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老旧窗户的玻璃被敲打得噼啪作响,汇聚的水流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城中村的景象,霓虹灯的光晕在水痕后扭曲成一片片斑斓。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悬在半空,发出嘶嘶的电流声,勉强照亮这方寸之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混杂着某种药膏的清凉和……泡面调料包的霸道香气。
萧寒赤着上身,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和几道新旧交错的疤痕,正低头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龙牙匕首,动作专注,仿佛那不是杀人利器,而是什么珍贵的艺术品。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滴落,砸在水泥地面上,裂开一小片深色。
旁边的小桌上,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着《霸王别姬》,虞姬的唱腔婉转凄切,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迷彩t恤,旁边还十分碍眼地挂着几件明显是女士的内衣裤,其中一件蕾丝边的小可爱正随着穿堂风微微晃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药材气味,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
唐小柔正蹲在那个发出咕嘟声的砂锅前,拿着一把木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里面黑褐色的粘稠液体。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今早采药时发现的。”
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视线落在砂锅里翻滚的药渣上。
“贴在诊所后门的垃圾桶。”
她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摊开。
雨还在下。老旧窗户的玻璃被敲打得噼啪作响,汇聚的水流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城中村纠缠的电线和斑驳的墙壁,霓虹灯的光晕在水痕后扭曲成了鬼画符。屋内光线昏暗,唯一那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悬在半空,发出嘶嘶的电流声,灯罩边缘积了层灰,勉强照亮这方寸之地。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湿气味,混杂着刺鼻的消毒水、某种廉价肥皂残留的淡香,以及……一股浓郁到霸道的泡面调料包香气,顽固地宣告着昨晚的宵夜。
萧寒赤着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几道新添的擦伤与旧疤交错,无声诉说着昨夜的凶险。他正低头,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龙牙匕首,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映出他眼底深处的一抹疲惫。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短发滴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啪嗒”,洇开一小片深色。
旁边那张掉漆的小桌上,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着《霸王别姬》,虞姬的唱腔婉转凄切,在这逼仄压抑的空间里盘旋,显得格外不合时宜。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迷彩t恤,旁边还十分碍眼地挂着几件明显属于女性的贴身衣物,其中一件粉色蕾丝边的小可爱正不安分地随着穿堂风微微晃动,与周围的硬朗风格格不入。
这时,一股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的药材气味盖过了泡面味,从角落里弥漫开来。唐小柔正蹲在那个不停发出“咕嘟”声的砂锅前,小脸在蒸腾的热气里显得有些模糊。她拿着一把木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里面黑褐色的粘稠液体,动作轻缓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炸弹。
“萧大哥……”她搅动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个……”
她转过身,慢慢站起来,没有立刻走近,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握的拳头,然后才迟疑地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
“今天早上……我去采药的时候发现的。”她的视线躲闪着,落在砂锅里翻滚的药渣上,声音更低了,“就贴在……诊所后门那个垃圾桶底下,很隐蔽。差点就没看见,黑乎乎的,粘着泥。”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静静躺在她微颤的掌心。边缘有些磨损,沾着些许干涸的污渍,材质普通,却透着一股不祥的冰冷。
【微型存储芯片】。
萧寒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身上还带着昨夜厮杀后未散尽的硝烟味和淡淡的铁锈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气。
他没有立刻去接。
视线从那枚小小的黑色方块上移开,落回唐小柔低垂的侧脸上。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也没睡踏实。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
垃圾桶。诊所后门。
这两个词像两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他紧绷的神经。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不,更准确地说,有人知道唐小柔是他萧寒的软肋,并且选择了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把这枚芯片送到他面前。这不仅仅是传递信息,更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他沉默着走过去,步子很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从唐小柔微凉的手心里捻起那枚芯片。入手冰凉,塑料外壳的质感廉价,却仿佛有千斤重。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进旁边狭窄、墙皮剥落的洗手间,反手关上了那扇合页都有些生锈的木门,将女孩担忧的目光隔绝在外。
“哗啦——”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而下。他将芯片放在水流下,指腹仔细摩挲着上面的污渍,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标记。动作很慢,很稳,指节却微微泛白。
大脑在水声的掩盖下飞速运转,每一个念头都带着寒意。
谁放的?
洪门那帮老家伙?不太像。他们更喜欢用拳头和砍刀说话,玩这种电子玩意儿?跌份。除非……是那个老狐狸授意的?
南宫家?可能性不小。昨晚的无人机和狙击手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和狠辣,报复心也足够强。但这手法……感觉更阴损,少了些南宫家那种明面上的嚣张。
血煞门?那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最擅长这种鬼祟伎俩。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或者设下陷阱,完全符合他们的风格。
还是……军方的人?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即又被强行压下。如果是他们,事情就真的麻烦透顶了。他们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牵扯进了“龙血”事件,知道他可能的位置……逮捕?还是直接……清除?想到军方那些不问缘由、只求结果的特殊处理手段,他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昨晚拍卖会的混乱。失控的“龙血”胶囊。南宫家不计代价的围杀。现在又多了一枚来路不明的芯片。
还有那个该死的【LY-0729】。
【未死】。
核桃碎片上那冰冷细密的刻痕,像毒蛇的牙印,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苏浅月那女人……她看懂了吗?她会怎么做?
这一切像一张逐渐收紧的无形大网。他就是网中央那只看似凶猛,实则早已被无数丝线缠绕的困兽。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新的杀机。
水流冲干净了芯片表面的污垢。材质普通,工艺也算不上顶尖,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像个三无产品。越是这样,越是可疑。
他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沉稳的呼吸声。扯过旁边挂着的、一条洗得发硬、边角起毛的旧毛巾,仔细擦干芯片。
这东西,必须留下。必须想办法读取里面的信息。也许能挖出点线索,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将芯片小心地揣进裤子口袋里,感受着它贴着皮肤的冰凉。
窗外的城市轮廓在雨幕中模糊不清,霓虹灯光晕染开来,像一幅被打湿的抽象画。
这个城市,白天光鲜亮丽,夜晚则露出潜藏在阴影里的獠牙。
危险无处不在。
就像这碗药膳。
看起来是关心,是为了他好。
谁能保证里面是不是真的“干净”?
他需要尽快行动。
不能再这么被动地等待麻烦找上门。
萧寒端起碗,凑到嘴边。
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蛮横地冲击着味蕾,直冲天灵盖。
舌尖刚碰到那浓稠的汤汁,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就如同电流般猛地窜起,瞬间麻痹了半边舌头,直冲脑门。这味道,霸道得不讲道理,比战场上那些劣质的急救消毒药水还要冲鼻子,还带着一股子泥土和草根熬煮过头的腥气。
萧寒动作一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那点若无其事的平静,险些一口喷回碗里。
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翻涌,目光扫过碗里那黑乎乎、粘稠得如同沥青的东西。这玩意儿……唐小柔确定是给人喝的?不是用来刷锅底的?
还好。
味蕾被彻底摧毁的同时,他也在仔细分辨。除了这种能苦掉人半条命的味道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更阴险的东西。没有金属的腥味,没有化学试剂的刺鼻感,也没有某些特殊毒药会带来的麻痹感扩散。
单纯的,极致的,能让人怀疑人生的苦。
对方费这么大劲,把芯片用那种方式送到他眼皮子底下,目的暂时应该只是传递信息。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警告——我知道你在哪,我知道你在乎谁,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就像这碗汤,打着“关怀”的旗号,内里却可能藏着别的意味。
他不再犹豫,端起碗,手腕稳得像焊在桌面上。仰头。
“咕嘟……咕嘟……”
那浓稠苦涩的液体,缓慢地、带着阻力地滑过喉咙。每一下吞咽都像是在往下灌滚烫的沙砾,磨得嗓子眼生疼。胃里也跟着搅动起来,抗议着这突如其来的“酷刑”。
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喉结在沉稳地上下滚动,像是在完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这点苦算什么?比起兄弟惨死眼前的心脏撕裂,比起龙血失控时的万蚁噬骨,比起那枚冰冷芯片带来的刺骨寒意,这碗东西顶多算是饭前开胃小菜,虽然这“开胃”方式有点特别。
味道不重要。
唐小柔那丫头的心意也不重要,此刻重要的是,他收到了这份来自暗处的“礼物”。
收到了这份赤裸裸的威胁和试探。
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回礼了。
他放下空碗,碗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磕碰声。在这寂静的、弥漫着药味和雨水潮气的狭小空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个信号。
游戏,开始了。
他站起身,没再看桌上的碗,也没回头去看门口可能还站着的唐小柔。径直走向洗手间,关门声隔绝了一切。他需要立刻处理那枚芯片,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至于回礼……他会好好准备一份“大礼”,送给那个躲在暗处,自以为是的家伙。对方既然喜欢玩阴的,那他不介意奉陪到底,看看谁的手段更脏,谁的命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