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学兵军这边做好了战斗准备,装甲车炮塔上面的炮手已经双目圆睁,随时便能进入战斗状态。单说213联队这边——花了两个小时挪出了八公里左右的路程,步行的鬼子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直喊吃不消。而车上的伤员们也疼得将喉咙都喊得沙哑了,严重点的,更有人直接疼得休克过去。耳边不时传来手下的汇报,言称某某又晕过去了,这让饭田雅雄不胜其烦的同时也生了一点恻隐之心。忽然抬头看见远处出现一座城镇,他便对手下说道:“前面就是大城镇了,再坚持一会,到了我们镇上,我们休息一下,迟点东西!”
士兵们轰然响应,疲惫的身体似乎获得了新的动力,两条罗圈腿摆动的频率登时有所提高,卡车司机们见状自然一踩油门,部队的速度登时加快了不少。军卡的轮子滚动的快了,这颠簸的强度和频率登时大幅度提高,如是,伤病员们的呻吟声也变得“生气勃勃”起来(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兴奋HIGH,而是疼痛加倍,这种情势下,他们不嚎得大声点倒是奇了怪了)。“还有一千米……五百米……”有精力过剩的鬼子喊着,给自己也给战友加劲。跑在最前面的几辆军卡一个“激动”,直接撞进了白流苏已经预设下的埋伏圈里。
“进来了!”白流苏身边,她的信任警卫营营长黄彩英兴奋的轻声道。
“再等等!”白流苏说道。
大城镇,因为战火的原因,此刻也已经是十室九空。因此,白流苏并不担心战火可能殃及平民老百姓,所以将伏击圈设在了镇子东南方向。
一辆军卡“吱嘎”一声停下了,然后便是一串鬼子的惨嚎声:“八格,就不能轻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斋藤,醒醒,醒醒啊!”“啊,小野没气了!”……
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鬼子艰难的下了车,然后扶下来一个断了条左腿的。又有军卡驶进来,然后是一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鬼子兵,这些鬼子兵跑进镇子,随意找个地方就一屁股坐下,然后就再不想起来了。
“八格,赶紧的起来,地上寒气湿重,你们的还想不想活了?”有军官呼喝道。
“到院子里去吧,升个火堆烤一烤吧!”
“嘭!”有院门被踢开,然后是鬼子们的议论声:“吆西,猪肉的有!”
“哈哈,要是再有个花姑娘那就好了——”
……
黄彩英日语学得不错,闻言眼睛眯了起来,低声骂道:“死到临头还想这坏心思!”
白流苏开始想着突袭来的,然得到张绍勤汇报,说鬼子才十辆军卡,人数还不足一个大队,也没有重武器,她便改变了主意。除了司机和炮手留守,其他人悉数下车,不着声不着气的进了镇子,飞快的布设好了埋伏圈。她原来的打算,是想要等鬼子车队将要开出镇子的时候,由埋伏在镇子西南路口的装甲车先发起进攻,打乱日军队列,然后大部队再四面合围的,却没想到这些鬼子进了镇子居然就赖着不走了。
足足花了一刻钟左右,213联队残余的不足一个大队的鬼子才完成了“鬼子进镇”,然后,他们开始升起火来。有鬼子取下镇上人家晾晒在屋檐下的腊肉铐起来,也有人帮着医护医护兵照顾伤员。在这寒冷的一月的夜晚,大城镇在这一刻透出了一丝生气。当然,这只是饭田联队的回光返照而已。
“师座,怎么打?”费冷铁跑到白流苏身边,问他。
白流苏想了想说道:“这部日军,伤兵就占了一半,难道说,游击队已经在狮子门将他们打残了?”
“有这个可能。”
“那就抓活的吧!尽量不要开枪,以免可能惊动后面来的日军!老费,这么做……”
白流苏在狼牙呆过很长的时间,所以对于特种作战十分熟悉。费冷铁部虽然不是特种兵,但基础打得很牢实,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虽然长途跋涉过来,因为是乘坐的较为舒适的装甲车,所以体力消耗很小,还能发动这种对体力有一定要求的突袭战。
“让大家注意我的信号!”
“是!”
二十分钟以后,就在小鬼子们开始吃喝起来的时候,白流苏将大拇指放在嘴里,学了两声老鸹叫。
此时已经过了深夜,凄冷的冬夜里,忽然响起这种不吉利的鸟叫声,已成惊弓之鸟的鬼子兵都不禁惶惑起来:“什么声音?”“鸟叫。”“这鸟叫得可不好听!”“阁下,我派几个人去镇西方向看看吧!”一个中队长向饭田请示。
饭田此时正在享用部下敬奉上来的一块烤得金黄的腊肉和一坛陈年老酒,闻言点了点头。
三个鬼子骂骂咧咧的走入了夜色中,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回来。三个鬼子的走失并没有引起饭田等人的注意,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白流苏根本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日军分得很散。他们以二三十人为一个单位聚在某个院子里,然后派一两个人蹲在门口站岗兼看守军卡。之所以是蹲着,因为这些鬼子里面,十个倒有九个是身上负伤的。日军军队文化里,可没有什么伤员优先,需要得到特别照顾的政策,行军时那是为了保证部队的前进速度,所以才让伤病员坐了车走。现在,是该这些伤病员发挥的时候啦。街面上也没有巡逻哨,这让学兵们的分割包围行动进行得特别顺利。分割包围以后,就是摸哨了。此过程中,很是出了几次险情,但是让费冷铁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哨兵们发出的惨叫并没有引起里面正在大吃大喝的鬼子们的注意。甚至还有鬼子很不耐烦的说:“某某,你怎么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你还是大和民族的男人吗?”倒不是这些鬼子们粗心,实在是一路行来,他们被这种惨叫声折磨得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于是,很可乐的事情出现了。当学兵们疾步拥入,扑向他们堆在一起的枪支时。不少鬼子还不知道来的是催命的敌人,其中,有好两口马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摇摆着站起来,一伸手居然搂住一个学兵的肩膀(其实是想搂脖子的,不过东洋人的特色,身高就那么点,饶是他踮起脚尖,也只能搂到肩膀而已),另一只手去拨顶在腰间硬不溜秋的玩意,嘴里说道:“你的,来两口?我们的,一起睡!”
这个学兵是个小年轻,还有一点洁癖,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枪管朝下一捅,登时戳在这鬼子那玩意上面。他这一下可是出了全力,那鬼子登时惨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裆部就在地上翻滚起来,一边翻滚着一边嚎道:“八格,开,开,开个玩笑而已,怎,怎,怎么,怎么当起真来了?”
其他的鬼子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火光中,学兵们身上的迷彩色军服格外的刺眼,卫青式上面闪着寒光的刺刀也震人心肺,有人惊叫着爬起来,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学兵只是上前一脚,这个鬼子被蹬倒在地,然后脖子上被压上一根军刺,感觉到浸骨的冰冷的杀意,出了一身冷汗,登时不敢动了。
打斗还是发生了,不过却是一面倒的局势。枪声很迟才响起,而枪声响起的时候,战斗已经趋于尾声。总共八百六十三个鬼子,除了被军卡颠死的五个(造孽啊),剩余的八百五十八个,九十五人被直接杀死,其他人悉数被俘。
日军军纪很严,行军打仗途中是严禁饮酒的。当然,这是指在日本本土的时候。现在的日军,或许在打仗的时候还有军纪可言,其它时候,和纯粹的土匪已经毫无二致。饭田雅雄其实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好军官”,可是此时正值隆冬,加上部队新败士气颓废,他满以为大城一带刚刚经过皇军的扫荡,根本不可能存在敌对武装,所以没有禁止部下饮酒。日军饮用的酒里面,有一部分是日军自带的,而更多的则是他们搬自大城镇最大的酒楼地下酒窖的。日本人的所谓清酒,在中国资深酒民面前,那和马尿是没啥区别的。饭田雅雄借酒浇愁,饮用的自然是下面供奉上来的窃自酒楼的陈年好酒。而这酒的度数比之清酒至少高了三十度不止,于是乎,饭田只喝了半碗便有些醺醺然了。醺醺然的感觉很好啦,目送三个士兵离开院子,他啃了一口烤得金黄的腊肉,再喝了一口美酒,赞叹道:“支那,虽然贫穷,但是酿酒的手艺绝对一流。诸君,我有个提议,全面占领中国以后,这其他人都可以杀,但是支那的酿酒师必须保留!”
“阁下所言甚是!”一帮军官立刻呼应道,不少人说完这话,还赶紧的饮上一口。而便在此时,白流苏在黄彩英等一干娘子军的护卫下,已经径直杀过来了。
三个出去查看情况的鬼子连敌人都没发现就被学兵们闷杀了。
“轰!”一辆军卡发生了爆炸,随即剧烈的燃烧起来。几乎与此同时,枪声变得密集和连贯起来,枪声一旦连贯起来,卫青式的特性登时显露无遗。
“哐!”饭田手上的酒碗跌落在地上,他勃然色变的吼道:“八格!学兵军?!士兵们,随我杀敌!”摇晃着站起来,抽出指挥刀朝门口一指,再喝:“出击!”
二十几个213联队联队部的鬼子中低级军官在饭田的指挥下冲出了院门,当头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刚出现在院子门口,只听见一声极具特色的断喝:“打!”“哒哒哒”,不下于五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开火,那几个鬼子瞬间身披数十弹,颤抖着、惨嚎着倒了下去。
酒壮怂人胆,前面几人的倒毙没有引起后面鬼子的警觉,在酒精的作用下,所有鬼子都表现得格外的英勇——饭田雅雄挥舞着指挥刀,跌跌绊绊的冲出去,然后,在几十个娘子军的冷冷的注视下,他瞪着一双牛眼,大声吼道:“我乃大日本皇军的饭田雅雄,谁敢杀我!”
白流苏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哒哒哒”的枪声响起,饭田雅雄的身体登时剧烈的颤动起来,鲜血从他身上的创口迸射出来,他张嘴还想继续表现自己的无畏,结果却只是喷出了一团带着内脏的血沫。
“噗通!”饭田雅雄的尸体扑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白流苏冷冷的扫视一眼,说道:“赶紧打扫战场。”又喊:“张绍勤,将侦察范围再扩大一些!”
“是!”远远的传来张绍勤的应答声,几秒钟以后,长城牌越野车的引擎声响起,下一刻,引擎声减去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