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陆甄仪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是和闺蜜在那酒吧喝酒,这个酒吧的奇怪男孩在台上唱歌,虽然他低头,沉默,却显得并没有现实里那么冷,他唱得不错,目光偶尔逡巡,她会朝他笑一笑。
然后是酒吧门口,下了大雨,她打上了车,那男孩还在雨里淋着,大股雨水顺着他的脸流淌,雨太大了,好像能把他淹没。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把伞塞在他手里。
他接过伞,抬头看着她,犹豫说:“你下周还来吗?我怎么还你伞?”
然后他们交换了电话。
梦醒来之后,陆甄仪觉得喘不过气来,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怅然若失。
不知道是因为这古怪的男孩说的话,还是她这一年也厌倦了这种急于脱离学生时代的应激行为,陆甄仪确实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买名牌,泡吧,天天找不同的馆子,月月光了。
而且,她觉得男孩说得有道理,08年就是奥运会了,实际上06年时房子已经开始涨价了,明后年继续涨价显然是很可能的。
于是她开始攒钱,看房子。
第二次见到秦椹已经是两个月后了,世界杯都结束了。
陆甄仪根本没想过秦椹会主动来找自己,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找到她公司楼下?
他得花多少心思?
对于生活在人人都觉得自己才重要的时代的寂寞的年轻男女而言,只要对方不是特别讨厌的人,光是这份用心,都足以令人砰然心动。
何况秦椹还年轻英俊。
何况他还开了一辆牧马人。
秦椹倚靠在一辆崭新的红色牧马人旁边。
在06年,车还没有多到后来那么恐怖,牧马人也能算得上一辆好车,何况红色牧马人本来就长得不错,夺人眼球。
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牛仔裤,没有多余的装饰,可是青春是最美的点缀,使他白皙的肤色如玉,使他漆黑的头发若丝,那些只有天然才能有的光泽,配着他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沉静和淡漠,实在很吸引人。
所以陆甄仪和别的妹子一样,几乎一下楼就看到他了,她也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个酒吧的奇怪小哥么?她当时在心里暗暗想,完全没有自恋到觉得人家是在等她。
只是觉得奇怪。
一般在酒吧驻唱的歌手,出身都不会太好,家里条件普通,自己经济也不宽裕,但是心里怀着成名的梦想。
这是一般人对酒吧歌手的普遍印象。
可是秦椹最多二十岁,不但会开车,居然还开辆牧马人。
这是富二代的节奏啊。
难道他其实是个富二代,只是为了梦想才在酒吧唱歌?这就可以解释他为啥为了看个世界杯就不干了……可是,陆甄仪总是觉得他并不太像个富二代。
陆甄仪走到离他两百米时放慢了脚步,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但这时秦椹已经转过身来,对她说:“陆甄仪,下班了?”
于是大厦前停车场来往的人群中,暗中打量香车帅哥的不少妹子都把目光投向了陆甄仪,其中不乏羡慕嫉妒恨。而之前打量车的也不少男同志,此刻也瞟陆甄仪几眼,尤其是胸脯腰肢,暗中不知有多少大脑在掠过“看来不是包养小白脸的桥段,应该是富二代泡白领妹子……”的判断。
陆甄仪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
秦椹脸上掠过不耐烦,上前直接拉住陆甄仪的手腕,说:“别多问了,来,找你帮忙。”
陆甄仪愣愣地被他推上车,然后在副驾驶坐下,秦椹也从另一边坐到驾驶座上。
“……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陆甄仪的问话,秦椹很是嫌烦地皱眉,“别问东问西,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语气熟稔,似乎他们是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或家人。
又过了会儿,秦椹似乎又不习惯陆甄仪的沉默了,主动开口说:“最近赚了点钱,这个车是新买的,你看怎么样?”语气里有丝不易发觉的得意。
炫富?
陆甄仪却没这感觉,总觉得旁边的男孩似乎是在求表扬……
所以她轻笑了一声:“当然不错。”
听到她轻笑,秦椹虽然在开车,也忍不住转头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似乎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他们的车经过北四环,开到北四环外,大屯附近。
当时那里还没有地铁,也没那么繁荣,很是荒凉的样子。但是已经有了一些新楼盘。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售楼处门口。
秦椹扭头对她说:“帮我参考下,我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