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大雪,为整个燕北,裹上了一层银装。
百姓全都关门在家,极少出来走动。今日里,阳光明媚,众人都出来行走,寒冷寂静的街道,挤满了行人,热闹非凡。
至从接了圣旨,齐景枫不再四处奔波,赋闲在家中,陪伴着龚青岚,想在这为数不多的安宁日子里,带着她四处走走。
听着红玉打探来的消息,龚青岚懒怠出门,慵懒的缩在软塌上,洁白的狐皮将她包裹。微眯着眼,懒洋洋的如同一只尊贵不失优雅的波斯猫。
“今日里人多,出去不过是人堆人。”龚青岚极易犯困,打着哈欠,眼角泛着细碎的水花。“不如陪着我去庭院里晒太阳?”
她害喜比旁人厉害些,整个人清瘦了一圈,齐景枫心底升起浓浓的怜惜。只要她说的,都依了她。“披上斗篷。”
龚青岚透过窗棂,看着暖融融的阳光照耀在莹莹白雪,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彩。湿冷的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桠四处摇摆,抖落了结着长长的似锥子的冰凌。
伸手推开窗子,湿冷的风吹打在手上,冷到了骨头里。缩了缩,认命的穿上齐景枫递来加厚的斗篷。披在肩上,背脊都似乎给压驼了。
“太重了。”龚青岚耸了耸肩膀,温言软语,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娇媚。
“外面冷,别着凉了。”齐景枫揉着她披散的青丝,如丝缎般柔顺滑腻,爱不释手的流连不去:“乖,听话。”
温柔的话语,夹杂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似乎在安抚着毛躁的小孩。龚青岚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娇嗔道:“压得我走不动。”
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扑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温软的身子紧贴着他,撩动着心弦。轻轻叹了一声:“你呀。”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宠溺。
抱着她坐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细心的拿着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可要吃点粥?”
龚青岚摸着肚子,有些个饿了,点了点头。齐景枫打开食盒,将温着的小米粥端了出来,白色的米粥上,洒着切碎了的青翠欲滴的荷叶,引人食欲。径自将里头的几样搭配精致的开胃菜,一一摆在桌上。
龚青岚舀了一口粥,皱了皱眉,再吃了一口,是那熟悉的味道:“你将齐府的厨子给请来了”
齐景枫手中的动作一顿,来不及掩饰,那头红玉笑着走来说道:“这粥世子爷天未亮,便去了厨房请教厨娘,做出来的。”
龚青岚心头微暖,这小米粥清淡爽口,便多吃了一小碗。齐景枫眼角眉梢含笑,似乎很高兴。
龚青岚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子。心里却似抹了蜜一般的甜,剥着一个坚果,塞进他的嘴里,笑道:“好吃么?”
齐景枫抬手要吐出,龚青岚制止道:“不许吐。”
齐景枫动作一滞,手缓缓的放下来。目光忽明忽暗,晦涩难懂。
龚青岚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昨日里说孩子像他一般的顽皮,不过是取笑他。他太过理智,安静,所有的情绪都控制得当,极难使他失控。
这样的他,又怎的是顽皮?
“说说你小时候与我听。”龚青岚抱着他的一条手臂,将脸颊贴了上去。见他紧抿着唇,不准备开口,道:“胎教。”
齐景枫玉白的脸上,浮现着一丝不自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挑眉道:“你确定?”
龚青岚眼底闪过亮光,点了点头。
“我是早产,自小身体不好。母亲便诸多约束,每日里只有半个时辰在院子外透气,其余时候便是在屋子里看书。我懂事起,记忆里便极少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有次听见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声,我格外好奇,什么样的人能笑的如此开怀。偷偷地藏在月亮门,看着花园里一个男人俯身趴跪在地上,一个男孩坐在他的背上骑马,旁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三人和乐融融。”
“每天都是如此,直到有一日,男人与妇人都不曾去,只留下一个男孩。男孩大约是发现了我,将我引了出去。伸手要夺我的玉佩,我躲闪了一下,他脚下绊了一下,滚落到了荷塘。那时我慌了神,跪在池边伸手要抓住他拉上来,可力气敌不过他,被他一同拉了下去。”
“那位妇人便以为是你推下去的?”龚青岚轻叹,心底心疼着这个男人,小时候怕是经过这件事,县主将他看的紧,何处都不许去。而后不久,齐大老爷与那小妾都死了,他便要学习经商之道,又要习武,怎么能‘顽皮’得起来?
他经历太多,独独挑拣这件事儿,也能察觉到他小时候渴望着父爱,对男孩落水,怕是心中难以释怀。
“父亲这东西你也别太在意,日后我们做好宝宝的父母,便好了。”龚青岚手指穿梭在他的墨发间,两世为人,她早已看透。父亲的爱,是不能强求,你不是他所爱女子所生,亦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得不到他一个眼角的关注。“你等着他生下来,找你骑大马。”
齐景枫莞尔,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言不发。
龚青岚狐疑的看着他,清隽秀美的面庞紧绷,并没有丝毫缅怀过去的痕迹。电光火石间,龚青岚明白他要说那两句话的用意。
“你怕做不好一个父亲?”龚青岚心想他断然会是一个极宠溺女儿的父亲,至于儿子……暂且待定。
似乎被龚青岚说中了心事,玉白的脖颈,涂抹上了一层桃色胭脂,一直蔓延至脸颊两侧,轻咳了一声道:“没有的事。”
没有你脸红、心虚什么?
龚青岚斜睨他一眼,抿着嘴都止不住笑容流泻。
齐景枫见她高兴,神采飞扬,禁不住嘴角微弯,漾出一抹浅笑。如三月的春风,似要吹化了周边的冬雪,温暖人心。龚青岚偎近他的怀中,只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世间里最美的一件的事。
红玉、陆姗会心一笑,世子妃与世子爷和和美美。她们也觉得心安,假以时日,世子妃若是产下孩儿,便是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走来,将手中的一封红色烫金边的邀请函,递给了龚青岚。
“世子妃,这是有位客人指名给您。”管家双手托着请帖,恭敬的呈上。
龚青岚接过邀请函,打开对折,淡淡的扫了眼里面的内容。合上,睁眼望着明亮而刺目的天空,轻缓的说道:“明日里启程进京。”
齐景枫目光落在那张邀请函上,微微颔首:“好。”随即,吩咐红玉去收拾箱笼。
凤鸣还有十日便要大婚,去京都走水路快则要七八日,慢则要十多日。他如今才央人送帖子来,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就是寻常,船舫快了她也是受不住的,何况如今有了身子。他笃定了齐景枫,不会太快,怕累着她。
“十日内,我要到京都。”龚青岚将请帖放在齐景枫的手中。
齐景枫缄默不语。
——
龚青岚上船时,便写了几封信,分别送往各处。最后一封信,送至京都沈将军府。
吃了凤鸣给的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奇怪的是孕吐也止住了,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一些。
在第十日的辰时一刻,船舫抵达了京都码头。一下船,便瞧见了披着紫色斗篷的秦姚,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白得吓人。
龚青岚打量着秦姚,不过一月不见,便清减了不少。神色憔悴难掩,即使敷着厚重的脂粉,也瞧出她精神不好。
“母亲,沈将军对您不好么?”龚青岚握着秦姚纤瘦的手指,关切的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姚摇了摇头:“许久不曾来京都,大约住不大习惯,便精神不济。”拉着龚青岚一同上了马车。
龚青岚并不信秦姚的话,将问题藏进了心底,也不再问。“天气冷,码头上风大,您身子不好,便不要来接。我待会还有事,就不与您一道回将军府。”顿了顿,龚青岚沉吟的说道:“齐景枫在京都置办了宅子,只是许久不曾住过,也没有料到会这么突然来京都,便请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倒也能住人。我们不方便住在将军府,以免招是非,惹人说闲话。”
秦姚欲言又止,垂着头,紧了紧握着的手:“你有自己的考量,母亲也不为难你。都是母亲不好,才让你如此辛苦。”
龚青岚摇头,靠在秦姚的肩头说道:“母亲你好好活着,就是为女儿做的最好的事。”伸手抚摸着肚子,人到哪一步,便能理解哪一步的心境。
做母亲,事事为儿女考量做打算,不计较付出与苦累。时刻将你挂在心上,怕你冷着、累着、受了委屈。任你在外强大如斯,在她的心中,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母亲,我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孕。”龚青岚神色温柔,侧头浅笑的看着秦姚。
秦姚眼底闪过惊喜,上下打量着龚青岚说道:“瘦了,气色好。枫儿没有亏待你!你是双身子的人,便莫要心思重,凡事放宽心,难得枫儿只有你一个。”
“晓得了。”龚青岚靠在秦姚的怀中,小睡了片刻。进了城门,便是看到十里红妆。红绸装扮了整座皇城,百姓夹道而立,等着看他们尊崇的国师,与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游街。
龚青岚看着空前盛景,红毯从宫门口绕过几条繁华的街道,直铺到国师府。地毯上洒着各色的花瓣,花车缓缓的驶过,碾碎成汁,空气中弥漫着馥郁幽香。
“可要下去?”齐景枫站在龚青岚的身后。
龚青岚缓缓的摇头:“他最不愿见的人,怕就是我了。今日是他的大喜,我便不坏了他的心情。只是想要来看看,希望他幸福。”
齐景枫目光深幽的看着花车上的二人,沉默不语。
似乎察觉出异样,龚青岚看向齐景枫,眼底有着询问:“你有事情瞒着我?”
“安平公主是皇上的长女,感情自是后面的皇女比不上。可她是个聋哑的公主,便深入简出,极少有人见过她,只闻其名。”齐景枫看着面色忽变的龚青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未免倒时她会失态。
龚青岚心中一震,猜测过无数结果,却是没有料到,竟是个聋哑的公主!
凤鸣那样的骄傲孤高,委身娶这样的公主……
“我……我这辈子……都是亏待了他。”龚青岚浑身发冷,莫怪凤鸣不愿她参加,怕看到她眼底的愧疚,刺伤了他么?
齐景枫抱着龚青岚,替她拍着后背,轻轻的说道:“那你便莫要辜负了他。”
龚青岚双手紧紧的揪着齐景枫胸前的衣襟,重重的点头。
花车上,一袭红色常服的凤鸣,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向城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乌蓬马车,缓缓的驶离。
一双桃花眼中晃荡着丝丝的涟漪,是她来了么?
伸手按在胸口,感觉是这样的强烈,似乎在牵引着他过去。忽而起身,要飞身而去。身旁一只玉手,拉住了他的袖摆,扯回了他思绪。嘴角微扬,透着淡淡的讥诮:你还是懂我。
看着安平眼底的询问,凤鸣复又落座,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道贺,心渐渐的冷却成冰,似被掏空了一般,空洞麻木的不知痛。
繁琐的婚礼,进行完毕,送入洞房。
凤鸣新房的门,都不曾踏进去。抱着几个酒坛子,去了龚青岚往日住在府中的那个院落。里面保留着她离去时的布置,坐在她时常斜靠在上面刺绣的软榻上。望着她看去的方向,有的只是乌沉沉的天空。不明白她为何,每次见着,便是傻傻的笑。
眼底有着自嘲,恐怕那个方向是心之所念。
胸口似乎更闷了,端着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眼前出现一幕幕与她共处的画面,走马观花般,一一闪现。
尤其的回味着她在京都的时日,那似乎便是他与她最和睦的一段时日,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底。想不得、念不得、碰不得。
晃了晃手中的酒坛,里面已经空了。摇摇晃晃的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径自朝属下打听的宅子而去。
“公子,公子……您今夜洞房花烛,这是去哪里?”长随慌张的喊着远去的凤鸣,心里担忧,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娶的女人,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新婚之夜,便如此冷落。他日进宫,皇上问责怎么办?
凤鸣的眸子,被酒气熏染的仿若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不远处坐在亭中的女子。
向前踏上一步,一道白影掠至眼前。凤鸣妖冶一笑,眉宇间那一竖朱砂,颠倒容华。火红的袖摆被寒冷的夜风吹卷,似怒放的彼岸花,渲染着淡淡的伤愁。
“她的人与心都是你的,我不过想与她相处一会,你又何必如此防备?”凤鸣一双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黯淡失色。“我比你迟上一个月,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地。”凄清的一笑,越过齐景枫,朝亭中的人走去。
齐景枫收紧了袖中的手,却是没有再阻拦。
凤鸣信步至亭中,脚步虚而稳,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执笔,描绘着花样,似乎是给孩子的吉利图案。嘴里微涩,她都即将为人母了。
“你不该来。”龚青岚灵敏的闻到熟悉的气息,头也不回的说道:“皇上定然有在你府中安插眼线,你新婚之夜出府,不消一日,便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你希望我接纳她?”凤鸣压制下心底汹涌的情绪,目光晦涩的看着伏案的女人。
“既然娶了,便莫要辜负了。”龚青岚神色冷清,要断便断个彻底,莫要留给他一丝一毫的妄念。
凤鸣抬眼看向四周,为何在这里,连呼吸都痛?可即使如此,依旧贪念着,不愿离去。
“陪我,坐一会,可好?”凤鸣坐在她身后,不敢面对她。怕看到她冷漠的神色,与嘴角那淡淡的讥笑。“与朋友坐一会,你不至于会拒绝。”
龚青岚手中的笔久久没有再落下,眼底似吹进了风沙,涩痛难忍。这样一个尊贵至极,高傲的似屹立在巅峰不可攀附的雄鹰。此刻,却是带着一丝的乞求,一丝的小心翼翼,怕极了她的拒绝。
“回去吧。”做回你自己!
龚青岚抱着书案上的花样,起身打算离开。突然,手臂一紧,后背撞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背脊霎时僵硬。
凤鸣紧紧的抱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温暖与触感,刻进骨子里,来熬过那漫长寂寥的岁月:“别动,就一下……就这一下。”
是谁说爱上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便会开出花来?
可他那样的努力过,依旧是在漫无止尽的黑暗中行走,永远也盼不到光明。没有阳光,它又怎能发芽开花?
“凤鸣,回去吧!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就当,不曾认识过我。”龚青岚推开他,目光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听到她无情泠漠的话语,心口便一阵一阵紧缩的疼痛。如被利刃划过,碎裂成片,尖利菱角的扎入了血肉。碰一碰,便是鲜血淋漓。
“有时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铁石所铸。”凤鸣眸子里凝聚着复杂的神色,盯着龚青岚,似要将她给看穿了。
龚青岚浅浅的笑道:“我的心,只是给了旁人。你对我再多的好,我只能看见,却不能感受。所以,别对一个无心的人,那么好!”说罢,转身走向了不远处,提着宫灯的男子,一起相依相偎的融入夜色中。
凤鸣低低的笑了几声,看着书案上留下一个绣了一半的小衣。上面的针脚细密,图案精致秀美。掏出她给的那个香囊,上面的丝线起了毛,可见时常拿出来抚摸观赏。
看着上面截然不同的绣技,明眼人,一眼便能区分了出自不同之人。手心骤然的收紧了香囊,眼底透着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你狠!你当真是狠心无情!
竟是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曾留给他!
——
翌日,龚青岚睁眼躺在床上,喃喃的说道:“我是否太绝情了?”那样对待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人?
“既然没有希望,便莫要给他一丝念想。你这般对他,总好过让他看得见希望,转眼便是绝望。相比下,后者更为残忍。”齐景枫扶着她起身,亲自为她梳洗穿衣。
龚青岚心中也不好受,神色有些恹恹的,用完早膳,询问道:“你进京了,可要进宫拜见皇上?”
“不急。”齐景枫替她擦拭了嘴角,草草的用了膳,望了眼天色:“今日气候尚可,可要去将军府,探望母亲?”
龚青岚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二人便乘着马车到了将军府,递了帖子,管家恭敬的迎进府。
“今日将军有事去了军营,要傍晚才会回府。您们先去夫人的院落里稍坐片刻,奴才这就去信通知将军。”管家将二人引到秦姚的院落里。
“不用了。”龚青岚缓缓的摇头,将军有事在军营里,便不好叨扰。这段时日,他们也不会离京,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
管家应声,弯身退了出去。
龚青岚与齐景枫进了院子,里面的摆设,与母亲在龚府的无二。
院子里的丫头,已是知晓二人的身份,连忙恭敬的请了进去,捧上茶水。“夫人有事在忙,奴婢这就去唤。”说罢,匆匆的离开。
龚青岚打量着屋子,临窗摆放着一张软榻,正对门口的墙壁下摆放着两章太师椅,左右两边各两张黄花梨椅子。多宝阁架子上,摆放着奇珍异宝。
龚青岚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屋子里的布置每一处细微的地儿,都是按照母亲的喜好来,可见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沈将军并没有苛刻了母亲,哪又是为何日渐憔悴了?
思索间,秦姚疾步走来,微喘着气。看到龚青岚,嗔怒道:“你这孩子不省心,来时怎得没有通知一声?若是我出府了,岂不是扑空了?”说罢,对着齐景枫说道:“她也是胡闹,日后你可得管束她一二,莫要宠惯坏了。”
龚青岚故作委屈的噘着嘴,不依的说道:“都盼着姑爷对自个女儿好,母亲你倒好,竟是要夫君苛待我。”
秦姚眼底的笑意止不住的流泻而出,看着娇憨动人的女儿,满心宽慰。“今日怎得闲来了?”
“无趣的紧,便来找您解乏。”龚青岚看着秦姚,穿着朴素的常服,头上只佩戴着一支银簪。脸上并没有涂抹脂粉,眼底的青影深重,看的人揪心的疼:“母亲,在这里你不开心?”当初便是看到沈将军和母亲在庄子上,那一段时日,母亲精神变好了许多,才放心让她随着沈将军进京。谁知……
“过日子便是如此。”秦姚垂目,笑容有些牵强。她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正走到这一步,却是那么的煎熬。
“女儿也不能劝慰您什么,只要您日子过得舒心,做什么样的选择,女儿都支持您。”龚青岚说的略含着深意,她希望母亲后半辈子过的好。为了她,隐忍了大半辈子。
秦姚又怎不知?既然选择了,便没有后退之路。
“你这孩子心思细腻,却生性多疑。我过的好好的,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秦姚也心疼着龚青岚,若是没有经过事,又怎么会事事谨慎,愈发多疑?犹记得她出嫁之时,在屋里头被龚青雅欺压的狠了,只会自己躲起来哭。如今,周身都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
龚青岚笑而不语,浅啜着茶水,与秦姚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呵斥声:“那个贱妇呢?躲哪里偷懒了?让她守着满院子的书,我不过打个盹,便偷奸耍滑了!如今倒好,将军的书籍都被吹到了池塘。今儿个没有将损毁的抄录完,便是不许吃饭睡觉!”话音方落,人便是已经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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