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玺越挑了下眉:“陆政然下的什么赌注?”
徐遇是京城来的助理,大家对他都不防备,觉得他和谁都不熟悉,也对其他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他蹲在窗户底下都没有人在意。
因此他听到了事情的全部,“今年大旱,陆大队长和他全家人都不允许和姜同志家水井里面的水。”
徐遇捏着下巴感叹:“我第一次见姜同志的时候,真以为她是个不爱说话,性情冷漠的人,接触后才发现她待人待事都挺狠的。”
他倒是有点好奇,“教授,我们和姜知青关系也还行,你怎么没说帮帮她?”
教授对姜知青有点意思,也不说帮帮姜知青。
沈玺越写字的手顿住:“你觉得她需要人帮忙?”
姜晚晴恨陆家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能感觉到,姜晚晴心里的恨意深入骨髓,她从来没想过暴力解决陆家人,肉体的疼痛永远赶不上精神的折磨。
姜晚晴看似冷静地皮囊下,藏着疯狂的灵魂。
她想亲手结果陆家每个人,用陆家人最害怕的方式。
沈玺越承认。
初次见面,姜晚晴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
接触后才发现她的生命力很强,世上的女人大多被婚姻束缚,被关系,孩子束缚,她却可以挣脱出去。
沈玺越欣赏这点。
可能相处过程中已经被吸引,真正让他觉的眼前一亮,还是在山里,她一脚把陆政然踹下去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复仇是不需要人帮忙的。
他尊重她。
徐遇没有参悟到这些:“我觉得需要啊,她是个没什么权势的女人,陆政然再不济也是大队长,陆家人还多,他们对抗,姜同志讨不到好。”
沈玺越难得嗤笑了声。
“讨不到好?”
从打他认识姜晚晴,就没见过她吃亏的时候。
姜晚晴不知道自己被人谈论。
她挎着筐脚步轻快来到姜家另一处偏僻的房子,日头晒的暖洋洋,后背都是温热的。
路上碰到几个人,她们看到姜晚晴表情嫌弃,迫不及待想要交头接耳叭叭点什么。
和姜晚晴错开后,她们紧忙来到一处地方。
“瞧瞧,又去给她弟送饭去了,大队长对她多好,人顾家又有能力长得还不错,她天天作啥妖,谁家夫妻不吵架?她咋那么记仇。”
“不知道,听说还没回过老陆家,现在那五个孩子都由陆家小姑子陆仙娥带着,皇常(偶尔的意思)杨知青也会帮忙带孩子,那五个孩子喜欢杨知青,天天黏着。”
“啧啧啧,我就没她这么心狠,我家孩子稍微不在我眼前半天我都受不了,她不管那孩子好几个月了,也不想孩子?”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姓姜的,有几个在意孩子的?别说姜晚晴,就说她那个娘,也是个拎不清的,不说帮陆家说说话,劝她闺女回去,她那个弟也蠢,除了挖井还会干啥?”
几个婶子嫂子对视一眼,纷纷撇嘴。
怎么能有人家把日子过成这样。
傻缺嘛。
姜晚晴几乎一个字不漏听到了,她听完也没吵,日后有的她们后悔的时候。
姜文进三人挖了一上午,累的浑身是汗。
姜晚晴来的时候,高兴旺和杨伟成正坐在房子旁边阴影里,灰头土脸,满身都是汗,他们挥手在脸旁边扇风。
姜文进则站在挖开的井坑旁边,和一位穿着黑色夹棉中山装年轻男人说话,男人身材修长,面容温和,和姜文进说了什么,笑着接过铁锹在地上铲了几下土。
姜晚晴走近,主动打招呼:“新民哥你怎么来了?”
顾新民停下手,把铁锹还给姜文进,他模样是周正隽秀的,身上带着如白杨一般的生命力,周正又有拼劲,斯斯文文气质不凡。
顾新民看到姜晚晴,笑容更加明显:“我听说你观测天象,结合地质,算出今年会有大旱,我想请你去五星生产队帮我选几处适合打井的位置。”
姜文进把饭和水拎走,拿到屋里他们三个人吃饭去。
“新民哥,姐,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去吃饭了。”
姜晚晴颔首:“好。”
顾新民眯了眯眼睛,指着旁边阴凉地说:“去那边聊,这边晒。”
姜晚晴晒了一路,后背暖暖的,却不想自己的脸被晒。
她跟顾新民走到那边去聊天。
顾新民是五星生产队的大队长。
五星生产队比向阳生产队建设的好,大队里面从学前班到初中都有上课学习的地方,姜晚晴以前就在五星生产队读书,她的班主任叫顾万全,是顾新民的爹,从小就对姜晚晴十分照顾。
她小时候和顾新民玩的好,经常一起爬草垛,去顾家的院子里偷吃果子什么的,每次顾万全都会留她吃饭。
顾新民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小时候怕姜晚晴用不习惯长筷子,会折桃木做短筷子留在家里,只为姜晚晴过去的时候用。
后来初中,他们那帮孩子长大进入青春期,男女有别,玩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
姜晚晴结婚的时候顾新民在读高中。
姜晚晴生娃的时候顾新民做了五星生产队大队长。
几乎就没什么联系。
可今天见面,姜晚晴发现她和顾新民还是好朋友,小时候的情谊还在。
“你不怕我的预言是错的吗?”姜晚晴问他。
阴凉下,姜晚晴的皮肤呈冷白色,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瞧着十分温柔。
顾新民正色,声音清润有力量:“错了没什么损失,万一是对的,我却没有提前防范,做好准备,到那时,我们大队的队员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我喜欢什么事都提前做准备,更何况,晚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的能力。”
“……小时候我们进山去玩,我和其他人迷路了,你那时候才四岁,就能带我们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