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玲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韵,似乎难以相信这一番话,过了许久之后,她缓缓的坐了下来,极力平抑一下内心的情绪,问:“是因为受伤了吗?”
“可能是,也可能是因为他用的兴奋剂有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金玲玲说着微微垂下了头,或许不想让唐韵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或许是因为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邀请你去探望一下庞劲东……”唐韵说着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他现在床上最想念的人就是你!”
“你……”金玲玲打量着唐韵,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结果只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既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我就走了!”唐韵说罢便离开了金玲玲的办公室,脚步轻盈如同在水面上飘舞一般。
办公室里的香气随着唐韵的离去变淡了,金玲玲傻傻地坐在那里发呆,许久没有动一下。
再说庞劲东。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庞劲东仍然丝毫没有复原的迹象,这也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吃饭需要风间雅晴和长野风花轮流喂,大小便则更是困难,需要几个人将身体抬起,然后由其他人帮助解决。
唐韵雇请了好几个人专职照顾庞劲东,因为这个工作可以说是又苦又累,所以价格是非常高的。
庞劲东的一生当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助和无力,也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成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人。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庞劲东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消沉,再度萌生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唐韵似乎觉察到了庞劲东想要轻生,加强了护理工作,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坐在旁边,既能够及时满足庞劲东的各种需要,也能够及时掌握庞劲东的情绪变化。
今天一早的时候,沈昊和沈家瑶来到了医院,一直留到邻近傍晚才离去。
父女两个人对庞劲东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却惟独不知道阎罗场上的决斗,不过他们没有责怪庞劲东什么,自始至终只是陪着庞劲东天南海北的闲聊。
在起身离去的时候,沈昊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苦闷的表情说了一句:“对不起……”
庞劲东假作轻松的笑了笑,问:“干爸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本来应该多关心你的,但是一天到晚只是忙着事业,完完全全的忽视了你的,至少是做得很不够……”
“干爸……”庞劲东看着沈昊,又笑了笑:“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完全责任,如果我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自己,那么别人也不可能做到更多!”
沈昊一字一顿的对庞劲东说:“可是你却没有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庞劲东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了:“可能我没有对自己负责,不过我不后悔……”
“你敢保证将来也不后悔吗?”
“干爸,其实我应该做自我检讨,因为一天到晚总是忙于事业,没有能够经常去探望你。”庞劲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打岔说道:“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哎……”沈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便离开了。
沈家瑶跟在沈昊的后面,时常回头张望一下,眼角里面噙着泪花。
只是,性格已经无比坚强的她,一直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如果不去注意此时的眼角,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她对此时的庞劲东没有任何感觉。
沈昊父女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任何一个想要进到这里来的人,需要经过雇佣兵的层层盘查,被确定身份没有问题之后,最后才会被人带到病房这里来。
为了避免打扰庞劲东休息,雇佣兵通常都不会通报有人拜访,不过能够来探视的基本都是很熟悉的人,所以这样做不会带来什么问题。
庞劲东招呼了一句:“请进!”但是过了好半天的工夫,门外却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人出声。
唐传江感到很疑惑,担心可能是有敌人混了进来,于是立即站起身快速来到了门后,踮着脚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唐传江即将采取行动的时候,门发出“吱忸”一声轻微的响声,被人缓缓的推开了。
门启处,金玲玲缓缓走了进来,目光落到了庞劲东的身上。
唐传江本来已经准备出手了,见进来的是一个警察立即止住,用闻讯的目光看向庞劲东。
见庞劲东微微的摇了摇头,唐传江便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沙发那里。
由于唐传江放松了下来,暴露出了自己的气息,金玲玲这才发现身后原来有人,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庞劲东微微一笑:“你可是稀客,欢迎!”
“我不是什么稀客,你倒是大忙人!”因为不想触动庞劲东的情绪,所以金玲玲极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我去找过你,却没见到!”
“我是一天到晚瞎鸡|巴忙……”尽管见到了金玲玲,但是庞劲东的心绪依然很烦乱,未加思考便随口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差一点把这句话的后半句“晚上鸡|巴瞎忙”也说出来。
话音刚刚落地,庞劲东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急忙忙的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金玲玲倒是没注意到这句话暗含的**,只是对其中的脏字感到不太舒服。
她咬了咬嘴唇,略有些愧疚的说:“其实我也很忙,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
庞劲东收起了笑容,郑重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是不告而别!”
“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事情决定的很仓促,不仅很紧急,还需要高度保密……”
庞劲东可以忍受长时间的分别,却不能原谅不告而别,于是揶揄道:“你不会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吧?”
金玲玲对于男欢女爱,一生中只有过与庞劲东的那么一次,所以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脸蛋登时涨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
“你……”金玲玲差一点就要一拳打过去,但是看到庞劲东躺在床上的样子,只得收起了动粗的念头。她指着庞劲东,气的直跺脚:“你胡说些什么呢?”
唐传江听到庞劲东刚才的这句话,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悄悄溜到了门口。
不过,尽管他蹑手蹑脚的走路,还是再一次被金玲玲发觉了。
金玲玲猛地回头,不满的叱问道:“你总是来回溜达什么?”
“啊……我……”唐传江瞠目结舌的愣怔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索性不予任何解释,一溜烟的出去了。
庞劲东撇撇了嘴,告诉金玲玲:“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
金玲玲气鼓鼓的说:“这种玩笑最好不要开!”
“哦……”庞劲东点点头,默然片刻之后,突然发问:“你真的不是出去生孩子了?”
“当然不是!”见庞劲东一再纠缠自己的生育问题,金玲玲不知道应该解释什么,只得实话实说了出来:“我是出去办案了!”
“什么案子需要办这么长时间?”
“这个案子……”金玲玲听到这句话,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刚才的不满顷刻不见:“说起来,大概和你也有些关系!”
庞劲东做过很多违法的事情,就算是不慎卷入了某件案子也不稀奇,所以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当作一回事:“是吗……”
金玲玲微微蹙起眉头,奇怪的问:“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案子吗?”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也没用!”
“你倒是想得开!”
“我没有办法不想开!”庞劲东深情的凝视着金玲玲,缓缓地说:“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总是想要找个借口把我逮起来!”
金玲玲的心思现在全都集中到了这个案子上,没有兴趣去体会庞劲东话里的含义,只是就事论事地说:“我做任何事情都是职责所在,而不是和你有什么个人恩怨!”
看着这个敬业的警察,庞劲东无奈的点了点头:“哦!”
“我说这个案子可能与你有关,是因为你可能认识这个当事人……”
庞劲东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金玲玲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定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才回答了两个字:“谢公!”
“什么?”庞劲东听到这句话,眉头立即拧在了一起。
“我要是没说错,你应该和他打过交道!”
“当然!”庞劲东重重的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而且还打了不少交道!”
“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吗?”
“不知道!”庞劲东微微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说:“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几乎找不到有关他的一点线索!就算有也只是只言片语,不能对这个人的过去和现在的状况,做出有实际意义的描绘!”
“没错!”金玲玲点点头,告诉庞劲东:“所以我才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去调查这个人的真实情况!”
“你为什么要调查他?”庞劲东奇怪的问:“难道他犯下了什么大案子?”
“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大案子,那么就直接把他逮捕了!”叹了一口气,金玲玲多少有些无奈地说:“问题是有很多案子都指向他,却没有证据表明他直接卷入了案子当中,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给他定罪!”
金玲玲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把事情全部经过娓娓道来。
就在一年多之前,金啸发现似乎有一股势力向B市公安系统渗透,卷入了大批民警,还引发了许多渎职和**。
其实渎职和**在执法机关是很常见的,而且其中不乏集体性的,但是这一次却出现了不一样的苗头,那就是所有相关民警似乎在背后都有着某种联系。
这也就是说,这些民警凝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渐渐地将整个市局笼罩起来。
正是因为这张网络的存在,哪怕只是处理一个普通民警的行政不作为,都会遭遇到非常大的阻力。
最早发现这张网络的人是贺国文,因为他没有办法处理,所以反馈给了金啸。
金啸决定把这张网掀起来,于是开始进行深入的调查,结果这一调查才发现,这张网络事实上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暴露出来。
暴露的原因则是因为网络已经趋于成熟,而且已经拥有了非常大的能量。
这张网络覆盖面非常之大,从普通民警直到高级警监,从基层派出所到区分局直到市局,甚至还有向公安部渗透的趋势。
金啸经过近一步调查发现,这个网络目前汇聚在一个人那里,就是市局政委赖海雄。
金啸对赖海雄这个人并不了解,只是觉得其实际工作能力很一般,却非常工于心机。
而且,赖海雄自从警以来,基本没有干出过什么成绩来,提升的速度却非常之快。
他坐到市局政委的这个位子上用去的时间之短,几乎可以说是创下了纪录,像是坐火箭一般。
赖海雄虽然在高层有一些人脉,但是并没有能力创造这样快的提升速度,也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撑这种速度,更没有能力完全掌控住市局的这张**网络。
在这种情况下,金啸将调查的重点集中到了赖海雄的身上,很快就发现赖海雄与一个叫做谢公的人过从甚密。
很显然的是,赖海雄的迅速升迁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谢公,谢公不仅为赖海雄活动各方面关系,而且拿出巨资帮助赖海雄打通关节。
金啸于是又将调查的重点转向谢公,虽然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但是仍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谢公其人可谓是神通广大,手中掌握着大量的人际关系,令很多官员和商人惟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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