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都想下去翻墙进国子监瞧瞧了,但说曹操曹操到,说安安安安到。
不仅如此,他旁边还跟着几个比他大些的孩子,阮娇娇激动的在外面招手,“安安!”
安安一脸嫌弃地回避。
阮娇娇还以为是安安没看到。
想再探出些来,却没成想一整个人差点摔出去,不仅是小林吓了一跳,安安也是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加快了脚步。
阮娇娇以为自己摔定了,可却被另外一个人稳稳的接住,“姑娘小心。”
是个男人。
还是个长的极为好看,极为白净的男人。
“收收你的口水吧,”安安把阮娇娇从那个男子手里头拉回来,看着阮娇娇那目光还是停在那个男人身上,小脸不由的皱了起来。
阮娇娇在背地里推搡着安安,“小孩子家家说什么呢。”
好看的男子似乎认识阮娇娇。
当看到正脸时,下意识里表情中的意外不是装的,“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你?”
阮娇娇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还想问些什么唤醒记忆时,又被安安扒拉着让她上马车,转头对那个男子说,“助教先生,此人平时无丝毫正型,怕这先生不快,学生先带她离开了。”
阮娇娇多看一眼这好看的男子都不能,反正安安黑着一张脸的模样和他父亲极为相似,“吃醋了?”
“我为何吃你的醋?”
阮娇娇歪歪脑袋,“没吃醋就好,别总是在人家小哥哥面前抹黑我,什么叫没有正型,我可是最棒的小女孩。”
本来还没什么的,只是安安这般在意,她倒是细细想来这人的面貌,有些似成相识,喃喃自语,“照理来说那么帅,我不应该没有印象的呀。”
安安,“阮娇娇!”
阮娇娇看安安额头出了些汗,赶紧地拿手帕擦擦,可突然间触碰到他的脸上时发现他的脸上意外的冰。
就不是正常的温度。
阮娇娇知道安安身体不好,可却没有听说过他的体温会有这般变化无常的怪状,“你这是怎么了?”
安安撇开她的手,“没事。”
除了体温,其他方面看起来都没些事,阮娇娇就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还想多问几句时,安安抢先一步问她,“你今日为何过来?”
阮娇娇听到了这种感兴趣的话题,很快就接了过去,“当然是接我的乖宝宝下课呀。”
一句乖宝宝,安安吓得顿时哑口无言,甚至面红耳赤的,有话说不出。
是生气还是害羞。
反正阮娇娇觉得都有一些。
“跟你出来的那些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一块走?”
“说了不是就不是了。”
“那今天想不想吃我给你做的晚膳!”
“不要!”
阮娇娇热脸贴冷屁股,还被“砰”得一下,关在了门外,但……阮娇娇捏了捏手上的小花,还是安安送的。
一个倔强的小孩,非得说这个是因为他不想欠阮娇娇昨日夜里的那口粥,所以顺手给她摘的,有多顺手?顺手到挑了一支最好的?
但今夜的丞相府终究不太平,安安当日夜里就发了很高的烧,府里上上下下的就没合眼过,包括一直在远远看着的裴淮玉。
他不是大夫他自认为帮不了忙。
阮娇娇看着他就着急,推着他进去:“你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杵在外面。”
阮娇娇可不认同父爱沉默如山的话,爱就是要表现出来,扭扭捏捏的,双方都不痛快。
“安安……”
阮娇娇只在懊悔自己的粗心,那个时候察觉到他的体温不对劲,却没有发现任何举动,“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安安就算病着了,还是不想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还是裴淮玉问了,他才会有那么一点回复,“儿子没事,只是躺了几日,又突然间出去落了风而已。”
“那就不去了。”
阮娇娇本来就没有觉得让安安那么快就去到那一群富家子弟中间过于早些,可安安去国子监里面就学,听说还是陛下的意思。
可安安的意思也很重要。
安安摇头,“为学断不可骤止。”
阮娇娇敲了敲他的脑袋,皱起眉头,“止、止、止,止你个锤子,哪有让四岁小孩子抱着那么大一本书捧着读的。”
安安确实是烧糊涂了一样,喝了药之后昏昏欲睡的,平时就非常抗拒阮娇娇,可这个时候却主动的抱了过去,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隐隐约约总是听得到他在说话。
但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安安总是说梦话吗?”
裴淮玉,“这些时日偶尔有过。”
“说梦话也有部分原因是压力太大,明日我给他配些安神的药看看。”
可阮娇娇想不明白安安的压力来自于哪里?
是裴淮玉?
阮娇娇一开始也是那么认为的,可裴淮玉就算是频日看着严格,倒也不是会把孩子往死里逼的迂腐老父亲。
甚至别人求而不得去国子监念书机会,他还想撤了,让安安好生养病。
阮娇娇在认真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总是灼热灼热的,一抬头猛的对上裴淮玉的眼睛,“你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会怀疑你对我旧情难忘哦。”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向你一样,什么都是说放弃就放弃了。”
阮娇娇愣了愣,一时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在意,裴淮玉这句话中的承认她对自己旧情难忘,还是他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
安安这个姿势靠着有些不舒服,挪了挪,毕竟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睡着的时候什么伪装都会慢慢的被掀去,露出原本童真的模样。
“想一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呆在同一间屋子下那么平静的说话,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阮娇娇忍不住戳了戳安安的小脸蛋,没想到刚碰到,安安就皱着眉头了。
阮娇娇迅速收了收手,“看起来,安安连睡觉都讨厌我这个亲娘呢。”
这话说的好像是顺口挖苦自己的话,可又怎么不会是掺杂着一点真心。
“没有,他只是还不适应。”
裴淮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甚至都知道要用多大的力度才能够让安安感觉到安心。
他懂安安,阮娇娇不懂。
阮娇娇知道自己怪不了任何人,只能说自己亏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
不只是这个孩子,还有裴淮玉。
安安在睡梦中偶尔总是说着梦话,声音很小,阮娇娇要凑过耳朵去听才能听得到。
“我不是……不是没娘的孩子……”那声音,孱弱又带着无尽委屈,仿若被霜打的嫩苗,在寒风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