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来了兴趣,“说说,说说,怎么就感天动地了?”
发财:“当时你不是说超不过一个月,元福就会被反噬么,所以我就掐着时间回村了。”
“元福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她爹娘也没有不要她,也没拴住她。”
“元福整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饱了就在村里转悠,村里人看她那样子,也觉得可怜,都说是元老太非让孙女去给地主做小,所以才把元福逼疯了的。”
长安:“这锅扣给元老太,她不冤。”
发财:“单纯了吧?人家元福没纯疯,偶尔还清醒会儿,要不然村里人咋知道元老太要让她去做小。”
“然后有一天,元福就跑到村后的林子里,非说她在那里丢了东西,到处挖坑,村长就让她爹柱子把她带回家。”
“元福不干啊,就绕着林子乱跑,跑到了后山的坡上躲着,等没人了她才出来,结果就遇到她上辈子爱而不得的权臣了。”
“那男的正被人追杀,撞见元福后,就威胁要让元福把他带到家里藏起来。”
长安:“这不就害了村里人吗?真是祸害啊!”
发财:“别激动,老天还是开眼了的,元福背着他往山下走时,天降暴雨,山路陡峭,俩人跌跌撞撞的就摔倒了,然后挂在了半山腰。”
“那男的死拽着元福的手不撒,元福挣也挣不脱,喊救命也没人听到,另一直手扒着的树也被雷劈断了。”
“咔嚓一声,俩人就摔下去了,正好掉进河里,那河水浅的,河底全都是大石头,摔下去就没气了。”
“可就算是死了,俩人的手也没分开,你就说感动不?”
长安:“感不感动的不敢说,就是觉得死的太戏剧化了。”
发财:“哎,你不懂,那是老天爷不耐烦了,趁俩人见面,就赶紧锁死。”
长安:“能理解。”
发财:“元福俩人摔死后,雨就停了,被出来找人的柱子发现,他翻看了男的衣服,又摸了摸料子,然后就把他俩都火化了。”
“一把火烧完,就什么都没了。”
长安:“是个聪明人。”
“所以,你说那些捡个男人就敢带回家的,是真的看不出对方身份不一样吗?粗布麻衣和绸缎的区别很明显啊。”
发财:“估计是想赌一赌吧。”
长安:“那可是拿全家的性命,或者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啊。”
发财:“所以那雷就不该劈到树上,该直接劈他俩身上。”
长安对这种抱着赌一赌的心理,捡个男人,看着富贵,就敢带回去养着,甚至私定终身的行为,真的是见不得一点儿,光是听着就想锤人。
发财:“你知道追杀未来权臣的,是谁吗?”
长安:“是高阳郡王?”
发财鼓掌:“我们宝树就是聪明!”
“可惜不是他,是他二舅。”
高阳郡王的二舅,就是当初引得世子夜半出城,然后一行人被围困在山上浓雾中的燕王妃兄长。
徐二爷跟着世子被救回王府后,伤势颇重,府医用了好几次虎狼之药,才把他救回来。
命是保住了,但徐二爷以后就不要再想着骑马杀敌了,寿数也会大减,这对于一个将门出身的人而言,还真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燕王妃有两个兄长,徐二爷是心向燕王,徐大爷则是铁杆的保皇党,哪怕二人在立场上有分歧,但亲弟弟被害成这样,还是让他勃然大怒的。
徐家可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徐大爷铁了心的要查这件事,很快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燕王起兵靖难,高阳郡王屡立战功,尤其是燕王勉励他的话传出后,心思涌动的不只是高阳郡王,他手下的亲信们更是激动。
有人就打着为主子分忧的旗号,暗自筹谋,利用徐二爷失败出逃这件事,刻意让人追着,按照他们设计的路线,避开燕王这边的大军,一路逃到北平城。
然后再由早就安插在世子身边的人,告诉世子那些军中的传言,引起世子的恐慌,然后夜半时将其引出城外。
到时候,世子一起死了更好,世子没死,徐二爷死了,那也好,总之能引起徐家和燕王妃对世子的芥蒂,就是高阳郡王的胜利。
结果谁也没出事,还让徐家查出了这些人。
徐二爷拖着还没好全的身体,亲自去问高阳郡王,后者表示自己不知道啊,不是他做的啊,然后又当着燕王和燕王妃的面,跪地赔罪把头都磕破了。
到底是亲外甥,徐二爷再如何,也不能真让高阳郡王偿命,而且世子也在一旁为弟弟作保,说他相信高阳郡王是清白的。
这件事,最后就以高阳郡王被打了军棍,手下谋划的人都被处死为了了结。
只是牵头谋划的这人,应该是主角光环庇佑,从戒备森严的营里逃脱,然后被徐二爷的人一路追杀到了徽州的一个小村子。
长安:“那他们知道这个人死了么?”
发财:“是猜到死了,但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人还在沿河寻找,应该是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反正祸害都没了,咱们就能过安稳日子啦!”
长安:“安稳日子?但愿吧。”
日子安不安稳,暂且还看不出来,但越来越忙碌是真的。
武建安南下金陵后不久,崔万娘就带着长安也出发了,朱长春想让长安跟着他一起走,但被长安婉拒了,借口是想早几日过去收拾收拾宅子。
在南下的船上,发财问长安为什么不跟着朱长春一起。
长安趴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因为这样,他才会将我看作是伴读,是同伴,而不是单纯只同他玩乐的小伙伴。”
“燕王说让我去给他家的骏骑作伴,但他可没说是陪玩,还是陪读,所有人也不曾过问,觉得这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你看,我如今却能陪着朱长春听课,同他一起写作业,先生也会给我的那份作注释。”
长安那么拼命的认字学字,受到震撼的可不只有朱长春,给他上课的先生,也感动于长安的这种坚持,还送给了她一本入门的字帖。
长安刚到王府的时候,朱长春上课,她就在廊下用树枝写字。
等她认了半本书的字后,就能坐在课堂的角落里,用朱长春剩下的纸和笔写字。
等到她认完了蒙学的字,从写大字改为写字帖时,已经能坐到朱长春的身后了。
她的坚韧和努力,进步和聪慧,就让她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把自己定位成了朱长春的伴读。
如今,再也不会有小丫鬟们嘀咕,她以后要做朱长春的教导姑姑了。
世子妃也不会再问她,朱长春的起居和饮食如何了。
而她的刻苦,也带着朱长春愈加用功,先生在世子面前多有夸赞,世子妃的赏赐源源不断,却不再是钗环衣服,而是笔墨纸砚和珍本了。
长安看着因为行船,被分向两边而不断涌动的河水,惬意道:“伴读只是开始,同盟才是最牢固的关系。”