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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风渐渐停了,天空变得沉静。

晚饭过后,王沐晴按计划在厨房制造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声音——开关抽屉,晃动锅盖,水壶在炉子上加热,发出小幅度的嗡鸣。

张砺则在书房调好角落台灯,把它调成了暖色低亮度,像是为书桌前的“工作状态”打光。他把笔记本摆上桌,屏幕调成文档界面,键盘边上摆着几本打开的旧笔记,形成一种“有人在写作”的假象。

二楼窗帘没有拉死,只留下一道约一掌宽的缝隙,刚好能从外面看到室内的部分灯光和身影轮廓。

他们说好这几个小时不多讲话,保持屋内自然的静态节奏。气氛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辰宇早早被安置在楼上房间,晚饭后便被哄着睡下。他还太小,听不懂外面的事情全貌,但最近几天明显更黏人了,晚上睡觉前会反复确认父母“就在楼下”。

王沐晴在他房间门外贴了层毛毡,避免光线或响动惊扰。他房间的小夜灯还亮着,照在挂着的卡通星星帘上,投出些许柔和的光影,和楼下紧绷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反差。

他们没有提起他,但每过半小时,王沐晴都会看一眼婴儿监听器上的绿色光点——那是辰宇的呼吸监测装置,还在规律闪动。

张砺定时检查对讲机的频道状态,确认没有可疑干扰信号。他的AR-15就靠在桌边,弹匣已装好,消音器也已拧紧。

“警戒布置好了,”王沐晴走进客厅,声音很轻,“后门台阶我放了几块塑料瓶底,踩到就有声响;后院靠近围墙那边,我拴了几串拉线,拉动就会触发罐头碰撞。前门台阶也挂了线绳,一拉就会带动门边的空罐头响起来。虽然简陋,但够用。”

张砺点头。

夜色在一点点沉下去,光线彻底退出了窗台,只剩下室内那一盏安静的台灯,像是悬在警觉与假象之间的一颗弱火。

他们等着。

等下一道风响,或一根枯枝的响动,或某个潜藏者,终于露出他的步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的时钟轻微作响,像压在呼吸上的回声。

张砺伏在桌边,手掌下压着对讲机的边角,目光沉静地盯着窗缝方向。

忽然,他猛地抬头。

前门方向——一声极轻的“咔哒”声,从细绳拉动的方向传来,紧跟着,空罐头撞在门框,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一声脆响。

王沐晴反应迅速,几乎无声地站起身,绕过沙发,靠近对讲机台,将频道切换至备用监听通道,动作轻巧却坚定。她另一只手已经探向沙发下的手枪盒,缓慢抽出手枪贴在身侧。

张砺也迅速行动。他一边蹲下身,一边抬手提起桌边的AR-15,身体靠入书柜与墙之间的夹角。他拉开枪栓轻响一声,确认子弹推入膛内,目光转向窗缝,瞳孔收缩。

屋外恢复寂静,仿佛那声响只是风的错觉。

但他们都知道,不是。

那不是风。

那是某个人,已经踩过他们的界线,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们家的门前。

门外的动静再次浮现——是一种极有节制的靠近,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踩在地板砖的边角缝上,像是有人在刻意规避声响。

王沐晴缓缓蹲下,将对讲机音量调至最低,把它贴近耳边。

“没有无线电动静。”她几乎是用口型对张砺示意。

张砺没有点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AR-15,目光盯着窗缝与前门之间的死角。他知道,那个人离他们只有一扇木门的距离。

“咔。”

门把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不是敲门。

是试图转动。

锁舌在金属扣里震出一声细响。

空气瞬间绷紧。

张砺屏住呼吸,缓慢地移动脚步,从书柜后滑到门边,一只手已扶上扳机护圈。

王沐晴也压低身形,侧身靠在客厅柱后,枪口微微抬起,直指前门半腰位置。

门外的人没有再动。

几秒后,木板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咳嗽,然后,是低低的一句男声:

“……我们不进去,只是想确认,你们……还在。”

那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夜色,又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张砺没有立刻回应,手指仍搭在扳机护圈上,整个人像一块石头嵌入阴影中,纹丝不动。

王沐晴靠着柱子,身体几乎贴紧阴影边缘。由于一楼窗户都被封了,她无法直接观察门口,只能依靠门边缝隙中投进来的光影,捕捉那人的轮廓。

微弱的月光从门顶的通风孔缝透进来,斜斜打在玄关瓷砖上,那个人的影子短促而稳固,显示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对讲机没有响起,对方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王沐晴的声音几乎低到不可闻:“他是一个人。”

张砺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极轻:“只是试探。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听。”

他缓慢后退半步,靠近书架后的小型监控屏,在按下切换按钮后,画面切至门廊夜视角。

监控中,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灰色风衣,背着一个小包,双手下垂,没有携带明显武器。

但他站得很稳,像是受过训练的人。

张砺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保持不动。如果他真只确认,我们什么都不说,他就会退。”

两人屏息静待。

时间像被折叠的夜幕拉长了边缘。门外的男子没有再发出声音,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某种被投射进现实的灰影,近得像梦,却又真切得令人发冷。

一分钟过去。

张砺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然后,那影子终于缓缓动了。他的肩膀先微微晃了一下,像是犹豫,又像是听到了远方什么信号。

接着,是一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落在台阶边缘。

又一记。

王沐晴盯着地面反光——那影子缓缓后退,每一步都小心而克制。像来时一样,他避免踩到任何绊线、瓶底或地砖裂缝。

终于,影子从通风缝透出的光里完全退出了。

张砺没有立刻放松。他维持着呼吸节奏,又等了整整三十秒,才缓缓放低枪口。

“走了。”他低声说。

王沐晴手仍按在枪上,点了点头,“但他记住了门的位置。”

张砺缓慢从门边退开,把AR-15靠回桌边。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向窗帘边,将那道缝隙拉得更窄,几乎只剩一线光。

“我们今晚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应,但他知道屋里有反应。”他语气低沉,“足够他们回去汇报。”

王沐晴将手枪收回,贴身藏好,轻声道:“他们没敢硬闯,是在等机会。”

“那我们就不让他们有机会。”张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五个小时天亮。”

屋子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楼上传来辰宇睡梦中的轻微翻身声,一切似乎如常,实则比任何时刻都更危险。

张砺靠在书架前,目光在监控画面与武器之间游移,仿佛整个人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夜,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