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月早早地就守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外,她巴巴守在这里三个时辰,就等着向丞相大人哭诉阮娇娇如何辱她名节,就盼着丞相大人能够还她公道。
可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地靠近丞相府的大门时,裴淮玉却连余光都没分给石阶下的她,他怀中油纸包渗出烧鸡的焦香味,着急地走向阮娇娇院中时,她咬牙,“凭什么?”
林棠月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都不觉疼,旁边的小丫鬟着急的给她找来擦手得帕子,没想到却被她重重的推倒在地。
“你和阮娇娇是不是一样看不起我?!”
小丫鬟拼命地磕头,“奴婢没有!”
林棠月丝毫顾不上自己的手掌已经渗出了血,她追上去就想和裴淮玉解释清楚。
阮娇娇不过是横刀夺爱的毒妇,当年那刺向裴淮玉心口的匕首,难道他全忘了?
为什么这些属于她的一切东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如果那年,那年她没有嫁给县令之子,那如今,成为被丞相大人千宠万宠的丞相夫人会不会就是她了。
许她十里红妆,在京城大张旗鼓的再成亲一次,只为了向整个京城的人,告诉自己对夫人的爱,堵住悠悠众口。
为她在院中种下桃树,只因为夫人的一句种下桃花树,许下一世深情,后来那桃花开得越来越漂亮,不知道让京城的多少女子羡慕不已,纷纷的来赏这棵桃花树,沾沾喜气。
而她!
原本拥有这一切的她!
听了阮娇娇的蛊惑,被阮娇娇偷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一个小偷成为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而她,却成为了最卑贱的下堂之妻。
嫁给县令之子后……
成婚第二天,她才发现,他在外面养着好几个女人,还有一子,她才十几岁,就当了后娘,偏偏不是出生什么富贵人家,他父亲是县令,自己家中父母只是小小商人,这口气她只能咽下去,好在这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她那时还有希望觉得自己的丈夫是爱自己的。
成婚第四年,他已经纳了十房小妾,身体亏空,科举又连连落榜,却又自话是上天不给他机会,时不时就对她又打又骂,她这才看清了现实。
成婚第七年,不知道丈夫听了哪个妖人所惑,说他连连科举考不上是因为自己克了他的官途命,她不服啊,凭什么,是他自己没有能力,却怪上了自己的妻子,曾经山盟海誓,如今更是一眼都不想看,只不过休妻对他的名声不好,对他考官的路不利,不然,在第七年,自己就早已经成为下堂之妻,后面的日子,没有了丈夫的宠爱,她成为了连小妾都可以踩在她脸上的可怜人,她只能斗啊斗啊,最后斗得家破人亡,父母被害,自己还被自己的丈夫亲手的灌下了再也不能生育的药。
成婚第九年,她被赶出县府,沦落街头,跟乞儿抢饭吃,为了活命,只能受.辱在混混的身.下,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她的脸被达官贵人刮花,命如草芥的奄奄一息丢在巷子里头。
后又被人牙子抓去,转手了好几个买家,最后流入了京城,被毒哑,眼睛都瞎了一只,因为相貌丑陋,再也没有人会买她。
只有一个人不嫌弃她。
阮娇娇那个时候早已经是这整个京城女子最羡慕的人,不仅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对他言听计从,夫妻之间恩爱有加,举案齐眉,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聪明伶俐的儿子小小年纪便一举成为榜首,可爱的女儿更是被所有人万般宠爱着,甚至皇后,长乐公主殿下,众多贵女都是她的手帕交。
阮娇娇自己手下的产业更是无数,家财万贯,从父亲手里继承的医术也让她扬名立万。
爱情,金钱,名声,儿女双全,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凭什么?!
凭什么会被人偷走!
一定是……一定是阮娇娇的错。
甚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阮娇娇再一次见面时,她竟然不认得自己的这张脸!
那年她沦落街头等死时,遇到了阮娇娇,阮娇娇问,需要帮忙吗?
她为了活命只能点头。
或许是看她可怜,便给了她在丞相府中清扫的活儿,而当阮娇娇像施舍一样,给了她那几两银子的赏钱过年时,她以为自己会感恩戴德吗?
不可能!
这里的一切明明都是她的!
凭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如同高岭之花一样的丞相大人唯独只会对她笑,而她就只能坐在背后偷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奴。
那年的雪很大,正逢过年,此刻的阮娇娇,正倚在裴淮玉怀中逗弄儿女,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刺得她瞎掉的左眼突突作痛。
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那是被毒哑后仅剩的呜咽。
藏在袖中的匕首泛着冷光,当阮娇娇发现她在不远处时,以为是她冷,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的温暖。
可阮娇娇转身要走时,林棠月将匕首狠狠刺向她,可惜脚下结冰的石板打滑,匕首堪堪刺入她的肩头。
“唔!”阮娇娇踉跄着跌进裴淮玉怀中,苍白的脸上满是错愕。
林棠月死死攥着匕首,就差这么一步,她先被裴淮玉亲手杀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血在慢慢的流空。
她死了。
永远的死在那年冬天。
但好在,上天再一次给她重来的机会。
再睁眼时,铜盆里的水面映出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镜里,她眼睛没有瞎,也没有被毒哑,脸也没有被刮花,更没有被丈夫灌下绝育药。
窗外传来小妾娇滴滴的奉承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和县令之子成婚的第七年,那年丈夫最疼爱的第十房小妾设计让她险些淹死在湖中,现在她正是捡回了一命躺在自己的床上,可自己就差点死了,自己的丈夫看都不看她一眼,还陪在那小妾身边安慰她。
再过几日外面的那个小妾就要请那个算命者过来说她克夫,克县令之子的官途命。
比起受人要挟。
她主动自请下堂。
丈夫当然不允许。
她顺利地利用自己上一辈子的记忆,告发丈夫宠妾灭妻,她那该死的丈夫落得这样的臭名声,就算他爹是县令,他这一辈子与成大官注定是无缘了。
最终顺利和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到京城,去扭转命运!
如果重生能够重生的再早点就好了。
她再一次见到裴淮玉时,在那城门口处,他和阮娇娇早已经像极了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恩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