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北平南郊,远离了城市的喧闹,田园的绿色和徐徐吹过的风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寂下来。欧阳云面沉似水,静静地看着顾恋云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眉眼间无喜无悲,很好的保护了自己。
欧阳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血樱的存在,如果今天顾恋云不站出来挑明,即使他通过其它途径获知这一信息,估计也会以为“血樱”是潘媚人。
在这场游戏里,血樱和九都是猎人,欧阳云则不幸的沦为了他们的猎物,如果今天顾恋云不站出来用枪指住李香兰,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结局。大家都是聪明人,李香兰被顾恋云劫持以后,混迹在人群里欲图谋不轨她的手下皆不露痕迹的隐藏起来。于是这场由“欧阳云的艳史”引发的风波因一个女人而起,又因另一个女人而结束(某报纸云)。
“这个地方风景真是不错!”女人迎风站着,右手轻轻的挽了挽被吹散的刘海。她选择这个地方和他分别,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吗?她看了看他,被他的表情刺痛,将目光转移开了。此时,她心中是有点懊悔的,懊悔没有在用枪指着李香兰之前喊出这句话: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个人就是我。
欧阳云没有搭腔,他在等待她的解释。
女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良久,她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我很高兴。”说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欧阳云之前一直想逮个机会当面问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但是现在,女人在他心中已经被强行屏蔽了,他现在只想不动声色的看她表演,倒要看看她究竟想扮演什么角色。可是女人的眼泪是具备极强攻击力的,心中某一点坚硬因此疼痛让他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那是相当尖锐的嘲讽表情,却也泄露了他心中的软弱。
“我开始想试着说服你投入我们阵营的,但是相处得久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欧阳,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中国要想真的和日本对抗,唯有统一政府,统一领袖……”
欧阳云终于忍不住冷笑道:“是不是所谓的一个政府,一个政党,一个领袖?那是希特勒独裁!”
顾恋云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怎么能将委员长和希特勒相提并论呢?”
“难道不是吗?他当领袖以来,究竟做了多少改善民生、提高国力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众望所归,那哪来那么多人反对他?!何须他整天就想着打击异己?”
“你以为委员长不想发展国家,增强国力吗?实在是国内太多野心家,一心只想着当好自己的土皇帝……”
欧阳云摇头,为她感到悲哀,实在太明显了,这个女人貌似被洗脑了。他说:“现在探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我现在只问你一点,跟着你的狐瞳队员,他们有多少是出自本意,是不是因为受了你的狐魅?”
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的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嘶声吼道:“欧阳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她想喊出“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句话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愣是咽了下去——那算什么?自己的真情告白吗?可是,他会相信吗?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她紧咬嘴唇,强忍住没有落泪,从怀里将掌上电脑拿了出来,塞到他手中说:“还你!你,你好自为知吧。”说完转身而去。
这个电脑,她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的,可是现在,她留着它还有什么意思?!
电脑失而复得,欧阳云一时没反应得过来,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它正该陈尸在国民政府或者美国的一些“科学家”手中被尸解呢!
回到车上,欧阳云没有因电脑的失而复得感到喜悦,眉头皱着,心里是淡淡的忧伤。女人亮明了身份,这也意味着他们最终的分道扬镳,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哪!他曾经多想让她知道这点,可是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潘媚人坐在他身后,从上车开始,她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这时怯怯的问:“欧阳大哥,你没事吧?!”
“啊!没事。”
“真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都是我姐,她,她非逼着我,说,说幸福是追求才能得来的……”
欧阳云现在已经大体上能猜出李香兰和日本人在他和潘媚人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香港之行,他们分明是想利用潘媚人来要挟他就范呢,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力行社”,他说:“你是你,李香兰是李香兰,媚人,回到部队以后把这一切都忘掉吧,好好工作,人生一世总有许多磕磕跘跘,权当作一次历练吧。”
“大哥,那我们?”女孩说着头低了下去。
欧阳云笑着眨了眨眼睛:“我说话还是比较算数的!”
“唔!”女孩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任丘军营,狐瞳特别行动大队的制图室里,欧阳云和黄子霖相对而坐,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欧阳云昨天晚上花了两个多小时从电脑上抄下来的一份人物档案,上面详细的将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云龙、傅作义等人物的生平全部列了出来。
欧阳云问:“全部记熟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黄子霖经过这段时间的军营生活,身上的市侩气少了许多,不过那双招牌式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一点没变。他将资料拿起来翻了翻,回答:“估计要三天时间。”
“那就三天,这三天里你就呆在这里只管背书,其它的一切我让其他人来做。”
黄子霖点点头,将第一张纸上的内容扫视了一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他,问:“师座,这,这都是你观星测出来的?!”
“是。”
“师座,可靠吗?”
“当然可靠,”欧阳云不可能将实情告诉他,所以瞎编说:“我这观星术乃是祖传自战国时的鬼谷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算过。”
黄子霖倒吸一口凉气说:“听说观星洞悉天机是要折寿的,师座,您可少用一点。”
欧阳云见他关心自己,知道他当了真,嘴一抿将笑意忍住,说:“以后想用也不行了,观星器具已经被我扔了。”
“啊!那太可惜了。”
“你用心记吧,三天后我来考你,到时再布置你任务。”
“师座,我的家人?”
“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只要你自己能够保重,我保证你们再见时他们一定比现在活得更好。”
“是,多谢师座费心了。”
狐瞳部队里,黄子霖是目前唯一家人被“军管”了的。香港之行之后,如果说欧阳云还改变了什么,那就是他的心肠比过去要硬冷得多了。黄子霖进入狐瞳的时间太短,时间紧迫又不容许慢慢培养他对学兵师的忠诚,欧阳云于是只好派人将他的家人接来,名曰保护,实际上挟持为人质。
三天后,他再次出现这个房间,经过考查发现黄子霖确实已经将那些资料都背了下来,他当面将那份资料烧毁,然后下达了任务命令。
命令听了个大概,黄子霖就骇得站了起来:“师座!这,我怕完成不了。”
欧阳云说:“你一定可以的,陈济棠相当迷信这些,在这方面你也算是老行家不是。”
“师座,能不能容我再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明天就出发吧,我会让人护送你去广州。”
去香港途中路过广州的时候,欧阳云就有了这个打算,要利用陈济棠迷信的特点让粤系对已方有点帮助。可巧,他临时起意招揽的黄半仙正是这方面的人才,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同时他认识到,如果任丘的产品要想走向世界的话,那肯定是要和香港政府打交道的。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有鉴于香港的特殊地理和人文环境,迟早要派人驻守那里,所以这次一并将香港任丘办事处给组建起来,并拨派一部分狐瞳成员,想把那里建成一个可以侦测到西方情报的情报站。
陈济棠一直是反蒋急先锋,历史上,他先后参与或发起了多次反蒋运动,可惜一次都没能成功。而发生在明年六月份的“两广事变”则会成为他的最后一次表演。是年,由于获悉了老蒋解决西南军阀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即彻底解决广西的李、白,由中央协助广东出兵,驱逐肖佛成等反蒋的元老离粤,广东仍维持原来局面。陈认为:“蒋既可授意广东解决广西,又何尝不可反其道而行之?与其坐待中央部署妥当,各个击破,何妨抢先一步,采取主动呢?”于是在请风水先生占卦以后,认为大事可成,遂联合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举起抗日大旗,要求中央抗日,准备实施兵变。不过他的军队才集合好,手下几大干将却先后被老蒋收买,结果反而丢了地盘,被迫走上流亡路。
欧阳云担心两广事变之后老蒋会击中精力处理华北政局,所以将黄子霖派去广州,希望能够改变这一事变的进程,从而能够为29军和学兵师争取点缓冲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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