛙王子了。”

这个傍晚,夕阳同往日一样,懒懒地、怏怏地靠在西头影影错错的柴草垛上喘息,却比往日异常的大,异常的圆,又异常的红,像喜气洋洋的请柬,又像离人心上凄惨的血。

这一夜,巧珍睡得很安稳。梦中,她看见母亲正用剪刀剪一块色彩艳丽的布料,早起说给母亲听,母亲说:“那是妈妈在给你做嫁妆哩。”

巧珍的心里就喜滋滋的,更加相信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