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战队抽签,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顾茗枝抽到了姜珏的裁决队所在的小组。
这展开太刺激了,如果不是抽签都是16组一起的没什么暗箱操作的空间,所有人都要以为这是剧本了!!
不明所以的还在那里感慨这是什么岫神前任队友和现任队友的厮杀,懂行的已经开始蹲直播了!!
这何止是现任队友打前任队友啊,这还有现任打前任啊!
于是,修罗战队和裁决战队又又又又上了一次热门词条。
#修罗场#
#现任vs前任#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全员乐子人,每天广场上刷新着几万条动态,有一种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在趁热喝的热闹。
修罗战队因为这个消息,四人再次齐聚一堂。
韩子钊走了后,又从替补里面拔了个个高儿的顶上来。
新人是韩子钊同届青训生,叫做小马,比韩子钊大不了多少,拘谨地和助理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少爷小姐严肃地开会。
顾茗枝憔悴了也瘦了,抿着嘴,皱着眉:“我这两天把其他事情推一推,好好训练一下吧。”
助理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想就大小姐您的事情最多。
最近姜家吵得不可开交,不知怎么,姜盛被姜父打了一顿,据说打的很严重,卧床不起。姜母生病住院,姜父出差c区,姜盛的小青梅白淼登堂入室,亲自跑到姜家去照顾受伤的姜盛了。
顾茗枝因为姜家这一大堆破事,很难开心的起来。
早知道,作为顾家的独女,她日子也不轻松,每天课程排满,应酬不少,工作辛苦,还整天因为未婚夫被人指指点点,阴阳怪气?
此时她非常疲惫,身心都有一种快要爆炸的感觉。
这时候,所有人都无比的想念姜珏。
在如此衬托之下,天知道姜珏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继承人和联姻对象。
黄山原本的一头黄毛已经枯燥,新长出来的黑发发根潦草,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精气神一样,依靠在沙发上,说:“如果大家不想打,我们还可以退赛。”
刘乾不敢怼顾茗枝,黄家还是看不上的,眉头一扬,左瑶在旁边瞪了他一眼,让他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只不悦地问:“你说什么鬼话?还没打你就退赛?你不知道网上那么多人骂我们躺赢狗?什么叫做大家不想打,我看是你不想打吧?”
黄山冷笑:“怎么打?被姜珏打的屁滚尿流就不会被骂躺赢狗?”
刘乾啧了一声:“这没打你就说什么屁话?虽然我们……下路不占优势,上路也一般……我可能也打不赢小韩……但是我们祭司……嗯,总不能不如那个不男不女的软软吧?”
左瑶咳嗽了一下,刘乾挠挠脑袋,说不下去了。
光祭司能打赢有什么用?比控塔吗?左瑶又不能标记塔。控在那里给秦过打吗?
刘乾看了一眼小马,问:“你打的赢小韩吗?”
小马觉得自己不是小马,是这群少爷小姐的牛马,顿了顿,遣词造句地回答:“刘先生,之前的队伍里,小韩才是第一顺位。”
意思是韩子钊走了才轮到他替补上来,打是打不赢的。
刘乾:……
这么想想,网友好像也没说错,他们好像确实挺躺的。
尤其是夺冠的最后一把,被VAV杀穿只剩下姜珏一个的时候,刘乾摘下头盔还准备骂街,就看到姜珏一杀五。
夺冠和他们真没什么很大的关系其实。
刘乾尴尬的又看向顾茗枝。
左瑶问:“枝枝,你想不想打?”
顾茗枝笑了一下:“打,怎么不打?赢也好输也好,该怎么样就要怎么样。”
她拍板,战队经理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好吧,虽然自己迟早要丢饭碗,但是现在给这么高的工作很难找,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好的顾小姐,请问下最近您的行程时间,我这边为战队预约陪练队伍以及一对一操作指导师。”
“这两天,所有的时间。”顾茗枝说,“你们也把手上的事情全部推一推,最后的时间了,要磨合一下队伍。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付出,这次比赛之后,无论输赢,战队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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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33区 蓉城小区
原本应该在c区“出差”的姜父,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下车,被小区的保安拦在门外。
“您好,您说您找2703的姜先生,请问下有没有和姜先生预约过呢?”保安和秦过十分熟悉,自从秦过搬过来之后,经常帮他的忙,他对2703居住情况特别留心,知道姜珏行动不便,日常出行也是能帮就帮。
此时面对陌生人的寻找,警铃大作,一边偷偷发短信告诉秦过,一边一脸正义地拦下了姜父的车。
保安虽然得罪不起,但是能推延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
“您好,我们领导姓姜,是姜先生的父亲,您看能否联系一下姜先生,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下他。”助理连忙上前沟通。
“嗯……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我们要找姜先生,是有重要且紧急的事情,没有办法提前预约,如果因为您的倏忽而耽误,我方有权让您承担全部责任,请您尽快联系一下姜先生。”眼见姜父脸色越来越差,助理连忙强硬地说。
保安咬咬牙:“好的,请您稍等,我这边咨询一下。”
电话的内线拨打出去,很快被接通。保安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清凌凌的声音说:“可以,让他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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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过看到消息,放下手机,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学习。
虽然他一边刷课一边查看最新的咨讯,一心二用——现在是一心三用了。
秦过稍微抬头观察了姜珏一会儿,发现姜珏的神情都没有很大的变化,挂断内线电话之后,察觉到秦过的视线,他稍微扭头看着秦过。
秦过问:“需要我回避吗?”
姜珏很少有访客,就连顾茗枝当初都只是在医院去看他,估计是姜珏和以前断的太干净,导致没有过多的纠葛牵扯,如今能找上门的,秦过都能猜到是姜家的人。
“不用,是姜先生。”姜珏说。
他的称呼很疏离,秦过夫唱夫随:“那我暂停一下学习,去准备一些水果和茶水待客。”
收拾了一下东西,秦过把姜珏的衣服整理好,扶着姜珏坐到沙发上,再去厨房哒哒哒的切水果。
他动作快得很,端出一盘水果的时候,姜父才走到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门被推开,姜父一张苍老的脸庞露出来。
姜珏坐在沙发上扭头说,“姜先生,我行动有不便,不好迎接,您进来坐下说话吧。”
姜父先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秦过,就像略过一个茶几一样没有温度。落到姜珏身上的时候,眼眶却红了红,走近几步,心疼地问:“阿岫,你的腿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姜先生的关心。”
姜父说:“阿岫!我是你的父亲!!”
姜珏稍稍推了推桌面上的茶水:“姜先生,我不是您的儿子,还请您不要激动,坐下喝杯茶水吧。”
他垂眉敛目,非常客气,依旧是很久之前的样子,矜贵又优雅。
冷淡一直是萦绕在他周身的。
只是以前,他会在家人面前稍稍卸下防备。
和无数的父子、母子一样,姜珏被精心地爱过。
姜父会在周末带他和姜母去游乐场,会在工作的间隙细心的教导他的独子,他会陪他看老电影和老纪录片,跟他诉说生存的法则。母亲会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身体,礼仪,给他弹琴、绘画。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姜珏成长成为一个优秀善良的人。母亲温柔淑婉,父亲严厉慈爱,而他比很多人都要更加优秀,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似乎不敢相信很多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消弭在这短短的“姜先生”三个字中。姜父哽咽了一下,坐下来说:“阿岫,我不知道……你母亲瞒着我……对不起……”
姜珏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从小就很聪慧。
所有人都觉得他冷淡,不亲近人,觉得他有一种高高的悬挂高台的疏离。
其实并不准确的,他只是透彻。
就像此时,他太过透彻的一眼看穿了姜父此时的痛彻心扉并不是单纯为了他而来的。
姜珏看着他爱戴了很久的父亲,开口说:“姜先生,您知道的,您的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姜母是善良柔软的,也是非常非常没有主见的。
多年来,她的丈夫能干,她的“儿子”聪明,她的地位超凡,所以不需要殚精竭虑的去争取什么,导致她的性格不需要强势,也导致她没有太多的能力。
面临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做错了事情,她第一时间是要隐瞒。
似乎隐瞒起来,一切就会无事发生。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一夜之间,她把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面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放在天平之上。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生子,一端是养子。
姜珏所受到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而姜盛是完整的。
姜珏占有了所有的东西二十多年,而姜盛一无所有。
天平倾斜一丝丝。
一发不可收拾。
她坏吗?不见得的。
她只是对一个人残忍,又对另一个人好。
姜珏太透彻了,他的透彻让他没有什么恨意,只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接受了失去双腿的时候,查到的东西被母亲删掉。接受了他多年来的“母亲”在他病床之前恸哭不止,求他原谅姜盛。
也沉默地接受如今他的“父亲”找上门来,求他原谅他的“母亲”。
——姜先生,您知道的,您的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都能看清楚的东西,您作为枕边人,这么久,才能察觉到吗?
——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我都能查到的东西,您需要她亲口告诉您,才能知道吗?
茶水袅袅升起热度,姜珏平淡的开口:“姜先生,是您选择的姜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