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过了池州城门的时候,陆小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终于是到了地界了啊。
接下来她家小猫就得在这片地界上充当人工搜索引擎了,想想真是忍不住深感同情。
这年头人工搜索引擎的工作量略大啊,但愿展小猫运气够好吧。
至于——她?
小凤姑娘表示:她就是带着孩子出来欣赏外面的花花世界的!
马车经过市集的时候市集一阵叫好声从外面传来,小禾有些好奇地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
“什么情况?”陆小凤随口问了句。
小禾道:“有人在当街卖艺。”
“卖艺?”
“嗯。”
陆小凤的目光也溜向了外面,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家小猫朝那边走去的身影。
这“卖艺”二字显见得是触动了展小猫的神经了,这就过去捞针碰运气去了。
很快陆小凤便知道自家小猫的运气不怎么好,那当街耍把式卖艺走江湖的人并不是他要找的对象。
马车哒哒地走在街道之上,不久之后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小禾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接小少爷。
把儿子递给小禾后,陆小凤搭着展昭的手下了马车。
其实,陆小凤更想直接跳下去,但为了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保持她的良好形象,只能配合着身边的人。
大家闺秀神马的,贤妻良母神马的,其实都是浮云啊……
“怎么着,爷还请不动你一个在酒楼后厨帮佣的小丫头?”
这扑面而来的调戏良家妇女的腔调竟然莫名地让陆小凤觉得有几分惊喜!
她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小禾第一时间瞅了自家小姐一眼。
陆小凤毫不犹豫地瞪过去。
展昭看着不由一笑。
陆小凤紧接着又瞪了某猫一眼。
他们脚踏入酒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惊慌避走的姑娘冲着门口冲过来。
展昭让过了那姑娘,而随行的四个侍卫则将那女子拦在了小凤姑娘的身前,既保护了她,又不会让她有机会妨碍到陆小凤的人身安全。
“滚开,敢管爷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那位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如此对展小猫疾言厉色,陆小凤表示:很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啊。
这感觉不错!
展昭两脚便将那纨绔的狗腿子踢到一边歇菜去了,姿势相当十分的帅气。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陆小凤表示:这个样子的御猫大人看起来永远那么的帅气逼人,让她喜欢。
“多谢夫人。”
听到那姑娘的道谢,陆小凤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目光仍逗留在纨绔那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你要替这小娘皮出头?”
展昭挑眉,“有何不可?”
英雄救苦美有木有啊?
小凤姑娘终于分了一眼给那个被调戏的姑娘一眼,长得这样水灵没钱没势又没自保能力,这就像捧了一大把的钱上街招人来抢啊。
“在这池州城里还没人敢管小爷的事,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陆小凤忍不住插了句嘴,“口气好大。”
展昭唇线微扬。
侍卫们保持缄默。
小禾则赞同的点头,这人的口气真的好大啊。
纨绔的目光终于被吸引到了陆小凤的身上,微怔,这是一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女子,容貌清丽,气质恬淡,如水一般清澈的人,如云一样柔软的人。
妙龄年华的柳如月站在她的身边竟然丝毫夺不走她半点的风华,反而被她身上无形的气场给压得失了光彩。年龄在此时竟成了她的优势!
展昭的眉头微蹙,很不喜欢某人在自家媳妇身上停留得有点久的目光。
四名侍卫也适时迸发了他们的不满,敢这样觊觎公主,简直死不余惜。
那纨绔手朝展昭一指,问道:“他是你的手下?”
陆小凤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答非所问地道:“你包了这酒楼?”
“不曾。”
陆小凤点了下头,“那就好,”然后转头对酒楼的掌柜说道,“三桌酒菜,捡你们拿手的上。”
“好咧,您先坐。”
陆小凤便跟着小二径直往一边去了,竟然是不打算继续搭理某纨绔的样子。
纨绔不爽的挑眉,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其实,不光他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如果他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连生命都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纨绔的幸福就在于——他不知道!
“你竟然敢无视小爷?”纨绔非常愤然,然后十分嚣张狂霸地追了过去,誓要为自己的脸面尊严讨个说法。
陆小凤不由扬眉,很欣赏地睨了跟过来的某纨绔一眼,特别无辜加云淡风轻地说道:“非是无视,实是无话可说。”本来都不想搭理你了,你丫还上赶着追过来讨打,这样真挚而迫切的自我销毁的人道主义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
给点赞!
小禾忍不住低头偷笑。
“爹,抱。”展明耀小朋友在这种历史性的时刻突然发挥出了他存在的现实意义。
展昭单手抱过了儿子,扫了那纨绔一眼没说话。
陆小凤对着那纨绔以一种挽救失足青年的口吻又道:“我们现在旅途劳顿,急需休整,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能否请你在我们吃完饭后再说?”
“不能。”纨绔果断拒绝了小凤姑娘的这个提议。
这个答案真是掷地有声,一往无前!
小凤姑娘表示略佩服。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
展昭笑着唤了一声,“小凤。”
陆小凤感慨万端地道:“想安静地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呢,也罢,将人扔出去吧。”
“是。”
侍卫之一应声领命,干脆利落地将那纨绔给扔出了酒楼。
看着化作流星飞出去的纨绔,陆小凤觉得眼前顿时就清明了,于是对那个已经看呆了的姑娘说道:“姑娘吃过了吗?如果没有,不如一起?”
柳如月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总觉得眼前这位夫人有那么点小可怕。
陆小凤微微扬眉,“是我吓到姑娘了吗?”
柳如月摇头,忍不住提醒道:“夫人有所不知,那崔大鹏是池州知州的独子。”
“哦,独子啊。”这就难怪会娇养成这种德行了,名曰爱,实则害,父母之爱有时真的是把双刃剑。
展昭忍不住摇了下头,抱着儿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不问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他需要的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就好。
“总之,夫人要小心。”柳如月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离开了。
“多谢姑娘。”
“柳姑娘,这是你今天的工钱。”酒楼的伙计拿了一小串铜钱走了过来。
柳如月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伸手接过了自己今天的工钱,对伙计说道:“多谢掌柜的了。”
伙计犹豫了一下,道:“咱们酒楼惹不起那崔公子的。”
柳如月神色微黯,道:“我明白,我明天不会再来了。”丢了这份工作,家计更加的要艰难了呢。
最后,柳如月朝陆小凤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陆小凤的目光落到酒楼门外,那个被扔出去的崔大鹏貌似已经领着他身边的爪牙离开了,这次倒是满识时务的。
不过,也有可能人家一瞧,嗬,这不行,得找人。所以,丫回去招呼更多的人手前来帮忙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才符合崔大鹏的心理轨迹。
为了寻求同盟,陆小凤问某猫,“你说那个什么崔大鹏的,他还会不会再来?”
展昭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陆小凤皱了下眉头,极不愿承认地说:“可能性很大啊。”难道她长得就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吗?
凶神恶煞什么的,真心是戏不对路。
“我会不会太温柔了?”
面对妻子这样的疑问,御猫大人不慎被自己刚喝进嘴里的那口茶水给呛到了。
小禾掩嘴笑,这话也就他们家小姐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太温柔?
哈哈!
“展小猫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温柔吗?”
侍卫们把自己当成了背景布景墙,打死也不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咳,”展昭清了清喉咙,说,“当然不是。”只不过,冷不丁的听到你这样的自夸有点太惊讶罢了。
温柔,当然也有的,但明显温柔出现的频率以及机率都不太高罢了。
说实话有时真的会要人命的啊,亲!
瞧,就连南侠展昭这样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都不得不审时度势的谴词选句。
辛苦不解释!
“那姑娘不要紧吧?”
陆小凤眯眯眼,总觉得某猫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小凤?”难道会有问题?
“她应该能避开崔大鹏的纠缠。”陆小凤没说的是,估计那位崔大公子现在全部心神都在要来她这里找回场子的事情上,暂时大抵是不会有去风花雪月的兴致了。
唉,她吸引仇恨的能力一直都这么让人刮目相看,真无奈!
展昭忍不住失笑,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陆小凤突然朝那边顾清风所在的桌子看了一眼,找不着妻儿的老太监情绪真的不太高。
这事急也是急不来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在这么个信息落后的时代,真是要拼运气了。
接下来大家安静地等上菜。
结果,菜上来的时候,纨绔公子崔大鹏领着一帮打手来了。
之所以说是打手,那是因为人家一看就是来打架的。
“打手”二字实至名归。
“这顿饭还真是吃不踏实了。”小凤姑娘恼了。
四个侍卫默契地起身将那些人拦在了十几步外。
陆小凤对自家小猫说:“去把顾清风请过来吧。”
展昭点了下头。
顾清风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也知道让他和小跟班过去是为了他的安全,便没有拒绝。
“姑娘。”顾清风过来后礼貌而微拘谨的打了一声招呼。
陆小凤徽微颔首,“坐吧。”
顾清风谢过之后便挑了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管公主摆不摆身份,她的公主身份都是实实在在的,尊卑等级容不得他放肆。
“把那姓柳的小娘子给爷交出来。”崔纨绔放话。
嘿,这多新鲜,管她要人?
陆小凤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看惊奇事物的神情看过去,“那姑娘有手有脚,又不是我家的下人,你怎么会想到朝我要人呢?”
“那爷不管,人刚是被你救下的,爷走的时候她还在你这里,爷就朝你要。”
“这真是强盗逻辑。”陆小凤听得笑了。
小禾已经有眼色地把小少爷接过去抱了,让自家姑爷腾出手好随时保护小姐。
小凤姑娘笑完了,起身往侍卫那边走过去。
她也没有很不把自己当回事,很有分寸的停在侍卫们的后面,让他们不会太过操心她的人身安全问题。
当人保镖的不容易,得理解!
站定之后,陆小凤好整以暇地问某纨绔说:“现在你口中所说的那位什么柳姑娘已经走了,那么请问崔公子,你打算要怎么做呢?”
“没有人就赔钱。”
“让我赔钱?”小凤姑娘的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小禾心里暗自嘀咕:让小姐赔钱,这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对,赔钱。”崔大鹏理直气壮。
陆小凤抚了下鬓角,云淡风轻地问:“多少?”
“五千两。”
展昭低声笑了出来,“你被讹诈了。”
陆小凤斜睨某猫一眼,“你很幸灾乐祸?”
展昭道:“不,我就是有点儿同情对方。”敢于讹诈小凤的人其结果通常都会落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陆小凤又横了他一眼,对崔大鹏道:“慢说我出门在外不带这么多钱,就算我带了这么钱,那跟你也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
崔大鹏瞪眼。
陆小凤又道:“你也别以为人多就一定立于不败之地,数量与质量跟胜负的关系有时真的不太大。”
崔大鹏忍不住环顾了一圈自己带来的一群人,心神定了定,哼,他这么多人就不信治不了她!
真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